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碧筠咬了咬牙,什么大小姐的体面都抛到了脑后。
她猛地弯下腰,双手用力将巨大的蓝色裙摆高高拎起,露出穿着白色长筒袜的双腿。
来时的岑碧筠绝不会想到,自己竟会以这般狼狈的姿态离场。
她毫不犹豫地弯下腰,手脚并用地朝着那个狭窄的洞口钻去。
严恕在她身后,看着她努力向外爬的姣好身影,洞外的夜光从她纤细白嫩的腿|间不时乍|泄而出,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迅速移开目光,警惕地留意着身后的动静。
洞口外,新鲜的冷空气扑面而来。
岑碧筠终于狼狈地爬了出来,高跟鞋在湿滑的地面上差点崴了一下。
她刚站稳,还没来得及整理自己凌乱的头发,严恕也敏捷地从洞口钻了出来。
两人站在肮脏的后巷里,听着墙内隐约传来的喧嚣,劫后余生般地对视了一眼。
他没有问她,她也默契地没有问他。
夜风吹过,岑碧筠打了个寒颤。
一件西服外套适时披在了她的肩头。
……
第二天周一早上,莱威尔高中十二年级的教室里弥漫着一股低气压。
哈欠声此起彼伏,连最活跃的学生也蔫蔫地趴在课桌上。
岑碧筠走进教室时,看到奥菲利亚正用一本厚厚的书挡住脸,似乎在打盹,一向精致的金色卷发难得的有些毛躁。
雅典娜则歪着头,眼神放空,手指无意识地卷着发梢。
岑碧筠在奥菲利亚旁边的空位坐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奥菲利亚迷迷糊糊地抬起头,眼神迷离,看清是岑碧筠,才勉强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早啊,卡娅拉。”
“早,奥菲。”
岑碧筠环顾四周,发现埃莉诺的座位是空的,“埃莉诺呢,还没来吗?”
她心里有些担忧,想起昨晚的混乱。
奥菲利亚闻言,痛苦地摆摆手,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别提了,幸好你昨晚走得快。”
她凑近岑碧筠,压低声音,带着心有余悸的后怕,“警察冲进来的时候那场面简直乱成一锅粥,我们被一锅端了,在警局冰冷的板凳上坐了大半夜,一直到家里人黑着脸来领人……”
“唉,回去以后被骂得那叫一个狗血淋头,我耳朵现在还在嗡嗡响。”
她用手指揉了揉两侧耳廓,一脸的生无可恋。
岑碧筠的心放下一半,至少目前来看,奥菲利亚和雅典娜安全出来了。
眼下她更关心埃莉诺,“那埃莉诺是怎么回事,她今天怎么没来上课,难道她昨晚没一起被放出来吗?”
这时,一听到埃莉诺的名字,旁边的雅典娜终于从神游中清醒过来,立刻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声音带着十足的嘲讽和无奈,“那个蠢蛋,彻头彻尾的白痴!”
她转过身,面对着岑碧筠和奥菲利亚,扫了一圈周围,确认没人关注这边,才表情夸张地低声控诉,“卡娅拉你知道吗?埃莉诺她竟然用一个玻璃瓶装了蓝色风情带出去,就大喇喇地放在她那个破包包里!”
雅典娜激动地用手比划着,“到了警局,人家搜查随身物品,好家伙,她可是人赃并获,证据确凿,比我们多了一个非法携带酒精的罪名!结果嘛……”
她耸耸肩,一脸你懂得。
“所以埃莉诺就光荣地在警局豪华单间里多享受了一晚,估计得等今天她爸气消了,或者律师搞定手续才能出来上学了。”
岑碧筠听完,彻底无语。
她抬手扶住额头,深深叹了口气。
埃莉诺这较真又有点天真的性格,在这种时候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她几乎能想象出埃莉诺在警局里试图跟警察普法,或者解释自己孝心感动天地,只是想带一点给老爸尝尝的画面。
强撑着精神上完一天的课,放学的铃声响起,教室里稍微恢复了一点活力,奥菲利亚一把将刚背上书包的岑碧筠拉到了走廊僻静的角落。
奥菲利亚刚刚在教室时脸上的疲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愧疚的神色。
她看着岑碧筠平静的脸,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带着点讨好的意味,巴巴地说了一句,“卡娅拉,昨晚对不起。”
岑碧筠看着好友这副样子,心中那点因为被利用而生的不快也消散了大半。
她太了解奥菲利亚了,她虽然一向一副高高在上精明能干的模样,有时做事也欠考虑,但自己作为她最好的朋友,她是绝对不会做伤害自己的事的人。
岑碧筠真心实意地笑了笑,摇了摇头,“没关系奥菲,我明白。”
她的声音很平静,“我知道他的脾气,他想做的事情,总有办法达成目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你夹在中间,也难做。”
岑碧筠将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还能看到昨夜璀璨的瞬间,“昨晚的烟花……很漂亮,谢谢你准备的惊喜。”
奥菲利亚听到前半句,明显松了口气,但听到后半句关于烟花的话,又有些不确定。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追问,“那你们……”
岑碧筠收回目光,重新看向奥菲利亚,眼神没有任何躲闪,嘴角依旧噙着温和的笑意,“只有烟花很漂亮,奥菲。”
她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仅此而已。”
奥菲利亚看着她平静的眼睛,瞬间明白了。
昨晚天台上的事情,恐怕远不如烟花那般绚烂美好。
她心中那点小小的希冀熄灭了,随之而来的是对好友更深的心疼。
什么也没再说,奥菲利亚张开手臂充满歉意地拥抱了一下岑碧筠,在她后背安抚性地拍了拍。
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个拥抱,是道歉,是理解,也是无言的安慰。
岑碧筠回抱了她一下,然后轻轻分开,“埃莉诺明天应该就能回来了吧?”
“嗯,估计是。”
奥菲利亚揉了揉被昨夜寒风冻得发红的鼻子,努力打起精神,“希望她爸别把她的零花钱全扣光。”
两人相视一笑,岑碧筠的眼角余光看到最后一个出教室的傅灿章正要走下楼梯,便跟奥菲利亚挥手再见,迅速追了上去。
“灿章。”
第23章 新年快乐卡娅拉!
岑碧筠脚步轻快,沿着楼梯向下追去。
楼下的人闻声顿住脚步,转过身来。
夕阳的暖光里,简单的学生制服穿在他挺拔的身上,也难掩那份干净清隽的气质。
岑碧筠几步追到他身边,两人并肩走下最后几级台阶,出了教学楼。
“昨晚的舞会,你怎么没来?”
岑碧筠侧头看他。
“人太多,太吵。”
他垂目言简意赅,“你知道的,我不太习惯那种场合。”
岑碧筠闻言,忍不住促狭一笑,“是呀,我们傅大画家向来只喜静的,只是你不来,可害苦了我。”
她故意拖长调子,“舞会没人邀我,像个傻柱子似的杵在那儿,尴尬死了。”
傅灿章脚步微顿,侧目看向她,唇边似乎也轻轻勾起,像是被她的笑意感染。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走出了校门。
校门外停着各色轿车,一辆锃亮的黑色汽车格外显眼。
严恕穿着笔挺的黑色西装,姿态闲适地半倚在车门边,双臂随意地交叠抱在身前,显然是在等她。
岑碧筠偷偷扫了一眼一旁的傅灿章,脸上迅速绽开一个明媚的笑容,朝着严恕的方向扬了扬手。
傅灿章也顺着她的视线望了过去。
不知怎的,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起那日喧闹的码头,这个男人将她紧紧护在怀里的模样。
他很快收回了视线。
“严大哥来接我了。”岑碧筠转头稍显雀跃地对傅灿章说,“正好顺路,一起坐车走吧,先送你回去。”
“不必麻烦了。”
他开口,“我想散散步,你们先走吧。”
岑碧筠张了张嘴,还想再劝,但傅灿章已经微微颔首,“明天见。”
说完,他便沿着街道另一侧的人行道独自走去。
岑碧筠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背影,心头涌上一丝难以名状的怅然。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朝着严恕走去。
严恕早已替她拉开了车门,目光在她挂着点失落的脸上停留了一瞬。
岑碧筠弯腰坐进车内。
黑色轿车平稳地汇入车流。
傅灿章在街旁追随着那辆远去的汽车,直到它拐过一个街角,彻底消失在视野尽头。
眼眸盛着落寞。
他微微垂下眼睫,薄唇抿成线,似乎在消化着什么难以言喻的情绪。
片刻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迈开脚步。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带着惊呼,“莱昂!你怎么了?莱昂!醒醒!”
傅灿章脚步一顿,循声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