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浚斜睨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兵书,轻啜了一口茶水后问道,“你似乎有话要说?”
郭仪被戳穿心思,陪笑道,“奴才见容将军今日伤得似乎有些重……”
“才二十鞭而已。”容浚打断了他的话,“这对她而言,仅仅是小伤。”
郭仪不敢造次,只得附和,“容将军昔日在战场上受伤无数,今日的鞭伤对她而言的确只算不上太严重,不过……”
“郭仪,你是不是觉得孤明知道她今日是被冤枉的,却将错就错责罚她不公平?”
闻言,郭仪吓得立刻跪下,重重地磕了好几个头,“奴才不敢,奴才只是觉得容将军今日走的时候身形有些不稳,怕是真的伤得不轻,至于其他不敢妄言更是不敢妄自揣测。”
“你怕什么?”容浚道,“你跟在孤身边已有七八年,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孤不可能因为你偶尔多了一些同情心就砍了你的脑袋,起来。”
郭仪刚战战兢兢地站起来,容浚突然问了一句,“知道养猫和养狗的区别么?”
“奴才从来没养过猫也没养过狗,所以并不清楚这其中的区别。”郭仪答道,“不过奴才之前听人提及过,养猫费的心思似乎要比养狗多一些。”
容浚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敲打着桌面,缓缓道,“孤曾经养过一只猫,娇憨可爱,甚是惹人喜欢。但那只猫娇气得紧,若是不精心喂养耐心陪伴的话,它不是生病就是闹脾气。”
“孤也曾养过一条狗,谈不上喜欢,只是因为够凶狠才把它从路边捡了回来。那条狗倒是听话,只要偶尔扔给它一些肉或者骨头,它就可以永远保持忠诚。”
“忠诚的狗容易换,可让自己喜欢的猫却难得,所以孤愿意娇养着那只猫,也不想放太心思在那条狗身上。”
郭仪并不愚笨,自然听明白了容浚话里的深意。顾清娢或许就是他口中那只娇憨可爱的猫,而容拾大概就是那条忠诚的狗。
其实只要有眼睛的人都能看清容拾为容浚付出的远比顾清娢多,但那又如何?
这人世间,本就不公平,不是谁付出越多得到的回报就越多。
只不过容浚真的看清自己的心了么?狗的确不如猫,可未必一丝位置都没有。否则他何必特意来一趟将军府看她,还特意叮嘱阿奈不要唤醒她,让她多休息一会儿?
当然这些话,郭仪根本不敢说出口。
……
深夜,容拾来到了天牢。她刚踏进去,就闻到了一股强烈的霉味儿,借着昏黄的灯光可以看到一只只硕大的老鼠在地上爬来爬去,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的死囚疯疯癫癫的喊叫。
废帝容渊,就关在最里面的牢房里。
容拾大步走到了关押容渊的地方,隔着牢门可以看见他的冠发一丝不乱,衣衫整洁,还保持着最后一丝体面。
容渊亦是看见了她,忍不住嘲讽一笑,“容浚还真是恨孤入骨,竟然派你这个娼妓之女来结束孤的性命,这应该是他对孤最后的侮辱了吧?”
容拾大步走到他面前,锋利的匕刃放在了他的颈脖上。只要她一用力,便可以结束他的性命。
“容渊,你还有什么遗言么?”
杀手杀人,从来都是快准狠,不会让人有机会留下遗言。可容拾这次有了一丝私心,她有想知道顾清娢曾经的夫君在死前究竟在想些什么。
“遗言?”容渊道,“孤有两句话,你若是做得到的话,分别带给顾清娢和容浚。”
“说。”
“告诉顾清娢那个背信弃义的贱人,孤会在黄泉路上等着她。”
容拾眸色微动,“还有呢?”
容渊突然大笑起来,“告诉容浚,自古以来帝王的是非曲直自有后人去评说,像他那样谋权篡位、杀兄夺嫂的阴狠小人,一定会遭到报应,哪怕死了也会被打入阿鼻地狱受尽苦楚,遗臭万年。”
“话多。”
容拾目光一冷,手上用了全力,干净利落地割断了容渊的脖子。他的人头瞬间落地,鲜血喷洒一地,满屋子都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儿。她一开始本来打算留他一个全尸,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咒骂容浚。
容拾从怀里拿出手绢,擦了擦脸上的血迹,离开了天牢。
两日后,容浚果然在早朝时提出了新建神射营一事,朝臣们对此倒是纷纷赞同。只是在他询问容拾需要哪些下属时,顾相突然站出来主动举荐了几人。
第5章 夺食
容拾眉头微微皱了皱,她不怕跟丞相府有交集,只是不想后面万一折腾出什么事情来给容浚带去不快,所以就算顾相举荐的那些人有真本事,她也一个都不想用。
“阿拾。”容浚看向她,“顾丞相刚才举荐的那几个人,你可还满意?”
容拾见他眸色平静,并没有强行要她接受的意思,于是拒绝道,“丞相大人看中的人自然个个都是才俊,可末将之前在边关跟杨玉和少将军并肩作战多年,早就培养了深厚的默契。末将相信若是自己能与他一起掌管神射营的诸多事务的话,定然能事半功倍。至于丞相大人举荐的那些才俊,他们定然能在其他地方为大业建功立业。”
“好。”容浚道,“日后神射营的一切事宜,便由你和杨玉和负责。”
“谢陛下。”
顾相见容浚已经做了决定,倒也没再多言,只不过心底已经有了计较。容浚今日能在文武百官面前驳了他的面子,看来对顾家依然存了猜忌之心。皇后那里,还需要再多动些心思才能让顾家重新在朝堂站稳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