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只有说出来,她才能如释重负,只有说出来,她才没有遗憾。
她让纪思尔不要怪乔子政。
她对纪思尔说,乔子政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她说,你不要生子政的气,我以后再也不会去找他了。
纪思尔哭得声嘶力竭,到现在她才知道那句“再也不会去找他”是什么意思。
因为她就要死了,因为死了,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她这么决绝的要离开,是不想因为自己而造成纪思尔和乔子政的矛盾,因为确然明白的是,这辈子,乔子政都不会给她她所想要的爱了,那么,就不要因为自己的存在,而让他的生活和婚姻出现任何意外。
这晚上乔子政很晚都没有回来,纪思尔是哭着在高姐怀里睡着的。
高姐抱不动她,也不敢抱她,最后把她放平在沙发上,给她盖上了被子。
这才去给乔子政打电话:“先生,太太睡着了……是,是,情绪很不好……好,我等着你回来。”
另一边,乔子政挂了电话之后走回周佑南办公室。
从警-局出来,他们三人去了墨莲居。
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吭声,烟灰缸里的烟头是越来越多。
最沉默的人是乔子政,比起另外两位陶颖莎最信任的人,他心里有别样的复杂情绪。
向锦森知道他在想什么,抬手拍他肩膀,“别想太多了,走到今天,责任不在你。”
乔子政没说话,斜靠着办公桌抽着闷烟。
周佑南脸色比起下午那会儿要稍微好了一点,但眼眶仍旧泛红。他对陶颖莎的感情早就变成了亲情,自己的妹妹过世,一时半会儿心理落差也不会调过来的了。
快九点钟的时候,乔子珊过来了。
她也是在家里坐不住,才和爸妈说要来的,姜欣怡点头同意了,她也就开车过来了。
看三个哥哥情绪不好,她也没多问,默默地在一旁端茶递水。
其实子珊对陶颖莎的感情很复杂,小时候,她是对自己很好的大姐姐,子珊很喜欢她。到了后来,她和周佑南“在一起”了,子珊就下意识的离她远了。
现在想来,后面这几年没和莎姐亲近,是自己太狭隘了。
快到凌晨的时候,姜欣怡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子珊说:“妈妈,今晚我想和哥哥们待在一块儿。”
姜欣怡也没说什么,答应了。
凌晨子珊去楼下厨房给几个哥哥煮了面端上来,不管怎么样,也不能饿着。
吃完了面,已经是凌晨一点了。
负能量到这里也该结束了,大家也就散了。
子珊开了车过来的,这大半夜乔子政也不放心她自己回去,就说:“你今晚住这儿。”
明天陶颖莎的父母就要回国来,子珊留下也能帮点忙。
子珊点点头,说好。
乔子政和向锦森相继离开。
周佑南给乔子珊开了个房间,让她赶紧去休息。
子珊懂事的跟他说了晚安,转身进了电梯。
周佑南看着电梯按钮数字变化,竟一时有点不习惯子珊这利落的行为。以前她都黏糊糊的要在他面前找存在感,现在不了。
不过他也没心思多想,陶颖莎的很多身后事他还要去处理。
乔子政回到家里的时候,客厅灯火通明。
纪思尔侧身睡在沙发上,小小的身体弓着,脸上还有泪。
他走过去,小声问高姐:“思尔吃晚饭了没有?”
高姐叹气:“吃了几口都吐了。”
纪思尔已经到了孕中后期,平时吃饭都不怎么吐了,今天不知怎么就吐了,高姐就很担心她的身体。
乔子政让她先去睡,然后弯腰轻轻将纪思尔抱起来上楼去。
刚走到楼梯上,纪思尔就醒了。
她睡眼朦胧地抓着乔子政的衣服,哑哑的说着:“子政我做噩梦了,我梦见莎姐,她全身都是血。”
乔子政抿着唇,没有吭声。
纪思尔紧紧攥着他身前的衣料,水润漆黑的眼睛看着他。
等回了卧室,刚把她放在床上,又听她怯怯地说:“是做梦对不对?莎姐好好的对不对?子政,莎姐一定好好的是吗,我昨天还看见她新一期的广告……”
“思尔。”
乔子政给她拉好被子。
他眼尾氤氲着浅浅的红,喉结滚动,艰涩难耐的开口:“不是梦,颖莎真的死了。”
“你骗我。”
纪思尔呜的哭出来,抬手打他,狠狠的打他,打了好几下乔子政也没阻止,最后是她自己停下来了,呜咽得像是小动物的哀鸣,“你骗我的,莎姐不会死的……不会的……”
夫妻二人抱在一起,乔子政埋在她的脖子里,热泪烫得她皮肤都疼。
就这样紧紧的依偎着,很久很久。
纪思尔从没见过乔子政这样无助的样子,她亦是哭得抑制不住,到最后也不知道谁安抚了谁,满脸是泪的抵着对方的额头。
她哑着嗓子说:“子政,我是不是害死莎姐的凶手?”
乔子政摇头,“思尔,颖莎很喜欢你。”
“可我明知道她不对劲……我……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