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然后他们被集体啪啪打脸。
两位皇孙已不是既生瑜何生亮的残忍,是完全不在一个水平的碾压。
平心而论,简郡王的考卷不差,真不差,几位阅卷官有多严苛,他们之中不少人是深有体会的。
每个自家的优秀儿子都挨过几位大人的骂。
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
白发苍苍、脊背佝偻的孟阁老捧着陆沅的考卷,老泪纵横:“凤采鸾章,凤采鸾章啊!此生得见此卷,死而无憾!”
孟阁老是西南第一大儒,其在文人才子心里的地位不亚于巫山神女在苗疆百姓心目中的地位。
梁帝认回孙子后,为了给陆骐铺路,第一个去请的老师其实是他。
然而孟阁老以年事已高、体力不支、无法尽心教学,恐耽搁了郡王前程为由婉拒了。
当时众人信以为真,而今看来,孟阁老恐怕是没瞧上啊!
越来越多大臣围观让孟阁老当场失态的考卷,齐王与睿王被挤到了一边。
晋王突然有些后悔了。
早知如此,就不复核二人的考卷了。
他捏了捏手指,刚压下火气,突然被一道魁梧的身影撞开。
正要发怒,对方已经挤不见了。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被叉出去的蒋国公。
他不是故意撞晋王的。
他动作要快,姿势要帅,混入百官之列,躲过梁帝法眼。
晋王闭了闭眼,对一旁的太傅道:“太傅,为何连你也给了他甲?”
“这……”
太傅也为难啊。
他批阅郡王考卷时,以为郡王赢定了,可当他看到皇长孙的考卷,才明白什么叫惊为天人。
以他对同僚的了解,一定是四个甲上。
自己若给了乙,反倒显得他故意压皇长孙的成绩。
他不能在这种事情上犯糊涂,害了自己名声。
“实在是……”
他欲言又止。
“实在是什么?”晋王淡淡说道,“实在是骐儿逊色太多?”
太傅惶恐:“下官绝无此意!”
陆昭言与明王、福王走了过来。
太傅自觉退让一旁。
六兄弟,大眼瞪小眼。
陆昭言意味深长地唤道:“胜负乃兵家常事,大哥不必泄气。”
明王笑着道:“是啊,大哥的儿子才输了两局而已,后面兴许就抽到渊儿不会的考题了呢?”
杀人诛心。
晋王的眼神冷了冷。
齐王没好气地说道:“六弟,听你之言,只要是渊儿会的,骐儿就都会输了?”
明王也是飘了,自信满满地说道:“这不明摆着吗?骐儿最擅长的就是学问,连学问都输了,还拿什么和渊儿比?”
不待晋王几人反驳,他又立马接着道,“骐儿是个好孩子,在太子府时便日夜苦读,孜孜不倦,只可惜有些东西是讲天赋的。”
不提此事还好,一提晋王府的脸更没处搁了。
挑灯夜读的,干不过一个成日里招猫逗狗的,陆骐即使在皇宫“养伤”也不忘念书。
若没这么干,兴许还能说近日养病、疏于学习云云。
可眼下,真是找不到半个借口了!
齐王气得想上前揍他,被睿王拉住了。
睿王低声提醒:“四弟,别冲动,他就是激怒你动手,惹恼父皇。”
明王是个混不吝的,六兄弟里挨揍最多,可他至少一半的揍都是拉了他和老四垫背的。
人家杀敌一千自损八百,他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乐此不疲。
齐王冷冷瞪了明王一眼:“搅屎棍!”
明王挑眉:“哎,我好歹是根棍,总强过你们这些屎!”
“你——”
齐王炸毛。
睿王眼疾手快地把人拽出了金銮殿。
晋王冷静地看向了福王:“五弟,近日不怎么来大哥府上了?”
“五哥现在是太子府的客人了。”
明王完全忘了方才是如何与福王划清界限的了。
福王顿了顿:“哦。”
文臣们看到绝世考卷的心情,不亚于武将碰见一柄天下第一的兵器,一个个先前还体力不支的大臣,这会儿简直像打了鸡血。
梁帝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疾不徐地问道:“众卿可还有异议——”
“没有!”
文臣们异口同声!
翰林院的掌院学士啧啧道:“太傅,糊涂啊!人家不去上你的课,你不会主动去请吗?错过这样的学生,你糊涂啊!”
“就他那点儿本事,有什么资格收皇长孙做学生?”
全皇城,也只有孟阁老敢如此贬损太傅了。
谁让他曾教过太傅呢?
孟阁老在一名小太监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往前走了几步,对梁帝道:“陛下,老臣觉得,老臣或许还能再收个学生。”
梁帝:“……”
你当初不是这么说的。
梁帝站起身,目视金銮殿,天子之威威震八方:“第二试,四书,陆临渊胜!”
文官们齐齐拜倒:“陛下圣明——”
武将们吹胡子瞪眼。
最讨厌文绉绉的小白脸,会作点儿文章了不起啊,他们一拳一个,至于被捧到天上?
第492章 非常打脸
晋王与陆骐当初有多嚣张,眼下就有多狼狈。
接连两试输给陆沅,还是输得毫无争议,可以说是非常打脸了。
陆骐捏紧了埋在宽袖下的手指,看似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疯戾的阴鸷,转瞬即逝。
只有陆沅看到了。
陆沅摸了摸下巴。
晋王往前走了走,几乎与陆昭言咫尺之距,强大的气场朝着陆昭言压来:“父皇常教导我们,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让渊儿故意装出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降低骐儿的警惕,让骐儿不拿出全部的本事应对,好一招扮猪吃虎!”
陆昭言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化,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威压,笑了笑,说道:“大哥一会儿慢些,你找的这个台阶有点儿高,弟弟怕你摔。”
晋王握拳。
陆沅走到二人中间,挡在了便宜爹的前面,扯了扯袖子,对晋王漫不经心地说道:“想干架?”
当着梁帝与文武百官的面,晋王当然不会冲动。
他目光如炬地看着陆沅,话却是对身旁的陆骐说的:“骐儿,接下来拿出你的全部实力,不用再让你堂兄了。”
陆骐正色道:“是,父王。”
陆沅挑眉道:“我就不一样了,他不念兄弟之情,我是念的,一会儿我只用五成力。”
这岂不是在说,赢你只用五分力,输了是我让你。
好处全让他得了!
晋王再冷静自持,也被陆沅气得脸色铁青。
这小子说话怎的如此气人?
在大周当奸臣时,那些反对他的官员不是被他的锦衣卫暗杀的,是被他这张嘴活活气死的吧!
晋王深呼吸,努力平复了情绪,带着陆骐走开了。
陆沅一回头,只见到便宜爹与福王,疑惑地问道:“咦?六皇叔呢?”
福王道:“六弟,大哥走了。”
明王从福王背后探出脑袋,确定人是不在跟前儿了,这才慢悠悠地走了出来。
“你们感受到了没?大哥方才真的好想杀人啊,和他当了三十年兄弟,大侄子你是第一个把他气到想杀人的。”
陆沅对明王道:“六叔你去劝劝他,让他先别气了,后面有他气的。”
明王:“……”
文臣们为皇长孙的考卷争吵了起来。
翰林院掌院学士认为考卷是翰林院出的,该由翰林院收回考卷。
内阁反驳,考题是从内阁的藏书阁借走的,真正出题的是内阁。
陆沅:……出题的难道不是本督么?
不能说,不能说。
看到文臣们为一份考卷争来争去,武将们连白眼都翻上了。
瞧那没出息的样子,不就几张破纸么?
这也值得哄抢?
“又不是千里马。”
“也不是第一刀。”
两名将军不屑一哼。
蒋国公终于从人堆里挤出来了。
二人看向他,异口同声:“写了啥?”
蒋国公深吸一口气:“……没看懂。”
二人:“……”
考试一时辰,抢卷一下午。
最终,考卷被梁帝据为己有,但梁帝表示,会拓印了送给诸位大臣,不仅如此,还要贴在贡院,贴在各大书院与民间,让天下才子观摩。
接下来该举行骑射比试了。
众人从一开始的例行公事,到了如今的隐隐期待。
武将是期待给小白脸一点儿颜色瞧瞧。
文官们……文官们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总之,就想多看皇长孙几眼。
明王扫了眼那些笑得见牙不见眼的文臣,小声哔哔道:“二哥,我怎么觉得你儿子一下子多了好多个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