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n?”这是许婠第一次从顾远嘴里听见这个名字,但她很快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叔叔。”
顾远明显对这个称呼嗤之以鼻。提到“叔叔”两个字时声音很轻,脸上露出一丝厌恶的情绪。
“然后呢?”许婠好奇地追问,“他就这样让你把东西带走?还让你带走了Killer的人?”
“当然不是。”顾远似乎想到了什么得意的事,“被自己亲手养大的老虎撕碎,真的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他当然试图过反击,不过正如你所见,如果反击有用的话,我也不会和你一起站在这儿。为了安抚我,当时我们短暂达成了一些条款,其中之一,就是我以顾远的身份回国。”
“?”许婠想起一件她一直以来忽略的事。
顾远这个身份应该是真实存在的,否则谢圆圆的父母应该不会把这么一个不了解的男人介绍给自己的女儿。
“真正的顾远……”
“死了。”顾远说,“我和他有一些相似点,比如长相……所以用了点手段占了他的身份。”
他说得很轻巧,仿佛只要能达成自己的目的,杀人在他眼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许婠听完甚至有些麻木,这两天她已经太多次从对方平静的语气里听到令人咋舌的消息,乍一下知道关于他身份的真相,竟然并不觉得惊讶。
她很快把顾远的事甩在脑后,继续问:“所以三年前你就已经回国了?那为什么直到牛建平三人在射箭馆闹事后,你才真正开始出手?”
许婠还记得那段时间,或许是由于触碰过队友的血的缘故,她经常因为自己预见的未来做噩梦。不知道是不是精神有些恍惚的原因,有时候总会觉得有双眼睛在背后窥伺着自己。
提到这个,顾远的脚步一顿,表情有种难以形容的微妙。许婠觉得有些奇怪,她试图从对方的表情里解读出什么,然而却意外的从上面看出了复杂、愧疚,甚至是惊喜,还夹杂着疯狂这样的情绪。
“我好像没有跟你提过一件事。”顾远沉默了片刻说。
许婠疑惑:“?”
“我观察了你很多年,从我认识你父亲开始,那时候你还在读书,一直到你父亲去世,你拒绝了你父亲朋友让你接受领养的提议,毅然决然加入射箭队,成为一名运动员……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想过找你,也没准备动你的原因,你应该能猜到。”
“你答应过我父亲什么?”许婠果然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顾远满意一笑:“在你父亲去世前夕,我承诺过永不把你卷入任何危险中。”
许婠嘴唇一抿,她有些复杂道:“你食言了。为什么?”她能从顾远的行为语言中感受到他对许方书似乎有种特殊的情感。
这种情感或许正是顾远这个人身上一直想寻找和缺失的东西。
“是,我食言了。因为我发现你变了。”
顾远停在一栋木屋前,他的目光望向远方,似乎在回忆什么。
“三年前我和Lin决裂时,他和我打了一个赌。他觉得我的想法很愚蠢,认为我对你父亲的怀念,不过是因为你父亲曾经试图向我释放过善意。他觉得我之所以认为许方书不一样,是因为身为加害者的我,对自己真正意义上第一个亲手推向死亡的人,产生情感共鸣,所以才一直从过去中走不出去。”
顾远忍不住笑出声:“多么可笑的想法。所以他用你和我打了一个赌。如果你能在和覃安的对决中安然无恙,那么我赢。我拿着的东西,和带走的Killer的人,包括你在内的许方书的一切,他都不再干涉。反之,他赢,我需要把之前带走的东西和你在内,一起交给他。”
“我和覃安的对决?”许婠反应过来,如果是指覃安犯下的那些案子的话……
“你赢了?”她有些不确定地问。
顾远摇头:“不,我输了。”
许婠皱眉。
顾远解释道:“这场赌约的前提是我不亲自插手。我违约了,牛建平他们三个当初之所以会盯上你们是因为我以游戏为诱饵,故意跟赵伟泄露了一部分Killer的资料。而这其中,就有你的信息。只是我没想到他们会自作聪明故意针对对外界来说更有影响力的你的教练。但这不重要,我本来是想悄无声息的给你提个醒的,毕竟如果连牛建平三个都无法应对,更别提面对覃安……但我没想到的是,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聪明。”
他看向许婠,眼里带着毫不掩饰地欣赏:“在你退役之前,我之所以不想动你,一则是因为你父亲的关系,二则是你这人确实没什么意思。按部就班的训练,比赛,把自己龟缩在躯壳里,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了你父亲的死。但牛建平这件事后,我发现你并没有忘记。”
顾远回忆起当时他和Lin的赌约。这场赌约一开始其实更像是他们彼此都不上心的一场游戏,游戏开始前,Lin甚至没有跟覃安提过任何规则,他只是以Killer的名义发布了一个个任务,只是很意外的是,在覃安注意到许婠之前,顾远没想到许婠会先注意到覃安。这真的是个很有意思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