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送你上去吧，还没有去过呢。”他笑着想让气氛缓和些，但却戳到了梁青臾的痛处。
“我都没收拾，家里好乱，下次吧。”
她讪讪笑着进了小区。
确实是没收拾，一个人住了快四年的屋子里，一直都还放着两个人的东西。
回到家，梁青臾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儿，起身打开衣柜把徐陆留下的那些衣服一下拉到头全都抱了出来，但手握在防盗门把手上迟迟又按不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还是转身回了阳台，把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
反正夏天过完，怎么也要搬了，不管是搬回自己的房子，还是别人的房子。这些东西，就都留在这儿吧。
她舍不得扔，等退了房，房东肯定是舍得的，一个电话，上门除渣，什么都能收走，大不了她出钱。
徐陆开完会出来看见手机的未接，点开看了下消息，一直到下班都再没说过一句话。
回到家就坐在电脑面前发呆，一直到天都亮了，他才总算站起来去喝了口水，回头倒在床上。临睡着前，破天荒地在 OA 上请了一天假。
这事就算过了，也只能就这么过了。
公司最近半年多业务收缩，年前年后都缩减过一次人员。国内的朋友们也都说各家都在降本增效，群里闲聊都是唉声叹气，尤其是前些年收入高买房上了杠杆的。
经济下行，娱乐抬头，老顾那边倒是有些好消息。最早因为版号停发，他一开始还是接了些别的外包在维持公司，游戏这边只是抽空做着。后来直接放弃国内转做独立游戏海外发，几个试水的 demo 竟然反响不错。
大家一起挑了个觉得最有希望的，推翻重做了一年多，上线后果然卖得很好，另外几个苗子也都提上了日程。这几个项目徐陆都是从头跟到尾的，他虽然没有坐班，但承担的工作量也并不小。
老顾知道徐陆缺钱的事，他从来也不坑自己人，五月底钱一到账，该分的红一分不少的都打给徐陆了。
“我听说降本增效的风也快要刮到东南亚了，你那边有消息吗？”周末找徐陆开完视频会，老顾拉着他闲聊起来。
“年后裁过一批了。”
“我记得去年你说在申请 Pr，过了吗？”
“驳回了一次，刚到时间，前两个月又交上去了。”
“最好是早点过，这样就能慢慢找工作，不担心裁的事了。”老顾说。
没有 pr 永居，徐陆要是离职，就必须要在一个月内找到新的能给 ep 签证的公司。
“没事。有你这笔钱，我也差得不多了，真要被裁，算上补偿金，回来也可以。”
“那敢情好，你要是回来，我这边随时欢迎你。”老顾转过头跟一边的人说了几句别的，笑着转回来，“你嫂子问，你是一个人回还是两个人回。”
“一个人回。”徐陆笑了笑，“问这干嘛？”
老顾瞥了眼旁边，凑到摄像头跟前，轻声嘀咕：“还能干嘛，她那些侄女表妹的一个个都快三十了，急着呢，这不手头能销的货都销出去了，就剩你一个独苗吗。”
徐陆摇摇头：“还是算了吧。”
“你那点事我都不想说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这么多年的老朋友了，老顾大概也猜得到他的心思，又聊了几句别的就挂了。
前几天程山栎来约徐陆吃了顿饭，跟他说梁青臾的婚期定在了国庆，她本来是恨铁不成钢想来好好酸酸他的，但看他那副强颜欢笑的死样子，一肚子话最后都咽了回去。
“你啊，这下是真有得等了。”她叹着气。
有时候可能就是差了些缘分，老顾的话说完没多久，公司果然又要裁一批人。主管其实很欣赏徐陆，不想他走，但 ep 的配额锁死，徐陆的 pr 又一直没有过，最后还是只能拿钱走人。
这倒是他想要的。
他来的时候东西不多，四年过去了，走的时候，也就那么两个箱子。
临行前最后一天，他去每天跑步的东海岸公园坐了一下午，直到太阳下山，眼看着落日的余晖划出一道金边，逐渐在海平面上淡去。
来的时候，他拍过一张日出，走的时候，也拍了一张日落，算是有始有终。
只可惜现在所有的工作沟通大多都在微信，梁青臾的微信通讯录挤满了各式各样的商家合作方，朋友圈滚动得比火车站的班次表还快。
而他这个上次发消息还在四年前的人，在列表里早就沉入海底，手指划十几下都划不到前面的那种。
六月，夏天快到了，但他的夏天似乎马上就要结束了。
回国后第一件事就是约着徐刚把那笔陈年旧账给清了。徐陆走出银行，感觉是这几年来最轻松的一刻。
回酒店把单据都放好，约徐瑶出来吃饭。他走的时候徐瑶刚高考完，回来的时候，大学马上都要毕业了。
徐瑶其实已经生了他两个多月的气了，原本憋了一肚子话要骂，但真的见了面，还是红了眼睛抱着他狠狠锤了几下。
“好了，小肖要看你笑话了。”徐陆笑着拍拍徐瑶，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肖硕博。
他也没问过徐瑶和肖硕博到底是谈了还是没谈，他怕他一说这事，徐瑶就要提他那档子事。这么些年了，他觉得小肖这人倒也能处，就看她什么时候愿意来跟自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