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惜晴笑了一声,将打湿的头发撩起,拨至一侧,将整个后背袒露出来。
“我背上有些痒……”
黄鹂:“是这里吗?”
杜惜晴嗯了一声。
她刻意拉长了声调。
“再往下面一些。”
黄鹂手下的动作一顿,但还是继续向下揉搓。
于是杜惜晴渐渐加重了呼吸的声音。
“……水有些凉了。”
——砰
隔壁传来了一道清脆的声响,听着像是椅子挪动的响动。
杜惜晴一乐。
——哗啦
水勺舀水泼洒到她的身上。
杜惜晴大声嘶了一声,嘶嘶的吸着气,带着些许抱怨的小声说道。
“太烫了。”
黄鹂哦哦了几声,说话时声音都有些结巴。
“我马上兑冷水。”
杜惜晴笑了一声,夹着嗓子娇声道。
“笨手笨脚的,把巾帕给我。”
黄鹂埋头噔噔噔跑出去,捏着巾帕就跑过来。
杜惜晴转过身,却见黄鹂满脸通红,这红色更是从脸一路红到了脖子。
这也是个生瓜蛋子。
杜惜晴心中暗笑一声,从水里抬起手臂。
又是哗啦一声。
黄鹂立即送上巾帕。
杜惜晴却没张手,于是那巾帕飘忽着落了下来,盖在了水面,缓缓的沉了下去。
“哎呀。”
杜惜晴撩起被打湿了的巾帕转身趴在木桶上,侧头朝墙那边叫了一声。
“都湿了呢。”
*
——哐当
谢祈安望着眼前被踢翻的木椅,一时间神情恍然。
这秋风伴随着那哗啦的水声不停地往他耳中直窜,好似带来了潮湿的水汽,也将他的衣裳打湿,变得湿哒哒的。
这屋子不知怎么的,热得犹如那蒸笼一般。
令他实在是呆不住。
谢祈安眨了下眼,眼上不知何时挂了些汗珠,这一眨便淌了下来,又变得更湿了些。
他抹了把脸,抓起桌边放着的刀,从屋内冲了出去。
实在是热的令人心烦。
他干脆抽了刀,在院中舞了起来。
他挥舞得极快,刀身犹如扎入风中,将那风都撕扯出呜呜的声响。
这般,终于是再听不到那哗哗的水声了。
谢祈安不知自己舞了多久,直至那呜呜风声中忽地传来一声。
“大人……”
于是他便一僵,手上的动作猛得顿住。
“大人。”
又是一声从身后传来。
谢祈安剧烈的喘着气,胸中心脏怦怦直跳。
也不知是这挥刀挥的,还是因别的什么。
他转过身。
就见那身后的木门半敞着,一道人影正立于门前。
“更深露重,大人早些歇息吧。”
谢祈安一时怔然,瞥了那人影一眼就侧开眼,目光落于地上的影子之上。
本就没由来的心烦意乱,见了她愈发心烦。
如此一来,他开口呛道。
“我什么时候歇息,与夫人何干?”
这一句冷硬的话甩出来,他见地上的影子一颤,随即他抬起眼,便见到她侧过脸,似是被他这话刺到了。
以往他是根本不在意这个,今儿却觉着……不太舒服。
他干硬的又抛出一句。
“……夫人也早些休息。”
说罢,他将刀插入鞘重。
等天一亮,我便要换个屋子去住。
谢祈安下了决定。
这一番闹腾,弄得他浑身湿透。
谢祈安也懒得命人去打水,干脆走到井边,自己打了一桶水身上往身上浇去。
这夜里的井水冰冷刺骨,瞬间将那燥热浇灭,也令他渐渐的冷静下来。
虽说他先前没注意过她,可却也不是聋了。
以往总没听过她洗澡发出这般大的动静,也鲜少见着她晚上沐浴。
这……
谢祈安回过味来。
他当即将手中的木桶甩进井重,转身直往兰房去。
这妇人竟敢戏弄他!
谢祈安一腔怒火在见到端坐于书案前的杜惜晴更甚。
“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话音刚落。
他见着杜惜晴起身,往前走了几步,随着她的靠近,那酸梅的香气也渐渐袭来。
他这挥了许久的刀,也是肚中空空,被这酸梅味勾着竟有些饥渴之感。
谢祈安心中更是恼火。
“夫人准备的真是充足。”
她停下来脚步,跪了下来。
她这一跪,又是向前一扑,就跪在了他的身前。
靠得如此之近,令他险些往后倒退一步。
但谢祈安还是立在原地。
他可不想被这妇人看低。
“大人……不是奴家准备充足。”
说着她往上抬眼,那眼睛便是往上一勾。
谢祈安只觉她眼中仿佛是长了钩子,在他脸上勾了一下。
可这人不都是一双眼一个鼻子一张嘴吗?
谢祈安望着她。
那烛光印在她的脸上,朦朦胧胧……却也是美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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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二十四
他的眼神,和之前不太一样了。
杜惜晴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世人大多庸俗,她也如此,皆会被美丽的皮囊所吸引。
怪就怪在,谢大人以前没有反应,现在却有了反应。
“……奴家并没有准备什么。”
一边说着,她一边膝行着往前,就要搭在他的腿上。
“而是奴家只会这些啊。”
眼看着他又要后退。
杜惜晴便再说道:“别走!”
她只是随口一呼。
却见谢祈安一顿,不再动了。
竟然真的停下了。
杜惜晴略感意外。
他这反应确实与她见过的男人不同。
要说是清心寡欲,他偏偏杀人如麻,可要说是纵情声色,他对此却又是兴趣缺缺。
便是如今被勾起了些许兴致,却又有些抗拒。
还得再试一试。
杜惜晴一手轻轻压在他的膝上,她不敢行动太过,毕竟他这看着还是懵懵懂懂,她怕做得太过了,把人激的跑了。
“奴家没有什么能为大人做的。”
她空出的手撑地,将上身撑着微微扭转,露出了胸口,随后收紧了下巴侧着头向上望去。
“能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男人这种玩意,总是欲念先于脑子。
粗鲁又恶心。
杜惜晴听到他的呼气声正在加重,于是她手上用力,膝下也继续往前。
“大人……”
也不知道他刚才是去哪儿洗了,浑身都是湿的,那衣衫沾在身上,又因他现在崩紧了身体,隐隐可见他腹部有几块凸出随着呼气,时隐时现。
她伸手朝前探去,又叫了一声。
“大人……”
——啪
杜惜晴手上一紧,被他抓在了手中。
她一顿,随即眼前一花,就这么被从地上提了起来。
接着她觉得自己仿佛撞上了一堵热墙,与他前胸相抵着靠在了一起。
这人……怎么忽然这么主动?
杜惜晴怔了怔,但立即收起错愕,笑着仰头望去。
谢祈安:“夫人这般戏弄我,是觉得我不会对夫人做些什么吗?”
他身上烫的惊人,衣衫却又是湿冷,都令她不太舒服。
杜惜晴:“大人对奴家做任何事情,奴家都心甘情愿。”
“心甘情愿?”
他抬手,手中正捏着杜惜晴的手腕。
说话间,他扭转杜惜晴的手腕,在那昏暗的烛火下,隐约可见她的小臂上,有一层薄薄淡黄的绒毛正立了起来。
不知何时,她竟是寒毛直立。
“我不强人所难。”
谢祈安垂下眼眸,视线从上向下滑落,落于她的唇瓣之上。
“等夫人真正心甘情愿了再说。”
说完,他松开了手,转身隐没进了黑夜之中。
杜惜晴站了一会儿,失神喃喃道。
“……我原是不情愿的么?”
*
又是一连好些天的见不着谢大人。
这次不是他跑去田猎了。
黄鹂:“您这段时间莫要外出,说是最近山里不知哪儿冒了群山匪出来,不太平。”
杜惜晴听徐二说过山匪,但那大多都是无路可走的穷苦人家,便是打劫也是欺软怕硬,经常打劫那过路的普通百姓,若是遇到了雇佣打手的富商,那便一哄而散。
他们怎会主动对上朝廷军队?
虽说徐家几乎被灭了满门,可那徐二一直联络的安王,杜惜晴却从未见到过。
这可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啊。
见不到人,杜惜晴安生了一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