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高兴啊。”
睫羽扇动，林芙徐徐笑了。
嘴角弯出美好的弧度，那张美丽动人的、苍白的脸上，终于久违地露出一抹分外柔软的笑，眼眸似皓洁的月牙。
黑发丝丝缕缕地在颊边颈侧缠缠绵绵地绕，浮动着一下又一下的凉意。
系统虚弱地蜷缩着，看见这一幕，突然就忆起了和宿主初见的那一天。
他强行绑定了她，她却没有生气，微笑着，笑意柔软又明亮。阳光洒落，映照得纯白无瑕。
可是今日没有阳光。
平淡的天气里只有刮过的风。似不欲休止的风。
“再见。”
意识恍惚间，系统仿佛听见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
狭小漆黑的空间里，顶上亮着白光的倒计时已然变做一串乱码。
林芙在这里面待了很久，最开始系统还能迟缓地给出反应，但渐渐的，连他也陷入了无声的深渊里。
好安静。太安静了。
像是被流放到了亿万万个世界之外，只剩下她自己还活着了。
而她只是同样安静地等待着。
等一个结果。
不知多久，黑暗在消融。
这一次的眩晕感跟之前比起来，分外强烈。
十分难以确认的，像是比幻觉和梦境都要更加缥缈。好似有大量炫彩奇异的东西从她的身体穿行而过，最后撞到了某处。
撞到，或者不是撞到。有相撞发出的响声，又或是没有。
像是陡然触碰到什么无比玄妙的东西，又或者是一片庞大的难以解释的虚无...
——不可名状。
“...滋..滋...”
“能量收集完毕，‘演绎法则’已回收...滋..传...”
“……”
有什么声音。
有什么声音一直在响。
无法理解。无法捕捉。
“……传送完毕。”
不知被甩到哪儿去了的思维慢慢飘回来，最后这句她总算听清楚了：
“阿芙，”
“欢迎回家。”
第224章 二周目开启
这一次传送回来后，舱体并没有很快就打开。
“检测到系统33333号严重受损，且已陷入无意识状态，启动紧急救助措施，即将自动扣除相应积分进行治疗。”
“..扣费完毕，余额不足，治疗效果受限，未能恢复至正常水平。请问系统33333号宿主，是否愿意代付积分？”
“方案一，代付积分100w整，预计可恢复至百分之六十。方案二，代付积分200w整，预计可完全治愈。”
“注意，若系统33333号无法恢复至正常水平，即百分之六十，将丧失众多功能，无法再与您进行合作。您需在两个工作日内自行前往系统养护中心进行解绑，同时与新的系统绑定，否则将会被锁定为危险分子，进行抓捕与关押。”
“检测到您伤势严重，已自动完成基本治疗，此项目为员工福利，不收取任何费用。”
“检测到您伤势严重，请问是否需要进行治疗？”
“方案一，支付积分88w，预计可恢复至百分之六十。方案二，支付积分166w，预计可完全治愈。”
“注意，您的身体状况不影响任务的接取，但太过虚弱的话，有在传送过程中死亡的风险。”
“注意，传送通道稳定安全，该风险低。”
还没彻底醒过神来，耳边便响起了一连串的机械声音。
太阳穴似在突突地跳动，林芙蹙起眉。
头疼。
“代付，方案二。”她当即便做出决定。
“您将为系统33333号代付积分200w，是否确定？”
林芙：“确定。”
“..扣费完毕，系统33333号治疗中...”
“检测到您伤势严重，请问是否需要进行治疗？”
“方案一，支付积分8——”
“不需要。”林芙直接打断道。
“检测到您的账户余额不足，可提供借贷服务。方案一——”
“不用。”
她斩钉截铁地，随后扯动唇角笑了笑，轻声重复：“不用。”
“……”
舱内安静下来。这种安静却比之前要好很多。
林芙能捕捉到细微的、似某种机械造物运行的声音。
她半阖着眸，绷着的神经逐渐放松。困意总算姗姗来迟，她昏昏欲睡。
良久，机械音再次响起。
“系统33333号治疗完毕。”
语音落地，银白色的舱体也随之开启，而后消失无踪。
林芙没有急着离开，站在原地，语气柔和地问：‘五三？’
系统刚恢复，短时间被输送了大量的能量，还有些晕乎乎地，却已经在听见宿主的声音后开始哇哇大哭了：‘宿主宿主，真的太吓人了！你差点..你差点就...’
要不是贺君卓有良心自己牺牲了，那天的结局真的很难说，他之后或许根本没机会……
系统一顿，随后哭得更伤心了。
林芙：“……”
她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地叹了口气。
但还能怎么办呢？只能由着他。
林芙抬脚往传送站点的方向走，想先回到个人空间再慢慢把系统哄好，走到一半，却突然被人叫住了。
“林芙！”
熟悉的声音。
转身看去，果然是茉莉。她看上去很着急。
发生了什么？之前她带着所谓的红色优先级的书衍世界来找她时，都没露出现在这副急切不安的神态。
“快跟我来，有世界出问题了！”
林芙眸光一动，没多问什么，径直跟上。
路上，意识到不对劲儿，哭得不行的系统渐渐停下来，抽噎着：“怎么了宿主？”
虽然知道部门内部很安全，但他还是控制不住地、有些警惕地发问：“她要带你去哪儿？”
‘不知道，’林芙回答道：‘说是有世界出问题了。’
“世界...”
系统一愣，随即惊讶地：“这怎么可能！？”
林芙立即追问，平淡的语气里似夹杂有某种哄诱般的试探：‘为什么不可能？’
系统想也没想地：“世界内的发展再离谱也顶多让它进入休眠期，除非有跨世界级的存在插手，比如说主脑，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说着说着，声音渐小。
他想起来一件事。之前那个已经到达世界级的丧尸皇不就被贺君卓给一换一了么？
但其实按理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是他之前学习到的理论出了错漏，还是说……这件事本身就有问题？
“宿主，会不会...”/“林芙，情况紧急，需要你立刻出发！”
系统顿了顿，把没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茉莉一路把人带到了高层领导的办公室里，刚见面没有招呼与寒暄，高层直入主题，边说情况紧急，边一通操作解锁了一个秘密空间。
房间里，一面看似平平无奇的白墙四裂消融，露出潜藏起来的似狭窄、又似广袤的银白色空间。
空间打开的过程中，数不清的板块缝隙里似闪有刺目的光，高层和茉莉登时闭眼低头，皱眉不适的样子，不敢再看第二眼。
林芙若有所思地从他们身上收回目光。
她看过去，本该刺伤眼球的大片的银白色，却意外的柔和。就像天边的云落到地上，化作的不是山巅的雪，而是大朵大朵的棉花糖。
梦幻到古怪。
“113号书衍世界顺利并入星轨后，没多久能量就出现了异常波动，这虽不常见，但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高层闭着眼睛说：“可就在刚才，我们接收到主脑的预测，说放任其发展的话，极有可能会出现‘世界爆炸’这一宇宙灾难性事件。”
“到时候甚至有可能牵连到附近的其他世界，影响星轨稳定，诱发本宇宙湮灭。”
“这是绝对需要被制止的。”
高层说着“宇宙可能会被毁灭”这种话，脸上也愁眉不展。但林芙却觉察到一种很微妙的诡异感。
她突然出声：“你和我很像。”
高层一顿，接话道：“是的。如果你是苹果，我应该是番茄。”
“因为113号是你负责的，所以优先让你去完成任务。”他毫无转折地抽离又投入回去：“不用担心，那个世界承认你的存在，我们这次能提供一定帮助。你需要的话，我们也将会通过积分商店提供最大程度的支持。”
“去吧。”
他抬手往前，示意林芙进入那个银白色的空间。
“前往世界的通道就在那里。”
林芙看了他一眼，毫不犹豫地往前踏进去。
“那就，”
她勾唇轻笑着：
“祝我好运吧。”
少女的身影消失在里面，白墙重新合上。
高层和茉莉却也随之不再有任何反应。
他们静止于原地，像是...停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