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裳别脱。”她们又不是什么感情很好的道侣,也不想和他赤诚相对。
他俯身看着令扶楹的眼神,她眉头微蹙,却也并未生出那般排斥,恨不得将他推开的表情。
脑子轰然炸开了。
他胡乱应了一声。
俯身而下时,他始终注视令扶楹的双眼,不错过她的任何情态和反应。
她的眉头渐渐拧成一团,手抓着被褥不放。
很快,他脸上浸出汗水,那些记忆里宛若梦境的画面与此重叠,他有些恍惚,心里又萌生出隐约的退意。
但已经没有后退的机会了。
若他当真如令扶楹所说那样……不行。
尉迟衔月的后背蒙上一层冷汗,他继续去吻令扶楹,试图冲散这样的想法。
然后,二人口中皆是溢出一声轻吟。
令扶楹睁开和双眼,与僵硬的尉迟衔月四目相对。
他果真不行。
令扶楹心中嗤笑,等着他赶紧走,因为自尊心受挫再不出现在她面前,保住他那岌岌可危的骄傲。
可事情的发展并未如前世那般,尉迟衔月呼吸微凝,再次抱紧了她。
二人之间的气氛古怪,她眼神质问,夹杂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戏谑。
可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停顿片刻尉迟衔月又动了。
等等……
这不太对吧。
令扶楹推了推他,却被他紧紧抓住。
发现她眼底的震惊,尉迟衔月伏在她耳边,“夫人,不是说我不行吗?”
令扶楹的手攀上窗户,却只能看到外面的雨水,她又被拽了回去。
她脑子越发昏沉了,醉意彻底涌了上来,有些记不清到底过了多久。
后半夜醒来时时,发现尉迟衔月的脸还在上头晃悠。
这时候她彻底意识到,这步棋走岔了。
他比沈覆雪还要恐怖,因为他对她的咒骂也好,唾弃也好充耳不闻。
甚至越骂他,他越愉悦。
疯子。
等她睡到日上三竿终于醒了,直接一脚将身侧的尉迟衔月踹到了床下。
他闷哼一声醒了,看着床上怒目而视的令扶楹,但他并不生气,而是一脸的餍足起身走向令扶楹。
令扶楹浑身戒备,还在想究竟哪里出了差错,莫非他暗中吃了什么药,或者找了名医治疗。
前世她可是脱了衣裳钻他被窝里他也没有半点反应。
尉迟衔月不知令扶楹的想法,但她这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还暗自懊恼的神情很有意思。
*
令扶楹一整日都在想这件事情,实在想不通,她在后山的花园中逛了逛,这些她从小看到大的风景现在看还是很得她心意。
回去时,她又遇到了漱玉。
只是扫了他一眼便离去,可走了几步顿住,转身看他,“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于令扶楹而言,或许他只是随手搭救的小猫小狗,可漱玉却再也无法忘记她。
不知道令扶楹缺什么,也不知该做什么,他时常见不到她,本以为之后很难再见面,但她又回来了。
以后或许会永远待在折渊殿。
令扶楹问他,但他却不说话,盯他片刻转身离开,可身后还是能听见脚步声。
漱玉依旧在跟着她。
直到她踏入院门,漱玉才止住脚步,在她即将合上房门时,他终于伸出了手。
令扶楹看着他那布满深深浅浅伤疤的手心里放着一只发簪,是最简单的款式,但以他的月例来看,这只簪子足够他攒一段时间了。
之前以为是个小白眼儿狼,现在来看倒是还算可爱。
“你给我买的?”令扶楹没有去拿,好奇地问他。
“嗯。”
“你不必如此,上次我只是路过顺手的事,你拿回去吧。”
弟子月例本就不多,即便他的内门弟子,也需要自己购置些法器等修炼物资,簪子她也不缺他这只。
可漱玉却坚持给她,始终不肯放下。
令扶楹扫了眼他,随口问:“你不是住在沧浪峰吗,怎么住这儿来了?”
“师尊他,很少回来。”
还挺可怜,被沧溟道长带回来,也不怎么管,倒不如让别的长老收了去悉心教导。
她点了头,视线停留在他那半边的银色面具上。
察觉她的视线,漱玉僵硬地低下头,不想被她看到,面具之下的样貌,很丑。
令扶楹察觉他的不自在,移开视线,见他执意要将发簪给她,便收下了。
她发现收下后漱玉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进门前她扫了眼漱玉,“多谢你。”
*
傍晚令槐序前来找她,令扶楹也没心思搭理她,按现在这情况,尉迟衔月更加甩不掉了。
一想到此事,她就烦得很。
最为奇怪的一点是,曾经的尉迟衔月技术真的很差,但昨夜竟……竟还好。
换了个人不成。
“在想什么?”令槐序见她频频皱眉,一副为什么所困的表情,不禁询问。
这种事怎么和令槐序说起,令扶楹摇头。
她终于将注意力放到令槐序身上,“你有事?”
“没事难道我就不能来?”
令扶楹一副你随便怎么想的表情。
说完他放缓语气,“只是,想来看看你。”
说完他不太自在。
总不能说,她离开的这段时日他很想她吧。
这样的话他说不出口。
“……”令扶楹看着令槐序也陷入
了迷茫之中,他们这一个两个的都很奇怪,不是一般地奇怪。
说着时,他的视线凝滞,眉宇间有阴云悄然酝酿。
令扶楹不知他这是又怎么了。
他走向令扶楹,伸手撩开她的长发,被触碰她想往后退,却被令槐序扣紧腰肢拦住去路。
“这是什么?”令槐序捻着这抹痕迹。
不像是蚊虫叮咬,南域这个时候也没有蚊虫。
不仅此处,他撩开令扶楹长发时,还在她后颈也看到了其他相似的痕迹。
他的目光挪到令扶楹脸上,几乎想要把她吃了。
目前,他还不知沈覆雪与令扶楹之间的关系,而昨日尉迟衔月前来,令槐序能想到的唯有他。
所以,她要和离一事只是一时气话?只是哄他高兴?他扫向屋内换了被褥的床。
而之前,他还在这张床上睡过,这时候他要比任何时候都要敏锐,然后发现了床脚下掉落的一根青色发带。
他瞬间想到,昨日尉迟衔月的穿着打扮。
手上的力气控制不住地加大,死死盯着令扶楹想要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和你有什么关系?”令扶楹也懒得遮遮掩掩。
她没想到自己竟漏了些地方,没有将这些痕迹遮完。
“和我有什么关系?如今已经对外放出了你和尉迟衔月和离的消息,若你继续和他纠缠不清,这是在打折渊殿的脸。”
“令扶楹,你不是说他……”
不行吗?可现在这样又算是怎么回事,他很想质问,心里的情绪快让他失去理智。
“我和尉迟衔月没可能,你别乱想。”
说起昨晚她就懊恼,也是醉意上头了才放手一搏,结果倒好,事情变得更加复杂。
“那你这怎么解释?”令槐序对此耿耿于怀。
“我为什么要解释,总之明面上我已经和他没有其他关系了,至于别的,无需你来管。”
“我早已经成年,做什么是我的自由。”
令槐序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就要走,却被拉住手腕,挣了挣,却被他握得更紧。
他沉沉地看着她,眼中有藏不住的情绪在涌动,气氛乌云压顶般沉闷。
令扶楹被他看得心生忐忑,这样的令槐序,她从未见过,下意识就要离开,却被他再次拉了回去,被他抵在了桌上。
“令槐序,你干什么?”
“你说呢?令扶楹,你狠心抛下我毫不犹豫毫不回头地去了三千域与尉迟衔月成婚,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你说不要就不要。”
但凡,她犹豫拒绝一下呢?他提出与尉迟弦月联姻,令扶楹竟满口答应,甚至十分期待。
一个才见过一面的男人,就能抵过他们这么多年自小相处的感情。
他的骄傲让他从未低过头,原本他想着令扶楹总会后悔,总会主动向他低头,但她竟离开他也过得开开心心。
全然将他丢弃,根本没有想过他自己一个人该这么生活。
没有令扶楹的生活乏味枯燥,糟糕透了。
他早已习惯她的存在,处理琐碎的公务烦了后,有她过来和他说说话,问他累不累,偶尔还会给他送些小玩意儿,随手摘的花,或是外出买的糖。
可自从她走了后,他案几上的那盘点心再无人去动。
曾经吵吵闹闹大殿内,就只剩下寂静,再未有她的身影,再也听不到她的絮絮叨叨和关怀,堆满文书的案几上,也没有她趴着入睡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