虞妩月点头,这事夏婕妤本来也闹不起来,她心中有再多的不高兴都只能自己咽下。
听了夏婕妤的事后,虞妩月将账册往一旁推了推,“你们先看着,我去小憩会儿,有什么问题等我醒来再说。”
珊秀应下,扶她去床上,见主子睡下后才轻手轻脚地将账册拿远了些,省的翻页的声音吵醒了她。
储秀宫处,墙沿的木槿花开的热烈又娇艳,紫薇花架随风轻扬,芷禾端来一碗川贝炖雪梨,见娘娘瞧着外头瞧,笑道,“娘娘在看什么?”
“没什么。”淑妃转过头来,看着端来的汤盅,拿起汤匙搅了搅,“你说昭婕妤在衡梧殿会做什么呢?”
芷禾摇头,“奴婢猜不到,不过奴婢想衡梧殿庄严肃穆,不是能乱来的地方,昭婕妤在里头应该也做不了什么吧。”
娘娘曾去过衡梧殿她却是没去过的。
淑妃仍低垂头搅着汤盅,衡梧殿她去过两回,再想去的时候却被她爹一封信给斥了,说她不该如此不懂规矩。
哼,规矩,淑妃冷哼一声,她那个爹自诩清流,却连家事都理不清楚,她对他早就没有了父女之情。
进了宫她便将自己的心机手段都收了起来,好似只有这样才不会惹了皇上的厌恶,可现在她发现皇上似乎并不像她想的那样厌恶别人使手段。
芷禾见娘娘一直搅着汤盅却不喝,不由问道,“娘娘是有什么心事吗?”
淑妃摇头,“太医是不是又给开了一副新药。”
“是,以前用来补身子的药方太医说对娘娘有些重了,就重新写了个。”芷禾回道。
淑妃点头,“之前的方子扔了吗?”
“没有,只是太医反复叮嘱过,两个方子有些冲突,让奴婢千万不要再用以前的了。”芷禾仔细回道。
有冲突吗?淑妃喃喃道。
歇了一觉后,虞妩月只觉头脑都清醒了许多,“我歇下后有什么事吗?”
“没有,夏婕妤自回宫后也没什么动静。”珊秀过来道。
千翠从外头收了衣裳进来,见她醒来,笑道,“主子醒啦,小言子公公说了今晚皇上会来呢。”
虞妩月看她笑的开心,轻笑一声,“你跟小言公公关系还挺好。”
千翠嘿嘿一笑,“奴婢就是觉得小言公公都是咱们的熟人了,想当初娘娘初次进宫时还在汀安殿见过小言公公呢。”
说起汀安殿,虞妩月的笑敛了敛。
沈氏的事情过去后不久家里就知道了玉婕妤的消息,在得知她日后只能痴呆过活时,于氏在信中万分忏悔,只求自己在宫里能照看玉婕妤一把,为此愿意半生礼佛,不问俗事,家中一切事务都交给了刚入门的儿媳妇。
至于她那个爹,除了在信中感叹一番也没别的话了,只让她好好拢着皇上,万不可步玉婕妤的后尘。
“主子不必伤怀,她变成如今模样也不是主子害的。”珊秀宽慰了句。
虞妩月摇头,“我没有伤怀,只是感叹。”
不说她那样不是自己害的,就是自己害的也没什么可伤怀的,她反而觉得玉婕妤这样的状态倒也挺好。
落日最后一缕余晖消散,清辉骤起,飞檐上的瑞兽便镀了层浅淡的橙白色,御书房内,烛火高高挂起,许大海瞧了眼时间,上前提醒,“皇上,时间差不多了。”
最后一笔落下,裴折砚放下手中朱笔,活动了下手腕,“摆驾景粹宫。”
“奴才一早就让人准备着了。”许大海脸上带着笑,这些日子皇上去景粹宫去的是越发频繁了,淑妃娘娘的储秀宫去的都没那么勤了。
上了銮驾,许大海一声“起驾。”銮驾就往景粹宫而去。
不想还没走到一半,就被一宫女给拦了,许大海立即上前喝道,“你是哪宫的宫女,不知道这是圣驾,你这条命是不想要了?”
“皇上恕罪,奴婢是储秀宫的,娘娘她不知为何用完膳后就开始冒冷汗,宫里已请了太医,但奴婢瞧着娘娘实在难受,便自作主张请皇上走一趟。”那宫女跪在地上将头深深低下。
“皇上?”许大海朝上看了看。
夜色遮住了裴折砚的神色,让人看不真切,片刻后,清冷的声音从上头传来,“去储秀宫。”
“去储秀宫。”许大海喊了声,又对那宫女道,“你也赶紧起来吧。”
说完这些,许大海又对他那小徒弟小言子使了个眼色,小言子会意,偷偷脱离出去,往景粹宫方向去。
景粹宫里,烛火通明,虞妩月随意翻着诗集,珊秀跟千翠已备好了东西只等圣驾到来。
只是还没一会,小东子就将小言公公引了进来,珊秀与千翠两人都面露不解,怎么就小言公公来了?
“皇上原是要来的,不成想还没走多远就遇到了储秀宫的人,皇上如今已去了储秀宫。”小言子公公一进来就道。
珊秀蹙眉,又是淑妃。
“怎么又是淑妃。”千翠嘟囔了出来,上次她是不是就用了这个手段把皇上截了去。
“主子?”珊秀看向虞妩月,上次让淑妃得逞了,这次总不能还要眼看着皇
上被她截走吧,面子不面子的暂且不说,一直这样也挺让人烦的。
虞妩月将诗集缓缓合上,“淑妃娘娘不适,本宫理应看望一番才是。”
千翠立即就露出笑来,“主子说的是,淑妃娘娘三天两头的生病可不行,是要去看看。”
“奴婢去给主子拿件衣裳。”珊秀唇角含着笑道。
夜晚天凉,披了件披风后,虞妩月便往储秀宫而去。
此时的储秀宫里,裴折砚刚迈进去就听到一阵咳嗽声,入了殿后,就见淑妃半躺在床上,正在喝药,见他来,脸上露出笑来,“皇上来了。”
裴折砚上前,“这是怎么回事,身子怎么又不好了。”
淑妃掩唇咳了声,“臣妾不碍事,只是误吃了药而已。”
“误吃了药?”裴折砚眼梢微扬,声音清冷。
“是底下的宫人不尽心,熬了娘娘以前吃的药方,不想娘娘现今吃的是太医新开的药方,且太医也说过这两个方子不能同时服用,底下的人没放在心上给熬了受苦的却是娘娘。”芷禾跪下道。
“人处置了吗?”裴折砚问。
“在太医查出是什么原因时就已经处置了。”芷禾道。
“这等不上心的宫人不必留着。”裴折砚语气随意,却又如夜色一般凉,“若是需要什么药材让人去取就是,把身子养好才是要紧事。”
淑妃唇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来,说话时带着几分熟稔的娇意,“臣妾知道了,定会将身子养好的。”
却在这时,一名宫人手中空空的走了进来,芷禾当即就问,“不是让你去去拿些石斛吗?咱们什么都没有。”
那名宫女登时就跪了下来,还带着些哭腔,“奴婢去要了,不想却被掌务司的人给拒了,说要明天才能给,说是因夏婕妤一事,今晚要稍稍盘点下库房。”
芷禾皱了皱眉,暗暗朝皇上看了眼,似叹了口气,“既然他们如此说了那便明日去拿吧。”
许大海的目光在芷禾和宫女的身上轮番流转,最后看向皇上,皇上只一脸沉静的喝茶。
殿内竟一时无人说话。
许大海想了想还是代皇上问道,“这跟夏婕妤有何关系?”
那宫女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说,还是淑妃开了口,语速缓和,“不是什么大事,是夏婕妤宫里的瓷器换的太勤了,掌务司便将有意将一些残次品给睢兰宫,夏婕妤不满去找了皇后娘娘,娘娘从自己手里拨了些给她。”
许大海点头,懂了,这又跟昭婕妤扯上了,如今能使唤得动掌务司的除了皇后娘娘就是昭婕妤。
听完淑妃的话后,裴折砚将茶盏放下,“宫中不缺那点子瓷器,但若人人都如夏婕妤那般,就按此事来办,到时自己摔的舒心,宫里也不损失什么。”
“皇上英明。”许大海陪着笑,知道皇上这是在给昭婕妤撑腰呢。
淑妃神情落寞了一瞬,随即又弯了唇,“皇上说的极是。”
“皇上,淑妃娘娘。”小言子进来向两人行礼,行完礼便又道,“婕妤娘娘听说淑妃娘娘病了,心生担忧,说什么也要来看望一番。”
裴折砚唇角不自觉勾起,担忧淑妃?他可不知她什么时候有这个闲心了。
“让她进来吧。”清咳一声,裴折砚说道。
须臾后,虞妩月缓缓走来,入门后福了福身,“见过皇上,淑妃姐姐。”
“外面天凉,在自己的宫里待着就好,出来做什么。”裴折砚眉梢微挑,上次可没见她来。
“臣妾是担心淑妃姐姐才来的。”虞妩月唇角弯了弯,说罢也不在跟皇上说话,上前走到淑妃床前。
“姐姐身子如何了?妹妹听到姐姐有疾也很着急,不请自来还请姐姐不要怪罪。”虞妩月去拉淑妃的手,一脸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