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芊芊问道:“陛下认识寅虎?”
宗政曦正色道:“朕相信楚大元帅的部下。”
孟芊芊定定地问道:“十二卫真正的样子,陛下见过吗?他们之中,有穷凶极恶者,也有嗜杀成性者,这些,陛下都了解吗?”
宗政曦腾的站起身:“朕不许你这么说黑甲卫!”
孟芊芊从容淡定地说道:“十二卫从来不是仁义之师,他们只是受制于楚大元帅,不得不为他卖命,天底下最希望楚大元帅不得好死的人就是十二卫。”
宗政曦怒道:“信口雌黄!别以为你是寅虎的传人,朕就不敢发落你!再敢对十二卫出言不逊,朕治你死罪!”
“陛下息怒!”
李嬷嬷跪了下来。
半夏也忙跟着跪下。
檀儿双手抱怀,两眼望天。
孟芊芊不闪不避地迎上宗政曦的怒视,宗政曦冷冷甩袖,大步出了堂屋。
孟芊芊道:“檀儿,送陛下回宫。”
檀儿撇嘴儿,皱了半天眉头,不情不愿地说道:“好嘛。”
她一蹦一跳地出去了,“额要两串糖葫芦!”
孟芊芊将李嬷嬷扶了起来,“半夏,你也起来。”
半夏苍白着脸起身。
天子一怒,生死难料,她适才着实吓坏了。
李嬷嬷一拳打在了孟芊芊的肩上,哭得不成样子:“你……你去边关打仗了……你……”
半夏与檀儿也是昨日才知道她离京的真相,她叮嘱了二人千万要对李嬷嬷守口如瓶。
可防住了她俩,没防住宗政曦。
半夏哽咽道:“嬷嬷,你别打小姐了,小姐在边关受了伤的。”
李嬷嬷一拳头打在了自己身上:“我没用……我没看好小姐……”
她打孟芊芊没用力,打自己却是实打实的。
“嬷嬷!”孟芊芊抓住了她的拳头,“我没受伤,是吓唬半夏的。”
李嬷嬷泣不成声。
孟芊芊叹气,这就是为何她不敢告诉李嬷嬷,等李嬷嬷哭完了,自己得想想怎么把突然会武功这件事圆过去。
宗政曦回宫时,丽贵妃正坐在他的寝殿等他。
宗政曦眼神一闪:“母妃。”
丽贵妃喝了一口茶,对殿内的宫人道:“你们先退下。”
“是,娘娘。”
宫人们依次退出殿外,王太监与盈月守在门口,不许任何人靠近。
丽贵妃笑道:“昨夜在宫外玩得开心吗?”
宗政曦没说话。
丽贵妃笑了笑:“你大了,有些事确实该由你自己来做主,既然母妃为你挑选的人你不喜欢,那便选个你中意的吧,孟小九如何?”
宗政曦猛地抬头:“母妃!”
丽贵妃慢悠悠地说道:“只是,她做不得皇后,你实在喜欢,便破例封个妃位吧。”
二嫁弃妇,连贵人之位,丽贵妃都懒得给。
宗政曦捏了捏手指:“她不敬楚大元帅,对十二卫亦是出言不逊,朕不喜欢她!”
丽贵妃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喜欢,皇儿还在她家过夜?”
宗政曦皱眉:“母妃派人跟踪我?”
丽贵妃淡淡说道:“你是天子,你一夜未归,母妃是担心你,怕你遭人暗算。”
宗政曦正色道:“儿子只是想了解新任寅虎是个什么样的人,与儿女私情无关。”
第95章 大都督,丽贵妃在和你抢人
丽贵妃回了长春宫。
“等了一早上,累死本宫了。”
王太监扶着她在贵妃榻上坐下,又亲自端了茶水给她,“娘娘,恕奴才多嘴,您真打算将孟小九纳入陛下后宫?她……可是陆沅的侍卫,让她做陛下的枕边人,岂不是对陛下很危险?”
丽贵妃将茶杯推开,慵懒地扶了扶太阳穴:“正因为是陆沅的手下,她才更不敢轻举妄动,否则全得算在陆沅头上!陆沅再厉害,弑君的罪名,他照样背不起!”
王太监恍然大悟:“娘娘机智!”
丽贵妃叹气:“就是她嫁过人,着实委屈了本宫的儿子,可不这么做,黑甲卫的势力就得落入旁人之手。林婉儿让陆家捷足先登,本宫为了拉拢她,费了多大的心力?”
王太监担忧地说道:“只怕孟小九不会答应。”
丽贵妃记起了孟芊芊在长春宫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事:“确实是块硬骨头!”
王太监叹道:“因着林婉儿的事,她心里八成记恨着娘娘呢。”
丽贵妃眉心一蹙:“本宫当时也不知她有这等本事……罢了,此时再说这些也无用。这种人本宫见多了,吃软不吃硬,得顺毛摸,给足她面子。你去一趟库房,给本宫挑几样东西,送到风水胡同去。”
王太监应下:“是,娘娘。”
想到什么,丽贵妃开口:“慢着,她非寻常女子,别挑那些俗气的金银首饰。诶,本宫的库房是不是有一盒西域的血凝膏?”
王太监笑道:“是的,娘娘,您前几日还说,要送给国舅爷的。”
丽贵妃慢悠悠地说道:“委屈本宫哥哥这一回了,送去风水胡同。”
风水胡同。
孟芊芊最终把教她习武的锅甩给了陆沅,李嬷嬷又在心里把陆沅骂了几百遍!
午饭过后,孟芊芊让武哥儿去铺子里,让柳长生来一趟。
柳长生如今担任两间铺子的掌柜,一间是东街的胭脂铺,另一间是长安街的茶行,是当初老夫人拿她的嫁妆银子给赵家置办的两间最值钱的铺子,最值钱不代表最挣钱,胭脂铺的盈利一直不愁,茶行的生意却是时好时坏,纯属铺面值钱。
柳长生不再是当初那副打着补丁的寒酸行头,俗话说得好,先敬罗衣后敬人,既然当了掌柜,就得有掌柜的样子。
不过,他即使换上一身商贾的华服,也并不让人感觉到丝毫市侩之气,反而清贵儒雅,仿佛出身书香之家。
孟芊芊赞许地说道:“柳掌柜,如今这身极好。”
“托东家的福。”柳长生有些害羞地笑了笑,将两间铺子的账册拿给孟芊芊过目。
柳长生做的账一目了然,字迹也颇有大家之风,看得人赏心悦目。
孟芊芊看别的账得花一个时辰,看柳长生的用不了一刻钟。
之后,柳长生又主动向她汇报了账目之外的各种情况,譬如采买、人手更迭等。
孟芊芊满意地点了点头:“当初把铺子交给你是对的。”
才过去短短两个月的时间,赵家的人便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能者居上,留下的和招进来的全是干实事的。
且胭脂铺的盈利多了两成,就连茶行的生意都有了些许起色。
“东家,关于茶行,我有个想法。”
“你说。”
柳长生道:“长安街上茶行太多,当初这间茶行也是经营不下去才会转手卖给赵家,赵家接手后,虽也靠关系拉了点儿生意,可盈少亏多,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孟芊芊道:“接着说。”
柳长生拱手道:“我想试着把胭脂拿到茶行来卖,再请春妈妈做几笔相看的生意。”
孟芊芊懂了,他们茶行缺乏特色,人脉又不广,生意很难展开。
做茶行的,其实大多是挣男人的银子,柳长生却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女眷们常来常往,将茶行经营成一处相看的地方。
这个想法很大胆,值得一试。
孟芊芊笑了笑:“听你的。”
柳长生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俨然是没料到孟芊芊如此爽快地答应了。
他正色道:“多谢东家信任,长生一定竭尽全力,将铺子的生意做上去。”
孟芊芊给了他一块牌子:“咱们要做,就做最好的,如今不差本钱,你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去钱庄取。”
柳长生感受到了孟芊芊对自己浓浓的信任,他接过钱庄的对牌,郑重地说道:“我这就去重新布置茶行。”
孟芊芊点头,把账本交给他拿回去。
他正要退下,孟芊芊叫住了他:“我看看你的腿。”
柳长生忙道:“东家,不可!”
孟芊芊起身走向他,指了指他身侧的椅子:“坐。”
柳长生看了孟芊芊一眼,硬着头皮坐下。
孟芊芊蹲下身,要去碰他的腿,他自卑地往后缩了缩。
孟芊芊继续伸手,撩起了他的裤腿,按着他的患处问道:“何时变成这样的?”
柳长生低声道:“三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儿死了,之后右腿就瘸了。治不好的。”
孟芊芊给他扎了针,问他可有感觉,他摇头。
时隔太久,确实错过了治疗时机,孟芊芊收了针。
柳长生告辞。
走到门口,他犹豫了一下,转过身来:“东家,你,是除了我爹娘外,第一个不嫌弃我腿疾的人。”
别人连碰一下都嫌晦气,更别说为他治疗。
孟芊芊道:“我会想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