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却不停,直直摘向朝自己飞来的绣球。
阿木鄯提起一拳,砸向他的小臂。
要么放弃绣球,要么断掉小臂。
阿木鄯没给他第三个选择。
他亦没有丝毫犹豫。
而就在此时,令人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陆沅一记鞭腿,挡开了阿木鄯的攻击。
段文良瞅准机会,再一次将绣球击打出去。
人群里,惊叹声不绝于耳。
抢个绣球也能抢得如此精采,今日真真是大开眼界了。
这下子,不仅看热闹的大饱眼福,就连抢绣球的青年才俊们也一个接一个的目瞪口呆。
阿木鄯望着再次失之交臂的绣球,想杀了段文良的心都有了。
“小白脸,你给我等着!招亲结束,我第一个要了你的命!”
段文良才不怕他:“你的武功若是有你吹牛的一半厉害,早抢到绣球了。”
阿木鄯气了个倒仰。
陆沅与斗篷男子同时腾空而起,朝着绣球发动了最后的争夺。
而阿木鄯竟然将鞭子一分为二,左右各执一鞭,分别卷住了陆沅与斗篷男子的脚。
二人同时抓住了绣球,又同时看向试图对他们故技重施的阿木鄯,不约而同地抬了抬脚,狠狠朝着阿木鄯的胸口踏了下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阿木鄯重重砸在了阁楼前的空地上。
陆沅与斗篷男子,一脚踩着阿木鄯,一手抓着绣球,眼神凌厉地望着彼此。
有如实质的杀气一触即发。
这一刻,招亲的现场,似乎变成了二人的战场。
明明谁也没有动作,却像是经历了一百招的生死较量。
青年才俊们懵了。
一个绣球,被两个男人抓住了。
到底谁才是孟家的新姑爷呀?
“松手。”
陆沅冷冷地说道。
斗篷男子没有说话,也没有松手。
他抓着绣球的指节,因大力的缘故,隐隐泛出了白色。
陆沅冷冷一哼,隔空一掌拍向对方。
斗篷男子接了这一掌。
好不容易恢复了些许力气的阿木鄯,又被二人的内力震得躺了回去。
段文良蹙眉:“这俩人,好像动真格了。”
若说先前只是抢绣球招亲,那么这一瞬,二人似乎是想置对方于死地。
眼见二人就要一决生死之际,孟芊芊凌空飞舞,射出鬼门十三针,夺了二人手中的绣球。
她足尖自凭栏上轻轻一点,就将绣球抱入怀中。
青年才俊们齐声一叹。
搞了半日,绣球被三小姐自己抢走了。
斗篷男子看着那道纤细蹁跹的身影,下意识地想要上前,却理智地顿住了。
不曾想,陆沅忽然起身一跃,摘走了绣球不说,另一手还接住了孟芊芊。
绣球和人,他都要。
斗篷男子捏紧了手指。
其余人也傻了眼。
三小姐亲自摘绣球,他们都以为这场招亲结束了,三小姐是一个也没看上。
谁能料到,这个男人到了最后一刻仍不死心。
尽管他们很是失落,却不得不佩服陆沅的胆大与执着。
他要的,就是下刀子都要,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是本人阻止也不行。
输了输了。
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啪!
啪!
啪!
凉亭中,传来段明月拍巴掌的声响,缓缓的在明媚的春阳中回荡。
“我这个三弟呀,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不是客套,是发自肺腑的夸赞。
“看来我对这个三弟的了解,还是太肤浅了些。”
大树上,孟朗眉梢微挑。
蓝叶月没好气地哼了一声。
严氏长呼一口气,拍着胸脯如释重负地说道:“紧张死我了,我生怕绣球让旁人给抢去了,这下可好,姑爷还是姑爷,芊芊不用再嫁一次了。”
“本也不必再嫁一次。”
季氏说道。
只是,她面上淡定,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老爷子是想试探姑爷,可中途冒出的曹知府,以及那个让孟伯亲自接待的神秘男子,都让她为之紧张。
姑爷是个好男人。
她不想出了差错,导致棒打鸳鸯。
招亲结束,众人走的走,散的散。
尽管落选,然而能见到如此精彩的一幕,也算不虚此行。
陆沅将孟芊芊抱上阁楼。
孟芊芊回头望向潮汐涌动的人群。
早已不见了斗篷男子的身影,仿佛那个人,从未出现过。
……
孟家的后巷。
斗篷男子突然扶住墙壁,躬身吐出了一摊血迹。
蓝叶月快步来到他身后,看了看血迹,又看向他面具下那双孤寂的眼睛,恨铁不成钢地说道:“让你逞能!你自己什么情况,心里没点数吗?都说了你不要运功、不要运功!你——”
斗篷男子沙哑着嗓音道:“是你把楼兰人招来的?”
蓝叶月一噎:“我……我招他们什么了?楼兰人本就来了幽州,即使我不去通风报信,他们照样能查到孟家三小姐抛绣球招亲,你以为楼兰人不知孟家与辰龙的关系吗?我不过是顺水推舟,将楼兰人引到了她的面前罢了!”
斗篷男子冷声道:“你下次再敢这么做,我就杀了你。”
蓝叶月心中一阵委屈,红着眼眶道:“杀了我?杀了我你的命就没了!你眼里只有她!可她早不是从前的她了!你们再也没可能了!”
斗篷男子怒急攻心,又吐出了一大滩血迹。
蓝叶月慌张地扶住他,哽咽地哀求道:“我不说了……你别生气……我错了还不行吗?若知你会出面阻止阿木鄯……我一定不会把阿木鄯引去孟家的……”
高高在上的药王谷千金,为了这个男人,将自己的自尊粉碎得干干净净。
然而斗篷男子只是推开她的手,拖着千疮百孔的身躯,头也不回地没入了夜色。
—
另一边,曹知府命人将受伤的阿木鄯抬上了轿子。
出于礼数,孟天河与孟天澜冲他拱手相迎。
“曹大人慢走。”
孟天河不卑不亢地说道。
孟天澜挥挥衣袖:“慢走嘞您!”
曹知府冷冷一哼,拂袖离去。
回到曹家后,精通医理的楼兰大夫为阿木鄯疗了伤。
阿木鄯想到在孟家的种种屈辱,一拳砸烂了书桌。
他性子暴躁,曹知府早已知悉。
不过,谁让他给自己送的美妾,自己甚是喜爱呢?
他又肯一口一个叔叔,对自己以礼相待。
曹知府语重心长地说道:“消消气,那孟氏也无甚特别之处,幽州美女如云,侄儿若是喜欢,叔叔送你几个便是。”
“而且孟三小姐十二岁便嫁去京城,是和离归家之人,早非完璧之身。”
阿木鄯回忆起那柔软的身段,以及那面纱下若隐若现的倾国之姿,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其从脑海中挥去。
“我阿木鄯看中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这……”
“我要杀了那几个中原人!”
曹知府明白他指的是今日与他抢绣球的另外两个男人。
“好侄儿,你别冲动,我已经派人上打听过了,今日抢了绣球的男人是京城的大官儿,朝堂的一品大都督,他与孟氏无媒苟合,孟老爷子不肯承认这门亲事,才安排了一出绣球招亲。”
言及此出,他不禁有些怀疑孟老爷子是不是疯了。
一个商贾,竟敢不拿朝廷命官当一回事。
人家能看上一介小小的商女,已是商贾之家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他竟还把人往外推。
换作他是那位大官,才不理会孟老爷子的无理取闹,早把孟家一锅端了。
“这位大官,对孟氏恐怕是真心实意的,好侄儿,听叔叔一句劝,咱不和他争了。”
男人做到这份儿上,岂是真心实意四字能够诠释的?
说一句情根深种也不为过。
阿木鄯大臂一挥:“我不管!那个女人,我要定了!”
这时,阿木鄯献给曹知府的美妾,端着一壶美酒迈步进了屋。
她婀娜多姿、袅袅娉婷、媚眼如丝,只一眼,便能叫男人酥到骨子里。
她将酒壶放下,顺势坐在曹知府的腿上,莹润的手臂圈住曹知府的脖子,娇滴滴地说道:
“我记得你们中原有句话,叫强龙不压地头蛇!你是幽州的土皇帝,整个幽州你最大!你还怕了他?”
曹知府被美妾的一顶高帽子扣得忘乎所以。
他笑呵呵地说道:“我自然是不怕,我只是谨慎行事,从长计议。”
阿木鄯不屑嗤道:“你们中原人就是婆婆妈妈!我今晚就闯进孟家,把那个朝廷命官杀了!把他的女人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