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王想了想,说道:“我听闻有一种药,能暂时压住血液对蛊虫的吸引,不知是真是假。”
明王懵了:“还有这种药?那岂不是……又让这个老贼溜了?”
蒋国公怒目圆睁地盯着锦盒里的噬心蛊:“什么情况……怎会没反应……是不是滴少了?”
公孙炎明抬眸,一脸坦荡地迎上梁帝犀利的审视:“陛下,这下足以证实臣的清白了吧?”
“动了!”
蒋国公激动大叫。
明王赶紧伸长脖子,那只噬心蛊十分虚弱,只是微弱地动了动,但是在闻到了血珠的气味后,贪婪地汲取了起来。
公孙炎明万年不变的神色出现了一丝变化。
孟芊芊不着痕迹地将指尖的血珠擦去。
公孙炎明有没有提前动手脚不重要,反正她的血对噬心蛊也是大补。
只不过要当着梁帝的面瞒天过海并不容易。
是陆沅从她手里拿银针时,吸引了梁帝的目光,她才暗暗动手的。
蒋国公激动坏了,跳起来指着公孙炎明的鼻子一顿痛骂:“哈!公孙老贼!这下狡辩不了吧!是你的噬心蛊!你给陛下下蛊,试图操控陛下,简直罪不容恕!”
梁帝的杀气落下:“公孙炎明!”
公孙炎明正色道:“陛下,臣有事起奏!”
梁帝冷冷说道:“朕倒要看看,你如何自圆其说。”
公孙炎明神色从容地说道:“陛下,臣从未去过苗疆,不懂下蛊之法,不过臣突然记起一件事,在郡王与小女大婚当日,臣曾遭遇了一位苗疆高手,被他打伤,流了不少血。臣的武功,虽不敢与陛下抗衡,但能将臣伤及至深的苗疆人,恐怕只有那位苗王。”
梁帝狐疑地看着他:“苗王?”
众人的心里格登一下。
明王紧紧抓住了福王的袖子,不是吧,露馅儿了?
不对,这老贼一早知道柳老爷的身份,只是他早不说晚不说,偏偏此时捅出来——
明王很快便想通了个中关键。
到了生死关头,不捅出来也没辙了。
横竖是死,不如一搏。
“二哥!怎么办?父皇会不会信他?”
明王小声问。
陆昭言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在梁帝与公孙炎明的脸上来回逡巡,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公孙炎明接着道:“原本臣也并不十分确定,然而今日发生了下蛊一事,臣大胆推断,当日苗王拿走了臣的血,饲养了噬心蛊,然后给陛下下蛊,再借机栽赃给臣。”
梁帝一瞬不瞬地望进公孙炎明的双眸:“苗王……如何给朕下蛊?”
公孙炎明望向苗王以及太子府众人,“陛下身边早已被苗王的人包围,陛下您最钟爱的皇长孙,是苗王的外孙,而这位自称是柳老爷的人,仗着太子岳丈的身份自由出入皇宫与晋王府,陛下,恕臣斗胆一问,陛下可曾与柳老爷交过手?”
“亦或是,柳老爷可有近过陛下的身?”
御书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别说近身了,梁帝睁眼见到的第一人便是柳老爷,他浑身乏力,是柳老爷拿来龙袍给他换上的。
蒋国公对公孙炎明道:“你别无中生有啊!柳老爷怎么可能会是苗王?”
公孙炎明正色道:“臣有证据。”
苗王抖腿的动作顿住了。
蒋国公又不傻,柳老爷可是他拜把子兄弟啊,他的一言一行,他全看在眼里。
他凑近苗王,小声道:“你你你……你不会真是苗王吧?”
公孙炎明朗声道:“请陛下允许臣献上证人。”
孟芊芊喃喃道:“老狐狸,原来后手在这儿等着。”
苗疆与两国的关系势如水火,梁帝与苗王更是有理不清的私怨。
当初谎报身份实属情非得已,本打算等一切尘埃落定再向陛下坦白,不曾想,终究是让公孙炎明捅破了。
难道,那一次胡大将军从相国府找来的证人只是障眼法,故意让他们捉住,好叫他们以为危机解除,自此放松警惕。
真正的证人,早被公孙炎明秘密接入皇城。
恐怕真相就是如此。
孟芊芊看向公孙炎明。
公孙炎明感受到了她的视线,也朝她看了过来。
目光交汇的一霎。
孟芊芊什么都明白了。
不用看也知道他接入皇城的必定是一位足够证明苗王身份的人,绝不是一个小小的管事那么简单。
她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
眼见着就要将撕破公孙炎明的伪装,将他拉下踩着商家满门尸骨建造的神坛。
终于还是……功亏一篑吗?
公孙炎明抱拳行礼:“陛下,苗王白起居心叵测,此番潜入皇城定是想伺机作乱,还望陛下明察秋毫,莫要着了苗疆的道。”
梁帝开口:“朕为何会着苗疆的道?”
公孙炎明一愣。
梁帝看了眼苗王,对公孙炎明道:“梁国将与苗疆结为秦晋之好,他是朕的亲家,他当然在皇城了。”
第563章 收回一切
御书房鸦雀无声。
别说公孙炎明惊讶,就连苗王自己也没料到梁帝老儿能这么给他“开脱”啊。
不对,瞧梁帝的样子,不像是开脱,是当真这般认为的。
他失个忆……把苗疆与梁国的恩怨都忘了,连带着自己这个头号夙敌竟也成了解救他于水火的救命恩人。
苗王掐大腿。
憋笑憋得快哭了。
“朕说的不对?”
梁帝威严地问苗王。
苗王死死忍住大笑出声的冲动:“对对对!亲家你智决千里,一骑红尘,英勇盖世,乃千古一帝也!”
什么乱七八糟的?
梁帝一言难尽地看了眼自己亲家,就这脑子,还给他下蛊呢,根本不可能。
公孙炎明被梁帝的语出惊人杀了个措手不及。
聪明如他,一时也猜不到梁帝何出此言。
双方之间有家仇有国恨,怎么看都不能是轻易重修于好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梁帝是被苗王给下了蛊。
苗王瞪回公孙炎明的眼神:“看我作甚?你不会是怀疑我和你一样,给你们家陛下下蛊吧?呵,本王可没那么无聊!”
顿了顿,觉着这话不够有份量,立马补充道,“也没你那么阴险!”
孟芊芊抿了抿唇,也努力压下翘起的唇瓣。
真是意想不到的状况啊。
这下,就算公孙炎明带来多有份量的证人也无济于事了。
因为陛下,根本不接他的招啊。
明王幸灾乐祸的拉了拉福王的袖子:“他懵了!他懵了!”
福王:……我也很懵好么?
说好的乡下老农呢,怎么一眨眼成了苗王?
你们藏这么深的吗?
还有,玩笑开得如此之大,有想过父皇恢复记忆之后怎么办吗?
父皇与苗王暗中较劲一辈子,若知自己曾出面维护死对头,不得尴尬得想杀人啊?
比起福王的担忧,亲舅舅蒋国公在巨大的震惊过后,当即两眼放光。
柳老爷居然是苗王,那更要拜把子啦!
气死陛下,呜哈哈!
下次他再敢流放自己,自己就把这事儿拿出来嘲笑他!
简直不要太爽啦!
蒋国公想着想着,在一旁嘿嘿嘿的傻笑了起来。
福王简直没眼看。
公孙炎明狐疑的目光扫过所有人。
“苗王。”
他说道,“既是入京嫁女,何以遮遮掩掩,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说这个啊。”苗王坦坦荡荡地摘了自己的独眼龙眼罩,“受了点儿伤,需得避光数日,多谢你提醒,好得差不多了,可以摘啦。”
公孙炎明的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何以姓柳?”
他接着质问。
苗王骄傲地说道:“妻姓柳,我入赘!”
“噗——”
刚因口渴而偷喝了梁帝茶水的蒋国公,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苗王翘起二郎腿:“再说了,你有什么资格知晓本王身份?你是本王亲家吗?本王是来和你商议亲事的吗?”
他说着,望向座上的梁帝,叹息一声道,“亲家,赶紧把这碍眼的家伙撵走吧,咱们接着谈两个孩子的婚事,刚刚讲到聘礼……你说要给我一座城池当聘礼。”
梁帝严肃道:“朕没讲过这种话。”
苗王:麻蛋,又骗不了他!
苗王还想叭叭,被陆沅拦住了。
再乱加戏,就得圆不回去了。
陆昭言拱手道:“父皇,证据确凿,请父皇降旨,严惩不贷!”
公孙炎明道:“陛下,臣冤枉。”
明王骂道:“你还冤枉?被你下蛊的我父皇才冤吧!”
公孙炎明不疾不徐地说道:“陛下,就算我的血能让噬心蛊起死回生,也不能证明蛊是我下的,我非苗疆人,并不擅长蛊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