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久未露面的容浚终于出现在了她面前,一脸冷漠地告诉她要废后另立。
新皇后,便是容拾。
顾清娢冷笑,嘲讽道,“以娼妓之女为后,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容浚,我实在是没有想到你竟然会疯到如此地步。你猜一猜,到时候会有多少官员和百姓在背后戳你脊梁骨?”
“那又如何?”容浚声音冷若寒霜,“当初孤执意立你为后时,他们不也在背后戳顾的脊梁骨,可你最终还不是坐上了皇后之位?孤是天子,想让谁做皇后,谁便是皇后,与旁人又有何干?”
“容浚,你凭什么如此待我?”顾清娢心中所有的不甘和恨意如潮水般涌了出来,竭斯底里喊道,“当初明明是你承诺会爱我护我一辈子,凭什么你说变就变,为了容拾那个娼妓之女一次又一次地糟践于我?你就不怕遭报应么?”
“报应?孤活在这世上,最不怕的就是报应。”容浚皱眉,不耐烦地道,“孤现在没有时间跟你争执那些毫无意义的过往,只想交代你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顾清娢捂住双耳,“我知道一定跟容拾那个贱人有关,我不听。”
容浚走到顾清娢面前,粗暴地别扯开了她的双手,伸手掐住了她的下巴,附在她耳边低语。她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出他的桎梏,只听到他的声音不停地钻入耳内,越听越心凉。纵使再不甘心,现在的她,只是容浚和容拾之间的垫脚石。
顾清娢死死地盯着容浚,“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背弃了对我的承诺,如今我恨你入骨,你凭什么觉得我会依你所言行事,让你如愿?”
“若你能承受违逆孤意的代价,你大可以试一试。”容浚目光锋利如刀,“清娢,孤太了解你,所以比这天底下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对付你。比如你自小爱惜容颜如命,若是在你脸上划上个十刀八刀,你是不是会觉得生无可恋。又或者你总是自视出身高贵,看不起阿拾是娼妓之女,若孤把你也送到秦楼楚馆,变成人尽可夫的低贱娼妓,你是不是会生不如死?”
顾清娢一脸惊恐地看着他,他怎么能……怎么可以……
“容浚,你干脆……杀了我好了。”她见过他当初为了讨好自己对容拾不管不顾的绝情样子,所以知道他如今也一定可以为了讨好容拾而肆意伤害自己。
若是自己不依他所言行事,他是真的可能让自己沦为娼妓。
“死有时候是最容易的事情,可也有可能是最难之事。”容浚,“清娢,你毕竟曾经是孤的女人。只要你依孤所言行事,孤不会伤害你。哪怕以后顾家不在,你也可以在这宫中安度一生。可你违逆孤的话,孤会让你活得长长久久,受尽屈辱和苦楚。”
容浚的话让顾清娢不寒而栗,她终究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容拾和容浚走了进来。
顾清娢目光落在容拾身上,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双眸瞬间被不甘、愤怒和仇恨弥漫。容拾毁了她的一切,可如今的她只能自保,连复仇的资本都没有。
容拾缓缓地走到她面前,神色平静无比。
那一瞬间,顾清娢倒是有那么一丝羡慕她,失了忆的人,连痛苦都没有了。
明明当初失去了苏澈的她,是那么地痛苦。
现在唯一痛苦的人,只有自己。
顾清娢拼命地掐着自己的手,才阻止了想要把一切告诉容拾的冲动。
她原本是这天底下最高贵的女人,不想、也绝对不能沦为人尽可夫的娼妓,彻底输给容拾那个贱人。
“容拾,你来做什么?”顾清娢冷笑,“是来看本宫的笑话?”
容拾沉默,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顾清娢接着道,“容拾,本宫是相府嫡女,出身高贵,你是娼妓之女,出身低贱,本是云泥之别,无论如何也不该输给你。不过像你们这些出身卑微之人就是贱皮子,这么多年来一直赖在容浚身边,为他杀人放火,叛逆谋反,合该入了他的眼。是本宫低估了你,活该做了棋子。”
容拾神色微变,纵使顾清娢只是简短几句话,她却发现原来自己真的为容浚做了那么多事,跟容浚以及宫中那些宫女提及的差距不大。
“罢了。你赢了,皇后之位你拿去就拿去吧。”
“本宫祝你和容浚这一对祸害永远不分开,从今往后互相猜忌,互相伤害,不死不休!”
“够了。”
容浚沉着脸,拉着容拾离开了华阳殿。
刚出殿门,容拾忍不住回头望,雕梁画栋,金碧辉煌,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之一,却也是最华丽的囚笼之一,透着无尽的落寞。
容浚似乎感受到了她情绪,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阿拾,刚才顾清娢胡说八道,你不要胡思乱想。”
容拾对上他的双眸,“不知道为何,我突然觉得华阳殿好似一座华丽的囚笼。”
闻言,容浚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曾几何时,容拾便说过皇宫是一座华丽的囚笼,而她则是他豢养在囚笼里的一只鸟,还折了翅膀。尽管她现在已经是失了忆,但这相似的话语却让他有了一种她已经回忆起了过去、即将失去她的错觉。
他厌恶透了这种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