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云声看破不说破,笑她:“小姨,你和姥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人。”
第25章
周五早上定了去仁济给团队的成员进行法律风险培训,这个其实是华通负责,但是君海这边也不好直接不管,程遂干脆让林云声辅助,说是辅助,其实也没什么辅助的,她只负责走个过场。
王禹铭还是跟着孟庭远,这次看到林云声,他和善地冲林云声笑了笑,率先打招呼道:“早上好,林律师。”
林云声也回他早上好。
因为周五早上还要查房和坐诊,所以法律培训会就开得很早,七点就开始。
林云声早上没起过这么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
“吃早饭了吗?”孟庭远见她一脸困倦的样子,问她。
林云声摇了摇头:“没来得及。”
孟庭远把手里麦当劳的纸袋子递给她:“吃点吧,不然待会儿饿了没东西吃。”
林云声有些惊讶,她以为这是孟庭远的早餐,没想到居然是他给她带的。
一边的王禹铭显然也有些惊讶,眼神停在孟庭远身上,又看了看林云声,最后目光停在了麦当劳的纸袋子上。
以前上大学的时候林云声的早餐几乎都在麦当劳,一杯咖啡加一个吉士蛋麦满分,刚刚好。去国外读书的第一年饮食上很不习惯,只有麦当劳让她觉得无比亲切。
见林云声还在发愣没接,孟庭远又轻晃了下手里的袋子:“我以为你早餐还喜欢吃麦当劳,就路过给你买了一份。”
林云声从孟庭远的手里接过袋子,诚挚地向孟庭远道谢:“谢谢师哥。”
林云声打开麦当劳经典袋子,是一杯咖啡,加一个吉士蛋麦满分。
“不知道你口味有没有变,我记得你以前总是吃这个,就按照以前的口味买了。”
几个人顺着电梯上十楼心外科。
三个人到的比较早,会议室一个人都没有,林云声不好在会议室吃早饭,于是就在楼梯口旁边的长椅坐下吃早饭。
清早的门诊部冷清,但住院部永远不会冷清。永远有疲惫的家属、忙碌的护士和医生。林云声很不喜欢医院,尤其不喜欢住院部,住院部像是个黑洞,会把每一个病人和家属的情绪全部吞噬掉。
两个值班护士带着水杯往楼梯口边的饮水机走,两人正在聊天,声音刚好落在林云声耳朵里。
护士A:“昨晚又是个大手术?”
护士B:“那可不,我昨晚值夜班,9床突
然呼吸困难,本来排的是今天下午手术,结果昨晚人突然就不行了。周医生和罗医生都是凌晨两点多被紧急叫回来的。”
护士A:“几个小时??”
护士B:“刚结束没多久呢,罗医生直接回家补觉了,周医生还在。”
护士A叹气:“咱们心内医生的才是心脏最容易出毛病的。”
两人边聊着边走远了,林云声刚好吃完了早餐,时间还早,才六点四十多,吃完早饭整个人也清醒多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没找到扔垃圾的地方,她总不可能带着一袋垃圾进去开会。
林云声就顺着走廊找垃圾桶,一般来说,护士站都有垃圾桶。不过医院的走廊封闭,且每一条走廊几乎都长得一模一样。
林云声穿梭过两条走廊之后,没找到护士站,但是在这个如同迷宫一般的平层空间里迷路了。
林云声的空间感很差,尤其在这种没什么标志物的陌生空间里。
无奈之下,只好拉住刚好带着早饭回病房的病人家属:“你好,请问护士站哪里?”
男人抬眼看了林云声一眼,心情看起来很糟糕,抬手指了个方向。
医院的走廊纵横交叉排列,同方向分出好几个岔路,林云声想再问的仔细一点,但是回过头的时候,男人已经推门进了病房。
孟庭远的消息发过来:“云声,快开始了。”
林云声边走边回孟庭远的消息:“我打算扔个垃圾,结果在这边迷路了。”
林云声顺着一条没走过的走廊走,这边好像不是住院病房区,而是医生的办公室。林云声顺着房间牌号走,一转头就看到了在长椅上休息的人。
林云声脚步一下子就定住了。
周维忱靠在门口的长椅上闭目养神,眼底有掩不住的乌青,那人紧抿着唇,睡觉的时候还眉头微蹙,他是半夜被人紧急叫到医院来的,连轴转了几个小时,通宵到现在,脱了手术服,没来得及换衣服,就靠在这里休息,所以身上还穿着一件干净简单的居家白T。
一阵手机闹钟铃突兀响起来。
周维忱睁开眼,大概没有真正睡着,闹钟刚响了一声,就把闹钟关掉了。
林云声躲闪不及,就这么直晃晃对上了周维忱的视线。
周维忱看到她的那一瞬,明显愣了一下,林云声在对上他的眼睛的那一瞬也不知如何反应,两人有那么两三秒的僵滞。
“借过借过。”林云声站在走廊的中间,一个小护士推着医疗小车从林云声旁边经过。
这一声把两个人之间微妙的气氛打破了。
林云声说:“今天进行法律风险培训。”
周维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他身量很高,体态也好,哪怕疲惫至此,也习惯性挺拔。
按照这个时间,周维忱现在是要去会议室的,跟着周维忱就能回去,但是林云声偏偏不想跟他说她迷路了,要跟着他才能回去,只想假装两个人恰好碰到、恰好同行。
“迷路了?”可周维忱却直白地说破了。
太久没有开口说话,周维忱的声音带着如同早上刚睡醒的沙哑。
林云声不太擅长撒谎,他不问,她可以不说,但是他问了,她就不太会说谎话:“嗯。”林云声应了一声。
林云声的方向感不好,记路的能力也差,她大一刚入学的时候,经常在学校里面找不到路,某次晚上从图书馆回宿舍,结果骑车的时候走神,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固定路线一被打乱,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林云声大半夜给周维忱发消息,那人刚洗完澡,头发还滴着水就出来接她。
孟庭远的消息又弹出来:“你把周围的病房号拍给我,我现在过去找你。”
林云声回复到:“没事,我马上到。”
周维忱对于林云声会迷路这件事情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林云声就跟在他身后半米的位置走。
两个人也不说话,一路就沉默着。
“周医生早。”
“早。”
“周医生早上好。”
‘早上好。’
……
一路上有医生和护士跟周维忱打招呼,他全都礼貌简短地回复。
偶尔有人把视线落在周维忱身后的林云声身上,偷偷猜她的身份,病人家属?好像没见过这么个漂亮的病人家属。医生家属?周医生的家属吗?哪种类型的家属?
路上刚好遇到章徊也往会议室走。看到周维忱,正正经经地周维忱打招呼:“周老师,早上好。”说完,又看到林云声。
不是说两个人不对付吗?怎么走在一起了?
不过章徊谨记赵凌峰的忠告:“以后这个林律师来,你周老师心情估计都不会好到哪去。”于是章徊格外乖巧,打完招呼也不敢多说话,只偷偷观察周维忱的脸色,听说周老师昨晚做了一晚上手术,不过好像除了疲惫,也没看出太多的不高兴来。
三个人一起卡点进了会议室。
孟庭远的目光在周维忱和林云声先后进来的身影上停了几秒,站起身跟周维忱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周医生。”
周维忱对他点了点头,“今天辛苦了。”
人都到齐了,十个医疗团队的人,加上三个法律服务团队的人。
林云声本来也是来“辅助”的,没什么实际的工作,于是绕道会议室的后面,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正巧又和章徊坐在了一起。
“在司法实践中,受试者因为药物临床试验导致损害常见的侵权纠纷案由主要包括医疗损害责任纠纷以及生命权、身体权、健康权纠纷,药物临床试验而引发的AE纠纷大多发生在诊疗过程中,司法实践中通常认定为医疗损害责任纠纷……”孟庭远在前面讲,林云声仿佛梦回研究生开组会的时候,困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章徊觉得林云声看起来很有亲和力,所以大着胆子跟林云声悄悄说话:“林律师,你也困吗?”
林云声看章徊一脸仿佛找到了知音一样略带兴奋的脸:“是挺困的,没开过这么早的会。”
章徊表示赞同:“我每周听周老师上课也困。不过周医生讲的很好,他特别厉害,我们科是最辛苦的,周医生又是我们科里最辛苦的。”
林云声隔过整个会议桌,看向坐在最前面的周维忱,明明晚上根本没睡几个小时,连轴手术几个小时,现在又强撑着。
“周医生我们院里最优秀的年轻医生了,专业又扎实,天赋又高。没几年就很有名气了。”章徊小声对林云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