犬的血性养起来,人就无法控制。
受不了虐待的动物会用利牙为自己搏一条生路,因此斗兽师被咬伤致死是常见的事。
潘萨普自觉得中文很好,但此时却不明白宗明赫在说什么。他动了动眼珠子,朝身后的人比了个手势。
收到信号,一群赤身的男人就走上前。
地下的狗叫得凶,沸腾起来简直不受控制。
津戈不知何时移到了喻凝面前,挡住几个满身臭汗的男人。
喻凝则大气不敢出,捏着衣服的一角,悄悄四处打量。
她的目光掠过右边,看到出口处是矮个子小孩,看上去和今晚冰棍的孩子差不多大,但他神色却是阴戾的。
之前听津戈说,槟城有很多无身份的难民小孩,因为警察捉不到他们,便被这些做生意的人带在身边做差事。
喻凝正盯着,就见那挡路的小孩被一只手拎起扔到一旁。随后便听到一声熟悉的口音:“哇噻,怎么搞成这样。”
是阿Tan。
他身边跟着四五个人,几步走到宗明赫身边,把短刀抽出来随意地放到桌子上:“赫老板,有你这么招待客人的?”
说着,他抬手朝身后打着蝴蝶领带的人道:“邵经理,把这里的人都清了。”
那个叫邵经理的人点头,立马吩咐场里的手下开始清人。
潘萨普见状,扬声叫住邵经理,“Tan你什么意思,这是在我的场子!”
“你的吗。”
阿Tan走过去,笑着把手里的契约一甩扔到他脸上:“看清楚了。”
潘萨普拿起纸一看,瞬间勃然大怒。
“假的!你们拿个假合同就想把老子的场子买走?”
无人回应。
只有邵经理在一旁贴心提醒:“潘老板,合同是方二签的,章是他盖的。”
“方二?”
潘萨普想到什么,面容突然崩裂,抬手扶住栏杆让自己站稳。
潘家并不是做正经生意起来的,潘萨普混不到上层圈子,也摆脱不了身上阶级的束缚,直到方利岩这种世家子弟给他抛了橄榄枝,两人便发出合作。
这场子每年给潘萨普带来的灰色收益不少,把方利岩当作自己人后直接把这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没想到他居然背着自己把场子卖了。
潘萨普看了眼宗明赫,才意识到他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方利岩再蠢也不会想放弃那些财富,他只是需要一个庇佑自己的铁盔,好跟他哥斗到底。
“这个点你们还在外面,家里没门禁的啊。”
阿Tan说着打了个哈欠。
他也是听手底下的人说才知道宗明赫把方利岩揍了,立马换上衣服安抚好老婆孩子赶过来。
把东西送到,就自然地坐到沙发上,顺势和喻凝挥手:“嗨喽,小喻。”
“小芙马上进医院待产了,她还跟我念叨想找你玩。”
喻凝听见他和自己闲聊起来,才没绷着神经。
“我到时候去医院看她。”
宗明赫瞥了眼对话的二人,把另一份合同放到桌上,从邵经理手里抽出笔利索地签上字。
霍惟盖章,将合同递给还在打电话骂人的潘萨普。
“这是......”
潘萨普夹着手机,不解地看向宗明赫,他又把这场子还给他了?
宗明赫双手插兜,淡然掠过他:“提醒你一下,别再玩这游戏。”
他的身影挺拔而从容,片刻后转身没看潘萨普一眼。
“喻凝,走了。”
——
原路返回。
往石阶而下,喻凝一路走得很慢。
宗明赫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停下脚步,示意她说话。
喻凝问他:“为什么要把这里还给潘萨普。”
宗明赫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事情。
侧头看了眼四周斑驳的墙壁:“我要这地方干嘛,那么脏。”
喻凝理解他说的“脏”是指潘萨普等人在这里做出的事情。就像那个游戏,不知道每天要上演多少次。
喻凝犹豫几秒:“那我能下去看看吗?”
她的手,指着关有动物的方向。
宗明赫启唇:“不怕就去。”
喻凝嗯了一声,率先抬脚往另一头的台阶走下去。
到了平地上,那只大型犬已经被关进黑洞,只传来阵阵的吠声。地面凹凸不平,有血有垃圾,食物残渣的腐臭裹挟着排泄物的味道袭来。
喻凝忍住不适的反应蹲下身,看着眼前的中型犬,它在哆嗦着,嘴了发出呜咽声,身下有一摊透明黄色的液体。
感觉到人的靠近,它立马缩头。
喻凝手一僵,慢慢摸上它的脑袋,感受着微弱的颤栗。
它根本不会咬人,铁链磨着它的脖子,斑驳的血迹印在上面。要是刚才真的放它出去斗,那必死无疑。
再往那黑洞里看去,有一双双发绿光的眸子,是愤怒的也是麻木的,根本数不清。
“能救救它们吗?”
喻凝心情很复杂,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或者,我可以花钱把他们买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