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谈了十几年，你知道她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嫁给你，当你的贤妻良母，你出轨这么多次她都一直原谅你，你以为你现在说这些就能显得自己很委屈吗？”
韩诚苦笑：“她是这么跟你说吗？”
“我不想听你那些废话。”
梁青臾坐到一旁，孙熙茜吞了大半瓶安眠药，好在韩诚来得不算晚，洗了胃，人还晕着。
她大概知道韩诚想说什么，自从上次孙熙茜跟她说韩诚这些年出轨的事，她嘴上没说，但心里是有别的想法的。
韩诚和孙熙茜不合适，她大学第一次见这个男人时就已经有结论了。
一个贪新鲜，一个爱传统，在十八九岁还没有大数据算法的时代，就已经喜欢着完全不同的东西，三句话聊不到一块，怎么可能爱得深？更别提孙熙茜家教传统，一定要订婚后才愿意上床，这么多年，一直靠着些技术性方法维系着生理需求。
本都没有错，错在不该迟迟不放手。
护士出来说孙熙茜醒了，交代了两句剩下三个人沉默以对。
“你进去吧，我去的时候她已经晕过去了，你就说是我让你去救她的。我怕她看见我又跟我哭，我怕……”韩诚声音有些哑，“我怕我又不忍心。”
梁青臾看了一眼徐陆，他会意地点点头，但她进去没到半分钟就出来了，站在韩城面前，面无表情。
“她知道你来了，你抱她上救护车的时候，她醒着。”梁青臾深吸一口气，她不忍心，但还是说了出来，“韩诚，她爱了你十五年，你给她一个痛快吧。”
“我真的说过很多次。”韩诚深埋着头，沙哑的声音像是真的在痛。
“她每次都说如果我离开她，她就活不下去了。我好累，我也想过就这么过算了，但是……梁青臾，我只要一想到，每次吃饭前要给她拍半个多小时的照，精挑细选，等图 P 完了发了朋友圈才能动筷子我就想吐。”
“朋友圈还不能随便发，要用她隔三差五@我的那些别人秀恩爱的话术发，别人有的她也想有，可人家是秀恩爱我们是演恩爱，那能一样吗？”
”我只要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都要这样过，我也想死。”
“那你倒是去！”梁青臾心里憋着一口气，刚想再骂几句，徐陆拉住她，眼神示意她回头。
孙熙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病房门缝后面，手上还吊着水。
“你是不是还想说，你从来就不爱我，只是可怜我。”孙熙茜走出来，吊瓶架子一晃一晃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像要散架，又靠一根生了锈的螺丝苦苦支撑。
徐陆将梁青臾拉到身边，感情的事，该留给当事人自己谈。
韩诚站起来，抿着嘴左顾右盼，是犹豫也是沉默。
但此刻，沉默就是最震耳欲聋的回答。
“你自由了，滚吧。”
门干净利落地关上，但他们都知道她很难这么干净利落地放下。
韩诚走的时候让梁青臾好好照顾孙熙茜，领到了又一句“滚”之后，垂着头离开了，也不知是轻松还是难过。
“要不你先回去？”梁青臾长叹一声，看向病房，“我不敢留她一个人在这儿。”
徐陆摇摇头，握紧梁青臾的手：“我陪你。”
梁青臾本来也打算让孙熙茜先一个人待一会儿，便也没有拒绝。两人在病房外坐下，但各有心事，一时间竟都没有开口。
“没事的。”过了好一会儿，徐陆看梁青臾一直望着病房门发呆，不免有些担心，一直握住不放的手也用力紧了紧。
梁青臾摇摇头，她其实不是在担心。
“我刚才……几乎要被他说动了。”她说道，“我不应该这样想，但我又……”
情理上她坚定地站在孙熙茜那边，但感情的是非对错很多时候没有那么非黑即白。
“我在熙茜那看了她那些韩诚出轨的证据。几百页的聊天记录，不同的时间，不同的人。”在看见证据之前，她坚定不移地骂着这个渣男，但作为旁观者，那些证据里藏着的事实也让她难以忽视。
“没有聊骚，没有调情，什么都没有。几百张，最长的一两年，短的，几个月。全是鸡毛蒜皮，学校外面新开了店，路过的骑手摔了跤，小奶猫抓蝴蝶……”
“天上的云，地上的影子……什么都没有，又什么都有。”她靠在徐陆肩上，“熙茜质问他，你要是对这些人没有意思，那为什么不找我，我也可以和你聊啊。”
她苦笑：“能为什么？因为不爱啊。”
那些孙熙茜以为的情敌里，或许也有他短暂爱过的对象，但真正判她爱情死刑的，是他们根本就不合适。
单方面的付出是没有结果的。
“从校服到婚纱，是她少女时就有的梦。有时候我觉得她其实也不爱韩诚，她只是需要一个这样的男朋友，她认定了这个人就得是韩诚。”
“她看中韩诚有骨气，有上进心，不为她家里的钱。但要这骨气有什么用呢，不争这口气的话，可能他俩孩子都快上小学了吧，反正赘婿那么多，也没谁是真的龙王。”
“什么龙王？”徐陆一怔。
梁青臾看了他一眼，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是……你把你手机给我。”
梁青臾想起之前徐陆也经常会有听不懂梗的样子，细想一下他平时好像真的不怎么看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