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当孩子到了一定的年纪,催婚就成了父母的一项自动触发的技能。
徐赢说,她一周之内被安排了三个相亲,有很mean的都市精英男,也有爹味儿很重小有成就的说教男。总之,每相亲一次,徐赢的厌男情绪就会增加一分。
偏偏身边人说她不谈恋爱是因为心气高。徐赢每每无语。
林云声说她不过刚刚毕业,母亲大人对她的人生大事就已经有点着急了。
徐赢“嗐”了一声,说:“等你到了三十岁,你就能感受到暴风雨般催婚的威力了。”
梁叶:“听说圈子里面有人想搞一个青年法律工作者联谊,大家交流交流执业经验,或者一起聊聊天交朋友,具体安排不知道,我也是听朋友说的。”
林云声:“类似于相亲角?”
梁叶笑:“可以这么理解。”
又辣又烫的螺蛳粉吃下去,林云声吃得满头大汗,酣畅淋漓。
北欧没有螺蛳粉,她只在一家大型超市买过一次国产的速食螺蛳粉,但是味道平平。
几个人都吃饱了,准备散步回去,散散味,也消消食。
徐赢在圈子里吃得很开,朋友广,消息也广,她向林云声和梁叶透露:“仁济医院好像和我们律所最近有个合作,他们想推一个项目,现在快要临床试验了,在找律师团队开展法律咨询,闻明应该最近会公布消息吧。”
梁叶有些惊讶,从徐赢的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点微妙的情绪:“闻明嘴这么严?”
按理说,仁济要合作,前面会先找几家大律所透风,而后再内部选择,最后会签合同。律所内部讨论之后再组团队负责这件事情。
闻明很快就要公布,意味着这个事情已经板上钉钉,而且在内部已经讨论过,基本确定人选了。
仁济是全国排名前列的大医院,研究经费足,是块儿肥肉,咨询费给的慷慨,更重要的是,仁济的法律服务一向习惯外包,再加上医疗纠纷多,有建立长期合作的可能,做得好,大量客户就拓展出来了,将来真要跳出来,也有底气了。因而不少人都盯着。
徐赢说:“我有个朋友在华通律所工作,据说仁济联系了华通和我们,华通出两个人,孟庭远这个合伙人带队,带一个人,我们出三个人,程老大带队,带两个。”
说完还加了个免责声明,“小道消息,不保真。”
虽然这样说,徐赢的消息来源一般都可靠。
仁济找两家倒是很正常,华通和君海是最有名的两家律所了,当然首先找这两家。
至于孟庭远,也很正常,他做过不少医疗纠纷诉讼,有经验,又是合伙人,华通由他来带队很正常。
君海的四个合伙人里面,闻明和程遂主打民商和合同审查,但是程遂的医疗纠纷经验更丰富,大概是两个老大竞争过了,最后内部讨论后决定程遂来负责。
梁叶试探性开口:“程老大带队,肯定优先他们组的,我们还能分一杯羹吗?”
徐赢耸耸肩:“谁知道呢?大家都是一个团队的,合适的上呗,程老大不至于拎不清。再说了,就算程束桓带队,真谁去,估计是四个老大内部决议拍板。”
“你想去吗?”梁叶问。
徐赢道:“医疗纠纷我不擅长,也没兴趣。”
梁叶的心思徐赢多多少少能猜到,她似乎无意要拓展客源,这些年跟着闻明很是勤恳,大有想在君海一直待下去,混到合伙人的意思。
她想去,无非是因为孟庭远在。
快走到律所门口的时候,林云声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那天她来君海面试的时候,竞职者很多,到林云声的时候,主面试官闻明翻看了她的简历。
闻明就问了她一个问题:“你硕士毕业论文跟医疗纠纷有关?”
林云声当时没多想,只觉得闻明可能恰好觉得这个点很有意思,于是挺直腰板,“我读硕士的时候,跟着导师做过一个医疗纠纷国家级科研项目,所以硕士论文也跟这个有关。”
闻明点了点头,示意她面试结束了,回去等通知。
林云声当天就接到了面试通过的通知。
现在想来,那个时候闻明可能就有意仁济的项目,恰好团队里缺这方面的人,于是林云声的硕士论文就吸引了闻明的注意。他当即拍板,把她留下来了。
林云声硕士跟着导师的项目,同组的还有孟庭远。
想到这里,好像一切都变得合理了。
第13章
仁济医院。
纪副院长把周维忱拉到一边,“维忱,预期什么时候进行临床Ⅰ期,时间定了吗?”
周维忱:“大概这个月月底,动物实验马上就要结束了,目前一切顺利。”
纪副院长点点头,“法律团队也在找了吧。这个很重要,做临床实验需要事先拟合同,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在法律问题上不要出问题,给自己惹上官司就不好了。合同的审查要交代他们一定要细致,另外,还有一些法律风险,让他们提前想办法规避。”
“好的,纪老师。院长授意联系华通和君海两家律所,已经在洽谈了。”
“咱们心内是重点科室,心肌病又是咱们科室的一个攻克重点,你这次的新药项目院里很重视,好好干。”说完还赞许地拍了拍周维忱的肩膀,“你有天赋,不可多得。”
纪副院长走后,周维忱摘下眼镜,顺手插进了胸口前的口袋里。捏了捏鼻梁,有些疲惫。
跟在后面的章徊有点看不下去,“周老师,要不你下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昨天下午做了四个小时手术,晚上还泡在实验室做实验,上午又坐诊,这样身体怎么吃得消。”
周维忱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晚上只休息了四个小时,到中午的时候确实有点撑不住了。
“你昨天交给我的论文我看过了,实验数据有问题,重新做。”
此话一出,刚刚对周维忱的那点敬佩和心疼顿时消失殆尽,真要了命了。
“饶了我吧周老师,我跟您不一样,您是医学天才,是研究圣体,而且精力充沛,我不行啊!”章徊哀嚎。
周维忱瞥他一眼
:“你也可以延毕。”
章徊立马噤声,小心翼翼回复:“知道了周老师,我马上重新做。”
临走前,周维忱又跟章徊嘱咐道:“动物实验有任何问题随时打电话叫我。”
周维忱走后,章徊望着周维忱的背影,眼里带了点崇拜,他记得他刚到仁济见习的时候,就听说过这位师哥,很是出名。
真正跟着周维忱学习了一段时间,章徊才由衷敬佩,周维忱的医学头脑和天赋属于天才级别,他可以轻松学会复杂的原理,刚入行没多久就能操作高难度的复杂开胸手术,后来临危受命,创造了一个医学奇迹,一战成名。即便有天赋,章徊不认为周维忱是天才,他读过周维忱的毕业论文,每一个实验都很扎实,工作后,更是心无旁骛扎进医学研究,不谈恋爱,私生活简单无趣。
刚分到周维忱手底下的时候,章徊带着大部分优秀又勤勉的学生的那股傲气,但是几个月后又心服口服。
周维忱回到家的时候,下意识看向对面陈嘉苒和罗深那户的门。
回过神来有些自嘲,今早他看到林云声从对面家里出来,就潜意识希望能再碰到;就像他那天在“念春风”看到了林云声,每每去都忍不住看看她在不在。
跟有病一样。
他当初买了这里的房子,纯粹是因为这里离医院近,上班方便,仁济的医生护士不少住在这里的。
而陈嘉苒和罗深的婚房买在他对面,纯属巧合。
和大学的舍友变成邻居,大多数人是乐见其成的,对于周维忱而言,这自然没什么不好,唯一不好的一点就是,他每每看到陈嘉苒和罗深,都会想起他和林云声。
有几次他想,如果他和林云声没有分手,大概也是像罗深和陈嘉苒那样,买一个房子,下班后一起做饭、散步,养一个宠物,周末的时候跟罗深、陈嘉苒,或者其他的几个朋友,一起野餐、自驾游……后来,他就不想了。
周维忱回家之后,头昏昏沉沉,身子沉重的很。
拿出体温枪测了一下,38.7℃,果然发烧了。
章徊发过来一条消息:“老师,我的哪个实验有问题啊?第一个还是第二个呢?”怕周维忱觉得语气生硬,还配了个可爱的表情包。
周维忱耐着性子:“都有。”
章徊老实了:“好的。”
周维忱从药箱随便找了点退烧药,就水吃下就昏昏沉沉靠在沙发上,等着药效发作。
客厅没开灯,整个公寓显得压抑沉闷。周维忱阖上眼,感受着自己的情绪如同在泥潭里一点点往下沉。
沉沉睡过去后,中途电话似乎响了几遍,周维忱身子沉的很,睁不开眼,就任由它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开密码锁的声音,然后门推开,客厅的灯被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