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言顿了顿,正色道:“我会查清楚,给你一个交代。”
柳倾云清了清嗓子,端起一杯茶,面不改色地说道:“也也也……没什么,不就是……那什么了一下,我早忘了。”
陆昭言严肃地朝她看来:“我没那么没用。”
柳倾云狠狠呛到了。
“我没忘。”
陆昭言认真地说。
柳倾云:我是脸皮厚,但也没这么厚……你要不要想想再说?
咕噜~
柳倾云的肚子叫了。
从未有任何一刻,觉得肚子咕咕叫是如此不尴尬。
陆昭言道:“说了这么久,你应该饿了。”
“你也饿了,你赶紧吃饭吧!”
柳倾云赶紧把人推了出去,一手关门,一手插门栓,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
屋子里只剩她一人时,所有的尴尬成倍袭来,她一张脸红成了柿子。
她一头扎进被子里:“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太丢人了……”
一辈子的脸……都在那一晚丢尽了……
她以后还怎么出去见人?
忽然,柳倾云将脑袋探出被子:“不对,又没别人知道我和他拜把子的事!我睡了个太子,哪里丢人了?他不说,我不说,谁知道我吃了窝边草?”
“等等,好像的确有个人知道啊。”
“清漪。”
“不过,她又不知道我是谁。再者,她说过,家里给她安排了亲事,她把脸治好之后,就会回去嫁人的。”
“唉,真可惜,没能见到她最后的样子。”
喜儿端了饭菜进屋,柳倾云吃饱喝足,倒头午睡。
端的是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
与她相比,陆昭言的情绪则是久久不能平复。
他站在太子府的拱桥之上,静静地望着碧波粼粼的荷塘,记忆一幕幕闪过,曾经的,今日的,交织如梭,不断在震荡着他的心口。
他的手紧紧攥成拳头。
是激动,也是疑惑。
如果当晚与自己共度良宵的人是她,窦清漪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何醒来后,躺在自己身边的人会是窦清漪?
又为何自己明明给了她一碗避子汤,她仍怀胎十月生下了陆骐?
寂风刚从皇宫回来,有事找陆昭言,一打听,得知他来了此处,身边只留了一个崔虎,还是远远的跟着,不许靠近。
寂风对崔虎道:“殿下又有心事了?”
太子只有在发生极为重大的变故时,才会一个人站在桥上沉思。
崔虎吓了一跳,低声呵斥道:“日你个仙人板板哟!你走路没声音的!”
寂风道:“问你话。”
崔虎叹道:“从见了临渊少爷的娘,殿下就不对劲了,今日也不知在房里和那个女人说了什么,出来后,嘴角咧到耳朵根,像当了新郎官儿似的。”
寂风望着太子满脸的凝重:“你确定?”
崔虎道:“我真没夸张,殿下从没那般乐呵过,当初夫人与郡王上门认亲,他也没乐得像个傻子,只是乐完了,就跑到桥上来冷静了。”
寂风是最早来到太子身边的,他很了解太子,太子从不让自己沉湎于任何一种情绪之中太久。
所以崔虎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大喜事,让殿下高兴成那个样子?
又是出了什么天大的岔子,让殿下此时此刻想掀了整个皇城?
蔷薇院。
窦清漪刚吃过午饭。
事实上,她没胃口,只是尝了两筷子,便让下人把饭菜撤下了。
慧芝被杖毙了,如今在她身边伺候的丫鬟叫春桃。
春桃小声道:“夫人,您要歇歇?”
窦清漪问道:“千机阁没有回信吗?”
春桃摇摇头:“没有。”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太子当着她的面,牵着她的手离开。
她心中不安,连夜写了信,让人送去千机阁。
只是一上午过去了,千机阁未有回应。
难道千机阁也出了事?还是说在忙着流萤与骐儿的大婚,一时给手头的庶务绊住了?
“你去备马车,我要出门一趟。”
事不宜迟,窦清漪决定亲自去千机阁商议对策。
她决不能让太子妃之位旁落他人之手。
不料她穿上披风,刚出院子,便与迎面走来的陆昭言碰了个正着。
陆昭言神色冰冷,眼底透着洞穿人心的犀利。
第449章 讨回公道
窦清漪心口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有些心慌地看着面前的男人:“殿下……”
跟在她身后的春桃赶忙躬身行了一礼:“殿下。”
陆昭言冷冷地看着窦清漪,没有说话,也没问她这身行头是打算去哪儿。
那眼神里藏了太多窦清漪看不懂的情绪。
春桃也实实在在感受到了太子的生气。
昨晚慧芝姐姐刚被太子杖毙,今日太子又兴师问罪的找上门来……
她偷偷地瞄了眼自家夫人,惟恐自己落得和慧芝姐姐一样的下场,当即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窦清漪定了定神,侧身让了让,对陆昭言温柔地说道:“不知殿下过来,原是打算去取骐儿和流萤的新婚礼物的。”
搬出两个孩子,她希望能让陆昭言看在儿子与千机阁的份儿上消消气。
虽不知他究竟在气恼什么。
然而陆昭言显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十分不留情面的说道:“我不管你是去取东西,还是去千机阁搬救兵,今日你最好把话全部说清楚。”
窦清漪的心咯噔一下:“殿下……”
陆昭言头也不回地去了前院。
窦清漪受伤地看着他的背影。
他竟然……连她的屋子也不想进吗?
“夫人。”
春桃忐忑地看向窦清漪。
窦清漪道:“你退下吧,殿下那边有我就够了。”
“是。”
春桃如释重负。
陆昭言站在正对着院门口的位置,顶着日头,迎着穿堂风口。
暗中跟随他的崔虎摸下巴:“咱殿下这是——”
寂风:“避嫌。”
崔虎:“呃……”
窦清漪不愿让下人看到自己不受宠的样子,早早地打发了下人去后院。
她解开披风,理了理衣襟,步步生莲地走到陆昭言身边。
她冷静了下来,从容地问道:“不知殿下是为了何事要找清漪兴师问罪。”
陆昭言直言道:“窦清漪,当年在西南牛水镇与本殿下共度良宵的人当真是你?”
窦清漪苦涩一笑:“是不是我,殿下不清楚吗?殿下早当着陛下的面认了我与骐儿,而今当上了太子了,有了新欢了,嫌我碍眼了?让我猜猜,接下来殿下是不是还要质疑骐儿不是你的亲骨肉?”
陆昭言冷冷地看着她:“我亲眼见你喝下避子汤。”
窦清漪风轻云淡地说道:“骐儿乃护国麒麟,区区避子汤,又如何能阻挠他降世?这些疑问,殿下早在几月前便问过一遍了,殿下是打算每隔一段日子,都来质疑妾身一遍吗?”
陆昭言的目光落在窦清漪的脸上,不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你的脸是谁治好的?”
窦清漪万没料到陆昭言的话锋转得如此之快。
她的眉心狠狠一跳,眼底闪过了一丝惊慌。
“你是谁?”
“公子别过来!别看小女子的脸……小女子容颜丑陋……不敢污了公子尊眼!”
他果真没看。
多年后,自己以天人之姿出现在他面前,本以为他会深深惊艳,而他看她的眼神永远不及看白柳的万分之一。
窦清漪忍住心底浓浓的嫉妒,自嘲地笑了笑:“我不是说过了吗?和殿下分道扬镳后,我遇到了一个江湖郎中,是他治好了我的脸。后来我发现怀了身孕,回去客栈找殿下,可惜早已没了殿下的踪影。”
陆昭言眯了眯眼:“是不是白柳?”
窦清漪身子一抖,不可置信地望向了陆昭言:“她和你说的?”
陆昭言冷冷一哼:“果然。”
窦清漪捂住了嘴。
她知道自己中计了,白柳根本什么也没说,他方才是在试探她。
“你与当年的变化很大,除了容貌,还有你的言行举止,都让我看到了一两分白柳的影子。”
起先陆昭言并没有往坏的方面想,芸芸众生,相似之人何其之多。
一直到与小白误会解除,许多曾经没在意的细节,忽然在脑海里清晰了起来。
有一次,他和白柳接了一趟去药王谷的镖。
他问白柳为何要去走镖,如果缺银子,他有。
白柳告诉他,她要的不是银子,是一种药材,她想看看药王谷有没有。
“是另一个朋友,你不认识,她性子有些胆小,等我把她治好了,我带你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