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虞瞬间有点无语,他是怕被那小子打吧。
“他人很好。”
有了周沈这个靠山,京虞说话都硬气几分。
宋承民嘿嘿笑了声,眼里有讨好:“爸今天偷偷喝了一瓶酒,你不会怪爸吧?”
这在京虞的意料之中,她问:“母亲呢?”
“在睡觉。”
京虞听着就要往里跑,被宋承民一把拽住,男人力气之大,轻而易举就把她拽到地面。
京虞防避不及,纤细白皙的手臂蹭上凹凸不平的地面,薄薄的皮面组织瞬间被蹭破,露出些许红色来。
“虞虞!虞虞你听我说,我没打你妈!”宋承民看了眼外面,显得紧张兮兮,“我就喝了一瓶,没多喝。”
京虞两手撑在冰凉的地面,没有说话,她默默感受着头发上那只不断抚摸的手,皮肤一层层激起鸡皮疙瘩。
宋承民是清醒的,可是清醒久的人,最终也会变得危险。
京虞不相信他。
晚上,守在母亲床前的京虞默默趴下。
她要对周沈好。
要对他很好很好。
好到,他做她和母亲的守护神,好到她一有危险,他就能来救她。
所以第二天,京虞来到周沈家。
依旧是大太阳天,过了两个钟头,周沈才醒,他换了件黑色的T恤,将凌乱的头发随意往上捋。
半清醒地踏开门槛,他手里还拿着一瓶矿泉水,恣意仰头往下灌。
抬头,刺眼的阳光轮过来。
周沈眯起眼,看见两条晾衣线上,昨天刚穿过的黑T恤在随风飘动。
还有,那条……内裤。
他刚吞下的水,又悉数喷了出来。
第04章 碧蓝天
“你起来啦?”
对面,京虞站在厨房门口,手里还拿着锅铲,笑意盈盈看着他。
周沈原地愣怔好一会儿,才偏开头问:“你洗的?”
“我看都脏了,所以就洗了。”京虞微微观察他的反应,往前走几步,“你允许吗?”
她假装很自然的走近,视线是紧张加不安的,眼一抬,就是周沈偏红的耳朵。
少年仍是没有看她,语气和步伐一样慢条斯理:“不允许。”
他绕过她,云淡风轻往厨房走。
后面,京虞的声音传来:“饭已经做好了,你可以直接吃。”
听到这句话,周沈踏进厨房的脚,终是仓皇地趔趄了一下。
京虞做了三个菜。
她在周沈对面坐下,将垂下来的头发挽至耳后,不再口出狂言,乖乖的,低头吃饭。
周沈完全没看她,他低头扒饭,面色铮铮,仅抬头也是夹菜。
窗外太阳很好,明媚耀眼。
有风微微吹过,鼓起少男少女洁净的衣衫。
到处都很安静,筷子清脆碰撞碗碟,中规中矩成了餐桌的分水岭。
直到,饭桌底下,周沈的长腿无意触碰到京虞。
短暂的接触后,两人都愣了。
京虞抬头看了周沈一眼。
他停下咀嚼的动作,凛凛目光微变,停顿了大概三秒,淡定把腿收回。
京虞忍不住弯了下嘴角。
觉得假正经的人,很有趣。
等饭吃好,京虞主动去洗碗,她自然而然接过周沈手里的碗:“给我吧。”
周沈刚要起身的动作被言语按下,他看着那双纤细的手,白净瘦小,摘过他的碗,转身就走。
他盯着桌上的菜,缄默片刻。
女孩的背影又开始忙忙碌碌,转头,天空碧蓝如洗,周沈伸展出长腿,抬手翻了翻头发,而后很自然地用手撑住半张脸,望向天外。
他有些,看不明白了。
手机一连串叮铃好几声,周沈拿出来看,而后径直起身,走到京虞身后。
“喂。”
京虞急忙转过头,手上还淋着水,她睁着一双饱含求知欲的眼,嘴角两边刻意上扬,等待他发话。
周沈深深看她一眼:“我有事,先走了。”
京虞摆摆手:“那你快去。”
他并没有第一时间走,而是还停留在她面前好久,京虞猜到他要说什么,主动道:“我以后不会动你衣物的。”
京虞并不知道他的芥蒂在这里。
周沈原意是想告诉京虞,她只是个女孩,不用帮他做这些,只是看到她笃定的脸,一句话在嘴里绕了半圈,最后化成一个字。
“行。”
他从喉咙底呵出一声笑,走了。
京虞抿了抿嘴,回头把洗好的碗筷淋干水,整齐地码在柜窗里,她的手停留在柜窗边缘好一会儿,睫羽下眼神闪烁。
再过一个星期她就要开学了,在此之前,她必须保证母亲和弟弟的安全。
周沈,她必须要讨好。
离开厨房,京虞没有第一时间走,她化身田螺姑娘,把屋子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周沈不常回这个家。
原因是他母亲在镇上有两家店,一家炒粉店,一家蛋糕店,有时生意太忙,沈母顾不上来,周沈就会住在店里。
所以这才是京虞搬来这几个月里,没有见到过周沈的原因。
但总归是家,是家就要打扫。
环视一周干净的房屋,京虞心满意足,将扫帚放在门口外边,小心翼翼关上门离开。
回到家,宋承民正围着冰箱东看西看。
京虞站在他身后等了顷刻,发现对方依旧没有发现她,于是直接喊出声:“爸,你在找什么?”
宋承民被吓了一跳:“你怎么进来不出声啊!”
京虞以为他在找酒:“家里没酒,都被我扔了。”
宋承民气性一下子上来:“我放在床头的你也扔了?”
“扔了。”
“那瓶酒大好几百,你竟然也扔了?”
宋承民走到她面前,撞到椅子也不在乎,他按捺住脾气,好声好气问:“虞虞,你是不是骗爸呢?其实没扔,对不对?”
“扔了。”京虞重复这两个字。
看到宋承民眼里已经起了怒火,京虞往后退两步,说:“昨天去警察局,我跟刘叔叔谈了你和母亲离婚的事,爸,你愿意离婚吗?”
京虞深知找周沈做靠山不是长久之计,最要紧的还是要两人离婚,离婚后,她们会离开这个小镇,从此以后毫无瓜葛。
宋承民呵地一笑:“离婚了你们娘俩去哪?你母亲攒下来的钱可都用来修砌这栋房子了,她现在身无分文,你又还小,不跟着我,你们能去哪?”
京虞往里走,把新鲜的豆角放到桌上,而后又转回去,给自己倒一杯凉水。
仰起头咕噜噜喝完,她才说:“起诉离婚,财产对半分。”
她们为这栋房子付出太多,绝不能空手而归。
宋承民的手缓缓搭上她的肩,一点点收紧:“你们休想。”
宛若恶魔低语。
宋承民的手劲特别大,仿佛要压碎她的骨头,连压带捏,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在她皮肉上狠狠碾过。
疼痛迅速传来,京虞仍是不卑不亢:“如果你再敢打我和妈,他会来教训你。”
京虞甩开他的手,掉头离开。
宋承民站在原地,眼神阴鸷可怕,他拳头握紧,想到一个好办法。
—
那是一个下午,两个民警突然敲响周沈的家门。
京虞当时在家门外。
弟弟在跟大黄狗玩,母亲好不容易肯出来晒晒太阳。
她坐在小板凳上,就着简便条件低头写作业。
事件发生第一时间,京虞收了笔。
宋承民反应速度比她更快,他第一时间来到民警面前,递给他们一人一条烟。
民警没收。
京虞看见周沈开了门。
他站在门口,每听民警说完一句话,脸色便暗沉一分,到最后,他隔着遥遥距离,和面露担心的她对视。
京虞慌然起身,想也没想就往他家的方向奔去。
一进门就是宋承民的声音。
“就是这个小子!他勾引我家闺女,你们刚才也看见我家闺女了,那么乖的一个女娃,她都不敢告诉我,还是我自己发现的。”
宋承民连哭带抹。
字字句句都是一个父亲的愤与怒。
民警问:“你说周沈骚/扰,并想强/奸你家闺女,有证据吗?”
听到其中两个字,京虞不可置信到瞪大眼睛。
宋承民:“证据?我要是有证据,我求助你们警察干嘛!我要是有证据,我早就让全镇的人都来看看他周沈对我女儿干了些什么好事!”
京虞听不下去了,她走进院子:“警察叔叔,我爸精神不太好,总认为我被人迫害。”
周沈诧异抬眉,嘴角扯出一瞬即逝的弧度。
民警:“我们是警察,你有什么都可以跟我们说,所以你不要害怕,老实告诉我们,周沈到底有没有骚扰你?”
“没有。”京虞连眼都没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