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带我妻子去医院。”
他强调。
警察点头，只是他想说的是另外一件事：“陈邢自杀了。”
—
等再次醒来，是在医院。
窗外一片温暖的冬意。
这回，新年是真的到了。
“身上鞭痕很重，不过她自身意志力很强，再观察几日，没什么大问题。”
“好，谢谢医生。”
耳边传来周沈和其他人交谈的声音，京虞一睁眼，才发现自己不是在陈邢的地下室。
雪下过一轮了，此刻窗外一片雪白的静谧，再远点，能看到喜庆的倒福字。
京虞扯开唇笑，因动而牵引的疼痛好像也减弱了。
“小心点。”
周沈因她的疼痛而皱眉，他坐到她身边，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心，另一只手拂开她的刘海。
最后顺势放在她脸颊上，轻柔靠着。
“感觉怎么样？”他问。
京虞温柔地眨了一下眼：“没事。”
“疼痛有没有减轻一点？”周沈弯腰凑近，手指不舍后退。
“还是疼。”京虞紧紧望着周沈，“不过想吃龙虾。”
周沈低笑一声：“现在不能吃，你伤口还没好，等你好了，我带你去，想吃多少就吃多少。”
“好。”
京虞点头，她问：“陈邢呢？他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他自杀了。”周沈坦白，“被抓那天，他吃了口袋里藏着的巨毒化学剂，没过十分钟，就死了。”
京虞不由唏嘘。
不过她一点也不觉得惋惜，陈邢是咎由自取，是因果报应。
“不说他。”周沈似乎很不想提他，只问京虞，“现在想干什么？我陪你聊聊天？”
“你想说什么，我都听。”周沈柔和看着京虞。
京虞只是偏头一笑，她说：“可我不想说。”
“那也没关系。”
周沈哄她：“但我一直在。”
京虞忽地问：“我睡了多久？”
“整整一天。”
“你一天没睡了？”京虞平和问。
周沈长久看着她，最后低嗯一声：“嗯。”
他眼神里藏着难过，担心，和自我愧疚。
京虞的心被一点点融化，她缓慢抬起一只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却被男人提前一手包裹住，贴合着自己的脸。
“别难过。”京虞嗓音温柔，“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周沈没说话，只是深深将她望着，眼中波光汹涌，最后眉眼一垂，泪从眼角流出来。
他流泪了。
周沈哭的无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那靠近心门的地方正紧剧收缩着，昭示他情绪的不太平。
京虞想抬起另一只手替他擦去眼泪。
他扣下来，和她十指相扣。
“我真没事。”京虞解释。
“虞虞，我怕。”周沈说。
怕什么？怕她真的那个吗？
京虞一笑，安慰：“我们会走到很久很久，这是个意外。”
可人生处处充满了意外。
周沈在京虞眉头一吻，没起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虞虞，我爱你。”
“以后，没有意外，只有意外之喜。”
他又在她唇边落下一吻，笑容张开，像冰天雪地融化了。
京虞笑：“我也是，我也爱你。”
爱的表达，容易刻骨入肺。
京虞的这一声我也爱你，令周沈身躯一震，他轻捏着她的手，让自己成为她往后余生最忠诚的伴侣。
“听到了，虞虞。”
周沈低眉落眼，唯一一次不用自虐，便能收获酣畅淋漓般的喜悦，每个神经和细胞都鲜活起来，只为她绽放。
“虞虞，新年快乐。”
“周沈，也要新年快乐。”
第56章 甜葡萄
京虞住院后, 来看她的人也多了。
首当其冲的就是宋妄，他拿了张椅子坐她面前，二话不说就开始掉眼泪, 哭得很伤心，好像受伤的是他。
他哭的时候, 京虞掰了一块香蕉给他身后的小姑娘，问了名字, 叫薛矜在，长得很漂亮。
小姑娘会说漂亮话哄她开心, 京虞很喜欢。
两人聊时，宋妄还在哭。
而周沈站门口，看着宋妄哭。
到最后，京虞终于舍得安慰宋妄一下：“别哭了, 我的纸巾都不够用了。”
宋妄委屈巴巴的：“我给你买！”
京虞笑了。
她摸摸少年清爽的黑发：“笑一个。”
宋妄眉眼很厉，看起来像个狼崽子, 脾气也是, 可京虞说笑一个，他立马就咧开嘴笑。
这下，不是狼崽子了。
很像小狗摇尾巴。
后来薛矜在偷偷跟她说：“姐, 我都没想到他还能这么可爱。”
京虞心想，那是因为宋妄永远不会对她发脾气。
即使错的那个是她。
他们走后，没过多久，菲菲和陈野也来了。
菲菲一进门也是哭, 嚎啕大哭，陈野提着不知道从哪买的上好人参放桌上, 看着菲菲哭。
周沈依旧礼貌地站在门口，听完男生哭, 现在开始听女生哭。
途中许秘书来了一趟，大概在跟周沈说公司上的事。
周沈点点头，不发表意见。
等菲菲和陈野走后，京虞把周沈叫进来：“是不是公司上的事？”
“小事。”
周沈很喜欢牵着她的手说话。
京虞赶他：“你走吧，我这儿挺好的，有护士，宋妄也会来看我。”
周沈狠狠看她一眼，没走。
京虞是真心为他着想：“你的员工需要你。”
“我的身份首先是你丈夫。”
周沈毫不留情打断她不切实际的想法：“你最该想到的人也不该是护士和宋妄，而是我。”
京虞笑了：“我们周总这醋也吃？”
周沈摸摸她的头：“吃呢，你老公蛮不讲理，是个大醋王。”
京虞发自内心的笑，她突然发现周沈的另一面真的好多。
到最后，周沈也没离开。
任京虞怎么劝说都不走，就守在她旁边，无聊也要守在她旁边。
他是真害怕了。
更不愿这个时候不在她身边。
京虞问：“那公司上的事，你怎么处理？”
“交给许秘书。”
“许秘书辛苦了。”京虞若有所思。
“给涨工资的。”
周沈不玩手机，他就喜欢这样和京虞说话，京虞说什么，他都有回应。
“窗外天好蓝。”
周沈：“我去把窗帘拉开点。”
“你看我对面那道墙上是不是有个污点？”
周沈：“有，很小。”
“晚饭我能吃什么？”
“乖，清淡的。”
京虞不理他了。
她也不是故意不理他，可人越有底气越容易脾气大，参考她现在，被子一卷，背对着周沈。
周沈低头顶腮一笑，自己都觉得莫名，可他不生气，只伸手从后轻抚着她的发丝。
“再忍忍。”
“阿姨做的饭很快就来。”
京虞：“不吃，不想吃，我适合吃空气。”
妥妥的耍脾气。
她其实没脾气的，可对周沈，她总是容易来点别的情绪，京虞还在想时，身后微吐的气息传来。
她回头，就见周沈那张好看的脸放大在自己面前。
男人浓眉深眼的模样，真的很勾引人。
他嗓音调笑：“跟我闹脾气？”
京虞反问：“不行吗？”
“行。”周沈看着她，“我没脾气，随便闹。”
听到这话，京虞藏在被子里的唇一不经意就弯了起来。
唇笑了，眼睛也会弯起来。
周沈盯着京虞笑弯了的双眼。
她眼眸温涟，住进星海，是他的万般春色。
“但虞虞，得收利息。”
周沈低下头，亲吻她漂亮眉眼。
—
某一日，林春鱼也来看望京虞。
她憔悴了不少，带着一大束好闻的郁金香，也化上一个完美的妆容。
“我知道他会选择这个结局。”林春鱼坐在她面前，兀自说着，“我以前很喜欢他的。”
“但现在才发现……感情消耗的时间比我想象的快。”
林春鱼看上去疲惫极了。
京虞盯着那一大束郁金香：“花很好看，人也该是这样。”
“春鱼，现在人生这两个字，真正交由你自己书写。”
林春鱼朝京虞莞尔一笑，她眼里情绪快速变化，最后变成一抹捉摸不透的愉悦：“虞虞，你会替我保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