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露重,娘娘还是早些回去吧。”珊秀担忧道,该说的都说了在待下去也没什么用,还是娘娘的身子为重。
虞妩月看向皇上,裴折砚道,“来人,送贵妃回去。”
“皇上不回去吗?”虞妩月问,瞧向他的尾骨处,刚才那一跤定是摔着了。
许大海忙道,“皇上和各位娘娘都回去歇着吧,这里的事交给奴才就行。”
“皇上伤着了确实要好好休养才是。”皇后起身,又看向淑妃,“至于淑妃,臣妾会看好的。”
裴折砚颔首,看向虞妩月,更深露重,确实不能熬下去,“那便如此吧。”
淑妃头微微垂着,神色漠然,皇上连最后的体面都不愿给她了吗?
“娘娘。”锦芜带着颤音低声喊了声,她真的只是想将事情全部揽下来,娘娘不该为她求情的。
芷禾暗暗叹了声,她与锦芜是决计不会背叛娘娘的,但其他人可就难说了。
虞妩月被送回寝宫后,虽说伤害不大但到底受了惊吓,稍稍整理了番,连话都没说上几句就睡了过去。
坤宁宫里灯火未灭,皇后坐在铜镜前久久未睡。
“娘娘在想淑妃娘娘,想今晚的事吗?”梅音铺好床后,见娘娘看仍没有歇息的意思,便走过来为她揉肩。
“奴婢觉得淑妃娘娘能让昭贵妃小产就已经很不错了。”梅音低声道。
夏婕妤就不说了,伤不伤的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昭贵妃的孩子没了。
“入宫后她便与本宫说,不如借她不能生育一事故作决裂,届时本宫在明她在暗,一明一暗可将后宫牢牢控制住,这么些年也确实如她所说,进宫的秀女不是投靠了本宫就是投靠了她。”
“因着这个,这些年本宫一直将后宫打理的极好。”
“后来她又扶了沈昭容,有了沈昭容很多事就更不必她的人去做了,可沈昭容给昭贵妃下毒未成终身幽禁,如今她虽打掉了昭贵妃的孩子,但前路如何谁也不知。”
皇后将往事徐徐道来。
“后来本宫才知原本仔细调养着她还是有可能有孕的,可惜本宫的一碗红花终究是断送了这个希望,她心中对本宫兴许也是有怨的吧。”
“此事不怪娘娘,是为淑妃娘娘诊脉的大夫学艺不精,没看出淑妃有孕的可能,若不然,您怎么会将红花端去,淑妃娘娘又如何会心甘情愿的喝下。”梅音劝解道。
淑妃娘娘喝了药后才被太医告知原本是有怀孕的希望的,只是那时已经晚了。
这件事淑妃一直没告诉娘娘,还是娘娘后来无意间得知的。
“终是本宫欠了她,明日一早你就去跟许大海说,希望不管如何,留她一命让她善终,本宫愿拿出一半宫权来。”
“娘娘不可。”梅音当即就道,若是分出一半宫权,以昭贵妃的受宠日后定还会有孩子若在有了宫权就更不好对付了。
皇后神色冷静,“就算本宫不这么做,日后也未必能保得住,昭贵妃小产皇上总要补偿她些什么,除了宫权还有什么是她缺的?与其被人慢慢夺去,还不如本宫主动些。”
“可是。”梅音还是不赞同。
“好了。”皇后抬了抬手,制止了她,“本宫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如今风头正盛,本宫暂且忍着,若皇上真能宠她一辈子,就算是本宫输了。”
梅音见娘娘神情坚定,便知她心意已决,只得无奈道,“奴婢知道了,奴婢会按娘娘吩咐去做的。”
皇后透过铜镜瞧见身后的如墨夜色,起身道,“天色确实不早了,歇息吧。”
“是。”梅音服侍皇后上了床。
许是睡的晚,天色转瞬就亮,今日的皇宫显的格外安静,景粹宫里,直到巳时虞妩月才醒。
睡了一夜,虞妩月感觉好多了,刚想要起床就被珊秀给制止了,“娘娘还是在床上躺着吧。”
“现在已经巳时了,我睡了那么久吗?”虞妩月瞧了眼桌上的铜漏,略有些惊讶。
珊秀端了水过来伺候她洗漱,“娘娘多睡会儿也是好的,王太医来过了,说主子虽身子无碍,却不免受了些惊吓,还是要好好养养。”
虞妩月点头,“皇上如何了?”
“昨晚的事太后也知道了,一大早就去了乾清宫,还派了太医时刻候着,直到皇上的伤好了为止,王太医捎话说,皇上的身子一向康健,多修养些就好了。”珊秀回道。
服侍完主子洗漱后,珊秀又问,“主子要不要吃些东西,王太医还开了些药,嘱咐用完膳后服用。”
她确实有些饿了,“用吧。”
“储秀宫情况如何了,查出些什么了吗?”虞妩月又问。
珊秀摇头,“目前只知道淑妃在宫里不见人,今早坤宁宫取消了请安,有些嫔妃自请照顾皇上,都被许公公给拒了。”
“主子醒了?”千翠见她醒来,赶紧跨过门槛跑了来,“昨天可吓死奴婢了,那个叫云微的真是把主子往死里推。”
虞妩月却注意到她脚走路时有些不自在,“你脚怎么了?”
“我的脚?”千翠低头看了看,随即抬头笑道,“没事,昨晚给崴了下,已经没事了。”
“昨晚那宫女见我与千翠要去拉主子,把我们也给推了,千翠的脚就是那时候崴的。”珊秀想起昨晚的事仍是有些后怕,幸好主子不是真的有孕,否则那一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你脚都如此了,这几日就歇着吧,等完全好了再说。”虞妩月嘱咐道。
“娘娘放心,奴婢晓得的,奴婢还想长长久久地在主子身边服侍呢。”千翠笑道。
虞妩月神色欣慰,“你能这么想就好了。”
千翠与珊秀与她一同长大,她自是不希望她们出事的。
“不过你昨日哭的那么伤心,若是不知道的会真的以为主子小产了呢。”珊秀笑道。
千翠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当时奴婢想着主子若真的怀着身子被推那么一下,不知道有多痛呢,这么一想眼泪就流出来了。”
至于当时流的血,是一早就备好的,有句话说的好,做戏要做全。
用了膳后,珊秀给她拿了几本书打发时间,“储秀宫那里小东子一直让人盯着,有消息会立即来通知娘娘的。”
虞妩月点头。
时间滴滴答答的流逝,乾清宫里,一整晚都没怎么休息的许大海终于在天亮时将事情给查的差不多了,看着手中的纸张,许大海有些头大。
储秀宫确实不是铁板一块,也不是每个人都如芷禾与锦芜那般忠心,甚至连之前淑妃娘娘与沈氏的对话都写了出来,也不知那些人的记性怎那般好。
又将手中纸张看了遍,放下心中思绪,许大海进了内室,将口供奉上,“皇上,审讯结果已经出来了。”
裴折砚衣襟半敞,有些松垮,胳膊与后背处都抹了膏药,“拿过来吧。”
将众人的口供递上去后,许大海垂着头等皇上的吩咐。
片刻后,裴折砚将口供放于一边,靠在榻上,上面的说辞虽没有直接说明淑妃与沈氏以及荣妃之事有关,但却处处能看到她的影子。
思忖片刻后,他吩咐道,“着淑妃降为姚嫔,别宫独居。”
许大海愣了瞬,别宫独居?这是彻底断了淑妃复位的可能了,忙应了声,“奴才这就去传旨。”
裴折砚拿起一本折子在手里,又吩咐道,“皇后不是说宫中事务繁忙,想让贵妃分担一些吗,就按她说的做吧。”
许大海知道皇上说的是坤宁宫一早就来传话的事,赶
忙道,“是,奴才这就去。”
裴折砚颔首,翻起折子看了起来。
“娘娘,御前有消息了。”小东子跑回宫里,在门口缓了两口气就赶忙道,“皇上下了旨意,淑妃娘娘降为姚嫔,别宫独居。”
“降为姚嫔,别宫独居?”虞妩月重复了句。
“还是便宜她了,只是降为了姚嫔,以后还能关起门来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千翠略有不满。
小东子见状又道,“小言子刚才与奴才说,等娘娘身子好了,就能替皇后娘娘分忧,协理宫中一半事物。”
“这意思是,以后宫中事务,咱们景粹宫与坤宁宫各占一半?”珊秀有些惊讶。
之前娘娘虽有协理六宫事务,但到底能做主的时候不多,若真是这样,娘娘日后就有了实权,做起事来就方便多了。
“只是没想道皇后也会同意。”珊秀疑惑,对皇后来说,分权并不是一件好事。
虞妩月蹙眉思索了下,“今早不是说坤宁宫的人去了御前吗。”
“娘娘的意思是,这事是皇后主动提的,她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
“可能是为了淑妃吧。”虞妩月随意道,不管皇后是不是真心,宫权到了她手里就不会有回去的道理。
“这下好了,娘娘如今既是贵妃又有了宫权,日后能更好的护住自己了。”千翠高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