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赵羽上了车，她才转身笑着牵起徐陆：“好啦，没事了。保证书我收好了，下次要是他们再去骚扰你，咱们就再报警。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能不能申请人身保护令什么的……”
她伸手戳着徐陆的脸颊，轻轻地往上拉：“反正总有办法的，别哭丧个脸了。”
徐陆抱住她，头埋在她发间，声音干涩：“对不起。”
总算是说话了。
梁青臾默默松了口气，方才制服醉汉太过用力，胳膊上好几块肌肉都拉伤了，被徐陆一抱，压得有些疼。
“疼……”她轻声抗议道，徐陆这才松开，关心地上下打量着。
“可能肌肉拉伤了，回去上点药酒揉一揉。”她捏了捏酸痛的地方，忍不住又吃痛地嘶了一声。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没跟你说……”徐陆垂着眼帘，过去相过亲的同事，在姨丈他们上门闹事的第二天就跟他说觉得可能不是很合适，也是人之常情。
他有很多话想跟她说，但其实他们相处的时间不算太多，快乐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想让现实来得晚一些的，拖着拖着，就变成了最糟糕的情况。
梁青臾看着他想了一会儿：“和徐瑶吃饭那天，他们就找上你了对吧？”
那天徐陆看了眼手机，瞬间变了脸，虽然很快又恢复了过来，但那一整晚，他似乎心里都装着事。
徐陆一怔：“你怎么知道？”
那晚是姨丈又发了短信来骂他，或许就是每逢佳节倍思亲吧，一到那一家人团聚的日子，他们就会想起自己的那笔钱，就会想起来再找他出出气。但他立刻就把短信删掉了。
“你那时候表情跟天塌了似的。”梁青臾笑着说，“再说了，哪有不急着改的平台 bug 啊。”
的确是有些粗糙的谎，他还以为骗过她了。
他低头苦笑着，多的好像也不用再说，刚在调解室里都已经当着民警的面讲得清清楚楚了。
“回家吧。”她说。
“嗯。”
但麻绳是总往细处拧的，下了车刚要进小区，一旁有人叫住了徐陆。
他循声望去，路灯没照到的暗处走出来个装扮精致的女人。她取下墨镜，梁青臾站在徐陆身后，反应虽慢半拍，但也很快认出了这个人。
曾经那个大着肚子上门逼宫的……徐瑶的妈妈。
“我们聊聊吧。”她说道，骄傲地昂着头，就仿佛自己是那个来劝退小三的正妻。
“有什么就在这儿说。”梁青臾上前一步挡在他们之间，刚在派出所徐陆的状态就看着很差，她不太想让徐陆单独和这个女人谈。
总归不会是谈什么好事。
方玲上下打量着梁青臾，没认出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初在徐家给过她一巴掌的高中生。她跟了徐瑶有段时间，知道徐瑶住在梁青臾那儿，看他们这样子，也大概猜到她和徐陆的关系了。
“瑶瑶这几年多亏你照顾了，我这个当妈的确实做得还不够。”方玲在徐瑶那走不通，就想着来戳戳徐陆的脊梁骨。在她印象中，徐陆是个好拿捏的闷头葫芦。
小白脸，高材生，和他妈一样，是要脸的体面人。
“我想接瑶瑶去香港，也可以先把高考考了，能考上就读，到时候我再给她申请更好的学校，读完本科去，还是直接去外面读本科都可以，看她。”方玲说着，瞥了一眼梁青臾，“当初离婚，你妈争那口气，什么都没要。我知道你工作好收入高，但你也不小了，以后成个家什么的，难道还能一直负担瑶瑶读书么？”
梁青臾正想说点什么赶紧打发她走，被徐陆给拉住。
“徐瑶已经成年了，你该去问她。”他说道，神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方玲被哽住，脸色不太好看：“瑶瑶是重感情的，你怎么说也带了她这么些年，她多少会有些顾忌你。徐陆，她还小，有时候拿不对主意很正常，但你不一样，你应该知道到底怎样才是对她好，有利于她未来发展的，对吧？”
徐陆原本一直垂着眼帘，目光没个落脚，听到这里，他抬头看了一眼方玲，不自觉地伸手蹭了蹭鼻尖。
“说完了吗？这么晚了我们要休息了。”梁青臾拉起徐陆就进了小区，走出好一段，她偷偷回头看了眼，方玲已经不在那儿了。
一路沉默着回了家，梁青臾先去洗澡，让徐陆一个人待会儿，也让她自己一个人待会儿。
淋浴冲在脸上，热水总算让紧绷的情绪松懈下来。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其实也一直拧着一股劲。
她知道徐陆的家庭情况有些复杂，所以后来周晓红跟她打听过好几次，她都含糊过去了。
她自己不介意，可父母总是会想得更多。他们是小城里普普通通的一家人，不贫穷也不富裕，安安稳稳地走过了大半辈子，到她这儿却成了唯一的不安稳因素。
赵羽说她是有文艺病，她想想觉得有道理。
活到现在她一直像爸妈那样，选最安稳的那条路，努力学习，努力工作。别的她都可以忍，但唯独谈恋爱，她不想那么一眼看到头。
梁文华五十多岁了还会找她教，怎么买到和人家蛋糕店一样的熊猫衣服，他穿上假装是工作人员来给周晓红庆生。周晓红嘴上嫌着他一把年纪了还瞎整些有的没的，但她知道，妈妈从来没有嫌弃过爸爸挣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