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冬看着他，目光一瞬变换，勉强笑了笑。
而后冲李复点头示意了下，很干脆地便转身离开。
李复却有些愣在原地。
刚刚陈冬的笑，为什么会让他感觉……和乔凯给人的感觉有些像？
李复回神，猛地摇头。
不不不，陈冬怎么可能和乔凯像？他可真是忙晕了头！
陈冬走了，案子还得接着查。
没多久就有同事拿着新出炉的报告过来，神情异常凝重。
“李哥，关于那个伪装成医生的男人，查到点新东西。”
“而且经过详细比对，这人就是那天晚上，咱们在监控记录里找到的那个男人！”
他一说李复就想起来了，他拿过报告，“戴着鸭舌帽和口罩的那个大高个儿？”
“对，就是他。”
李复快速阅读报告里的资料。
归拢整理后的资料里有许多那名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在不同时间段、不同位置的监控记录中的画面截图，旁边还粘贴有几则新闻报告的节选。
拿资料过来给李复的同事说：“本来谁都没有往那方面想，都以为只是意外，但一查就发现了问题。”
“赵某失足跌落江水溺亡之前，这个人，曾在赵某居住的小区里出现过，前一天在江边出现过，之后不久赵某就饮酒过量，失足溺亡了。”
“而这个李某在下夜班的路上，被空中坠落的花盆砸中头部，当场身亡。监控记录的画面显示，李某身亡后，就两三分钟吧，这个人从不远处路过，同一条街。”
“下一个，杨某食物中毒死亡，监控也有拍到给杨某送外卖的那个外卖小哥曾和这个人有过短暂的交集，两人看着像是交谈了几句，但由于身体的遮挡，看不清楚两人的手上在做什么，有没有动过外卖也不得而知。”
“这个，天然气泄漏。这不就和林芙一样的么。然后在杨某家中发生天然气泄漏之前，有维修工进过她家修水管，那个维修工人看着和这个人有些像，至少身高看着应该是差不多。”
“最关键的是，这四起死亡事件就发生在一周之内，死者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女性。”
“每一起死亡都有这个人的影子在，而且死亡对象又有共同点，这难道仅仅只是巧合吗？只是意外？反正我是不相信。”
“我也不信。”李复说道。
他合上文件夹，“这个我等会儿就上报上去，让局里给咱们加派人手。”
“林芙呢，有线索了吗？”
“有。”同事点头，提起这个脸上终于露出点喜色。
“虽然我们找遍了监控都没有在里面发现这个男人和林芙的踪迹，但经过地毯式搜查，我们有在医院后门不远处的，一条小道边的草丛里找到了一个发夹。”
“发夹里别着一张形状不规则的小纸条，应该是匆忙从哪张纸上撕下来的，上面的笔迹也很潦草。”
李复：“发夹……”
他回想起那天陈冬带林芙来的时候，别在林芙头发上的发夹，被阳光一照便闪着细碎的光芒，耀眼得极其吸引视线，又在夏日里光芒过剩得有些刺目，让人看过去后便赶紧收回视线，但眼前忽隐忽现的黑斑却仍停留了半响。
总而言之，令人印象深刻。
李复问道：“是那种镶嵌着小碎钻的发夹吗？”
同事回答道：“没错，就是那种。”
李复：“那应该是林芙的。那天她和陈冬来局里，我注意到了。”
“嗯，也有人记得，当场指出来了。”同事说道：“那发夹的位置还挺隐蔽的，要不是搜查的人不经意间被晃了下眼睛，估计也注意不到。”
“发夹里的小纸条上写着一个词，一个字。”
他打开手机把照片放大给李复看。
李复便看见了照片里的发夹和小纸条，那一词一字便是：【味道 犬】
李复稍作思考，说：“这是不是在说，她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味道，警犬能闻出来，然后带我们找到她？”
同事：“王叔也是这么想的，就找人去调了警犬来，现在应该已经给犬闻了发夹，被带着去找人了。”
李复脸上的笑还没露出来，就有人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李队，不好了！”
李复严肃地：“别慌，怎么了？”
“乔凯、乔凯跑了！”
“……什么？”李复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他不是被关在审讯室里吗！？”
“他要去上厕所，然后我和小包跟着他去，小包进去看着，我在门口守着。”
“结果，半天了里面都没声，问话也不回，我才意识到出事了，赶忙进去一看——”
“小包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晕放在地上，乔凯，人已经不见了……”
“……”
李复伸手按了按自己的太阳穴，“小包人没事吧？”
“没事没事，已经醒了。”
“派人去找了吗？”
“毛姐已经带人去了。”
李复深吸口气，说：“那行，我先去上报——”
“李哥！”
李复生怕是什么坏消息，有些着急地问：“咋啦？”
“检测结果出来了，一样的，乔凯就是那两人之一！”
李复的脸色更难看了。
来报消息的那人还在问：“李哥，现在去审他？”
李复冷着脸：“审什么审，人都没了。”
“……啊？自、自杀了？”
“……”李复拍了下他的脑袋，“自杀你个头！”
没把人看住的警察很不好意思，内疚地：“对不起李队，我现在就去和毛姐一起找。”
他说完就跑走了，差点和往这边跑来的人撞到。
李复看着来人，感觉自己已经足够冷静了。
他率先说道：“说吧，什么事。”
来者情绪很是激动。这种激动不是因为喜悦，而是愤怒。
他说：“我们去乔凯家里搜查，发现了一个暗格，在暗格里放着几十幅那种很小的画，一副大概就是一位成年女性的手掌那么大，有矮矮一摞。”
“那些都是黑白色的画，线条有些凌乱，我们研究了半天，最后发现画里画的是不同的地点，有一个是在本区，其他的看着都不是。”
“我们就照着画先去本区的地点找了，结果在那里挖出来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尸体！”
李复：“！”
“尸体？！”
如果这是记录的方式，那岂不是一幅画一具尸体……
李复顿时就不冷静了，他在原地打了个转，然后拔腿就往楼上跑。
“你们跟着去找乔凯和林芙，我去找领导汇报！”
这要真是，那乔凯就是个反/社会变/态杀人狂啊！
还有另一个男的，也是！
这两个杀人狂，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跑不掉！！
……对了，还有林芙。
这姑娘可太惨了，被两个杀人狂控制，也不知道经受了怎样的折磨，都精神失常了。
李复眼中含泪，牙却咬得死紧。
他一定要把林芙从那两个畜生手里解救出来！
第37章 罪犯的“羔羊”（16）
白日里艳阳高照，到了夜间却下起雨来。
不很大但也不算小，不打伞在外头站会儿，能将头发衣服全部淋湿。
林芙就是在这样的天气下走上的天台。
她一手握着伞柄，一手提着裙摆。
伞是黑色的，裙子也是黑色的，就连脚上穿的高跟鞋也是黑色。
但她的皮肤又极白，似未染尘埃的雪。
她徐徐步入雨中，如同走进一卷色调灰蒙的画，只有她是灵动鲜活的。
但仅这一抹生机也染上了暗色，似在无声地预示某场悲剧的前奏。
秦北跟在她身后。
他仍戴着那顶黑色的鸭舌帽，摘了口罩，露出英俊锋锐的一张脸。也是一身的黑，与林芙般配得像是共赴一道的同路人。
他本来想和林芙打一把伞，结果被林芙以“伞太小，遮不住两个人”为由拒绝了。只能自己撑一把。
天台上围了半人高的护栏，林芙站在边上，掉落下来砸到护栏上的雨滴飞溅进了她的眼睛。
眼睑抽动一瞬，睫羽轻颤，她自若地眉眼不动。
秦北伸手，他的手修长宽大，很轻松地便将林芙的手腕圈了起来。
他本来不算黑，但和林芙贴在一起就显出了色差。
简简单单的一个动作，莫名地令人红脸却又想要多看几眼。
“站这么近，小心掉下去。”秦北说道：“怎么喜欢站在天台赏雨？”
林芙反问：“那你怎么喜欢黑色？”
她远目望去，喟叹道：“有时候，会想要站得高一点。”
秦北说：“有时候，会想要穿得酷一点。”
林芙挑眉看向他，秦北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