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见二人准备妥当,对余公公使了个眼色,余公公启声道:“放马——”
小德子敲响铜锣。
听到铜锣声后,马棚的马夫立即打开栅栏,一群脱缰的野马四散而出。
与训练有素的马儿不同,它们凶狠、壮硕、四蹄如飞、疾如闪电。
武将们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
好马,好马啊!
文臣们吓得腿肚子都软了。
疯马,疯马呀!
眼看着马群朝他们奔袭而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陆骐在足足三十六匹野马中,一眼找到了那匹纯黑的野马。
它一骑绝尘,将所有马儿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马王。”
一个念头闪过陆骐脑海。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父王会让他挑选它了。
“那好,就你了!”
陆骐施展轻功,一跃而起,朝那匹野马狠狠扑了过去。
要驯服一匹野马不是易事,何况是马王。
但也只有驯服了马王,才能证明他是大梁未来的王。
“殿下,这么做太危险了。”
公孙炎明不慎赞同地说道。
晋王不咸不淡地说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连父皇都没驯服的马王,若能被骐儿驯服,必能让父皇对骐儿刮目相看!”
公孙炎明看着被马王摔下马背的陆骐:“可万一郡王出了事,殿下会否追悔莫及?”
陆骐摔倒后,马王的马蹄对准他的头颅狠狠踩下。
陆骐一个翻身躲过,紧接着再次高高跃起,骑上了马王的背。
晋王笑了笑:“国师,你过于谨慎了,骐儿的武功比你想象的高。”
公孙炎明喝茶的动作一顿。
晋王话锋一转:“奇怪了,陆临渊怎么还不动?他还没挑好吗?”
隔壁棚子的齐王道:“依我看,他是吓傻了吧?”
“哎,你们瞧!皇长孙他……他……”
一名文官狠狠为陆沅捏了把冷汗。
明王气喘吁吁地跑到马场,一屁股坐在了陆昭言的身侧,端起陆昭言的杯子一饮而尽:“二哥,你们怎么不等等我的?我的好大侄儿呢?”
他喝完茶水,眸光一扫,吓了一跳,“这么多马?看到了看到了!在那儿!哎呀,他怎么在发呆呀?陆骐那小子已经快要驯服那匹马了?”
陆昭言蹙眉。
他也搞不懂儿子是怎么了。
三十六匹马,全都跑过去了。
他……
“父皇,可以抢马吗?”
明王问梁帝。
梁帝道:“可以。”
明王赶忙站起身,对着陆沅大声呼喊:“抢他的马!抢他的马!他的马是马王!”
齐王拍桌:“老六!”
睿王道:“他若有那本事,只管让他去抢便是,不过,恐怕晚了。”
众人忙朝陆骐望去。
就见历经了无数次的抱摔之后,负伤的陆骐终于驯服了那匹马王,他如同胜利的王者,昂首挺胸骑在了马王的背上。
“骐儿赢了!”
晋王激动得站起身。
张渠风也激动万分:“郡王赢了!郡王赢了!”
众人直勾勾地盯着凯旋的陆骐。
然而就在这一刻,他的头顶忽然飞过一匹白马,高高跃起的马蹄,宛若踏破山河的铁蹄,它健硕的肌理充满了令人震撼的力量。
它甚至不费吹灰之力,轻松越过了陆骐。
“是长孙殿下!”
蒋国公激动大叫。
连远在天边的蒋惠妃都听到弟弟杀猪般的叫喊了。
陆沅骑着白马,踩着陆骐的头顶一跃而下,旋即一个急停猛转,狠狠朝着陆骐撞了过来!
陆骐猝不及防被撞飞!
紧接着白马呼啸而上,猛地将黑马扑在了身下!
第496章 逆子静悄悄,一定在作妖
这一幕,把所有人看呆了。
文臣望向武将,发、发生了何事?
武将望向彼此,发生了何事?
简郡王不是都要赢了吗?
怎么一眨眼的功夫飞出去了?
他们其实早认出了那匹黑马是困扰了陛下多日的马王。
郡王驯服马王的过程实在惊险刺激,他们全程盯着,为郡王的每一次倒下重来而喝采,也为郡王的毅力与功力深深折服。
他们无比笃定,这一局,简郡王赢定了。
谁能告诉他们,这个巨大的变故是怎么来的?
“你们方才瞧见这匹白马了吗?”
“没有啊,你们呢?”
“没。”
“要是有这么厉害的马,我们早发现了呀。”
“是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皆是一头雾水。
没人知道这匹白马打哪儿冒来的,就连梁帝也是一脸茫然。
御林军的张统领纳闷地说道:“不是,一个小白脸,怎么就……”
蒋国公:“有没有一种可能,人家不是小白脸?”
众人:“……”
白马与黑马的较量仍在继续。
毕竟是曾让梁帝都感到头疼的马王,并不是轻易能被打败的。
只见它一个翻滚,挣脱了白马的桎梏。
随即它迅速起身,扬起后蹄高高踢向身后的白马。
白马扑得太凶狠,这也导致它没办法立刻抽身。
千钧一发之际,陆沅紧拽住它的鬃毛,夹紧马腹朝右一个急摆。
伴随着一声惊空遏云的马嘶,白马往东腾挪了一尺,惊险地避过了马王的夺命反击。
百官们不由地发出了一大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然而众人一口气还没抽完,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白马在避开了黑马的反击后,忽然高高扬起前蹄。
“咦,它在做什么?”
明王古怪地问。
不知何时从明王与福王中间长出来的蒋国公:“生气,要揍马王。”
他虽然不懂马,可他放过羊啊,四舍五入也是放过马的人了。
福王道:“它……好像不是想揍马王,是想揍大侄儿。”
白马原地暴走,几次试图将陆沅从自己的马背上震下来。
然而陆沅腿力惊人,宛若稳稳长在了马背上一样。
白马见甩不掉,居然做了一个玉石俱焚的举动——它将自己狠狠撂倒在了地上!
“完了完了,腿要压断了!”
“腿断?我看他腰也得摔断啊!”
“方才简郡王训马王时,也没这般可怕吧?”
几名武将喋喋不休,情不自禁为皇长孙捏了把冷汗。
与此同时,也觉得皇长孙太不自量力了。
这匹马已经不能用野马来形容了,根本是一匹连自己也敢干死的疯马。
“郡王要赢了。”
“是啊,一个落下残疾的皇孙,再博闻强识又有何用?”
“若只是落下残疾倒算轻的。”
言外之意,这一摔八成会要了皇长孙的命。
说话的是胡贵妃的亲哥哥胡大将军。
胡大将军虽希望陆骐胜出,但他的话并不是在诅咒皇长孙。
而是正在发生的情况,换作他们之中任何一个拥有多年骑马经验的老将,都不可能全身而退。
更别说是个初出茅庐的皇长孙了。
就在众人为皇长孙一片唱衰之时,皇长孙却劲腰一拧,带着无可撼动的力量朝着相反的方向倒了下去。
以白马肚皮为垫,在触地的一霎,顺势一个翻滚,单膝跪地,手掌撑地,牢牢稳住了身形。
所有人惊呆了。
文臣们不知这一招的含量,一如武将们不懂那份考卷为何令文臣痴狂。
“这腰力……”
武将们被啪啪打脸。
他们在脑海里过了无数躲避危机的招式,却原来根本不需要任何招式,只要有足够的腰力,便能扭转败局。
陆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沙。
此时,白马也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瞪着陆沅。
陆沅唇角一勾:“喂,我刚刚好歹救了你,至于恩将仇报吗?要是没有我,你的脑袋已经被踢爆了。”
晋王神色一松:“原来,还没驯服啊。”
他就说呢,陆沅怎么可能驯服得了一匹比马王更厉害的马?
马儿再好,不能为我所用也是枉然。
陆沅这一局,输定了。
陆沅道:“打个商量,让我骑骑呗。”
白马大口大口喘息,目光凶戾,任谁都看得出它耗损了太多体力,正在等待下一轮的死亡攻击。
明王大叫:“大侄儿,别管这匹马啦!快去抢黑马!黑马!”
陆沅挑眉道:“听见没?他们让我去找别的马,但我这人比较专一。”
回应陆沅的是白马的重重一击。
重击过后,众人傻眼了。
人呢?
撞飞了?
一名武将大喝:“你们瞧!在马肚子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