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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谈的时间一日日近了，柳之恒都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段无咎。
白日里程度来了一趟，给柳之恒送来了两个婢女，然后又找春草要茶喝去了，柳之恒看了一眼春草给程度泡得茶，心里很不理解，但想到段无咎昨夜跟她说，他把所有破事儿都交给程度去办了，也有些理解程度爱喝春草泡的茶了，他是得喝点浓茶。
两个婢女站在柳之恒面前，特意让程度带来的必定不一般。
柳之恒问：“你们叫什么名字？”
“奴婢伴星。”
“奴婢伴月。”
回答得好干脆。
柳之恒打量着这两个婢女，虽然她们穿着的衣服和王府其他的婢女是一样的，但是这两人不身上的气质很明显不是一般的婢女。
伴星的个子很高，有些女生男相，眉毛粗粗的，声音都比一般女子低沉，头发梳着一个极为简单的发髻，基本就跟高马尾差不多，看起来极为利落，散发着一种让女人想依靠她的气质，嗯……就是那种……铁T的气质。
伴月的身材就纤细了许多，但也不是那种柔美的长相，眼神极为内敛，看不清任何情绪来。
柳之恒观察着两人，见到她们的手掌都很粗糙，尤其是虎口处都很厚的茧，看样子应该是习武之人。
“你们两个会武功？”
伴星回答：“是，我与伴月原是暗卫，会些武功。”
“会一些是会多少？”柳之恒好奇，“你们的武功在暗卫中算高还是算低？”
伴星先回答：“在被陛下赐给燕王之前，我的武艺乃众暗卫之首，之前也是由我管理全部暗卫的。”
柳之恒心里纳闷儿，这仁圣帝对段无咎这么好的么？但转念一想，不对，这挑选暗卫之事，皇帝不会亲自做，应该是连内侍给段无咎挑的，那就不奇怪了。
伴月夜接着回答：“我的武功虽不及伴星，但是我善使用暗器，之前在暗卫组织里，负责刑罚之事。”
好家伙，都是些活阎王。
柳之恒神色柔和的笑了笑道：“两位姑娘都是高手，让你们来伺候我，实在是委屈了。”
柳之恒这话实在是伴星伴月惶恐，要知道暗卫的命那都是主子的，就算她们的主子是个十恶不赦的卑鄙小人，她们也一样要效忠到死，绝大多数暗卫也都不得善终，她们能跟着柳之恒这样的人，实在是算运气好的。
伴星赶忙道：“奴婢是自愿伺候主子的。”
“哦？”
“程长史来挑暗卫的时候，是说了选的人是来伺候天璇君的，我与伴月都是自愿来的，我们还是打赢了其他的暗卫才有资格来伺候主子的。”
柳之恒没想到自己还挺受欢迎，也是，跟着她应该是不用出生入死的，她也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要她们去办，可能就偶尔割一割公主的脖子，切一切皇子的蛋。
“你们就别叫我主子了。”柳之恒说。
伴星伴月闻言，吓得立刻跪下道：“我们暗卫一旦选定了主子，就是生死不弃，命都是主子的，若是主子不要我们，我们也不可能再伺候别人，只能死了。”
“你们起来，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听不惯这个称呼，你们以后叫我姑娘，叫我夫子都可以。”
“是……”
伴星伴月这才起身。
“伴星伴月这两个名字是谁给你们起的？”
这两个名字实在是配不上两位女高手。
“是程长史，我们暗卫在被分配之前，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柳之恒无言以对，这封建社统治阶层对于怎么把人给异化成工具人，是有些手段的。
伴星又说：“若是姑娘不喜欢这个名字，可以给我们改，我们已经是姑娘的人了。”
柳之恒想了想说：“既然来我院子里，你们就不是暗卫了，程长史给你们的工作不也是我的婢女么？倒也不必非要按暗卫的规矩来，你们给自己取个喜欢的名字就是。”
伴星：“这……我与伴月也没读过书……”
伴月：“还是请主子赐名吧。”
柳之恒想了想：“两位姑娘武功高强，在暗卫组织里也能领导他人，何必伴星伴月，自己便能做天上的星斗……就叫镇星和荧惑如何？”
镇星是土星，伴星之前一直管理众暗卫，她也镇得住这个名字。
荧惑是火星，是一颗罚星，伴月善用暗器，又是组织里负责刑罚的，也合适。
“你们若是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再替你们想。”
两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开心，赶紧回答。
“镇星谢主子赐名。”
“荧惑谢主子赐名。”
镇星和荧惑来了星辉阁没两天，北夷的使团就抵达了雍州，紧接着柳之恒就知道了一个消息，慕容新月来到燕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派出了一支队伍，拿着她的画像在平洲四处寻找她的踪迹呢。
好家伙，看来慕容新月是真的惦记上她了。就是不知道，找到她之后，慕容新月想对她做什么……
第163章 让她知道我还记着她
因为萧如烈的关系，北辽也与大夏暂时组成了联盟，在两方的倒逼之下，北夷的皇室就算重新整顿了军队，也不敢轻易来犯，再加上已经进入冬季，北夷的马匹也要面临粮草不足的窘境，此时此刻，北夷除了和大夏和谈，似乎已经没有别的办法。
使团进入平洲之后，慕容新月一路上仔细观察着现在的燕地，发现不过一年时间，燕地已经与她之前看到的大不一样，燕地的百姓也不再向从前一样惶惶不可终日，气象一新，想来这燕王的确是有些治下的本事的。
慕容新月的手下很快就查到了柳之恒的消息，看到下面的人递上来的情报，慕容新月攥紧了手，这柳之恒现在竟然住进了燕王府，不仅成了燕王的老师，还因为献计有功，被仁圣帝钦封为“天璇君”。
献计有功，献的就是屠杀她北夷王城的计策么？
慕容新月的手放在了脖颈上，虽然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些，但是那个丑陋的疤痕已经不可能消除了。
“柳之恒……天璇君……”
这辈子慕容新月都没有对一个人这样日思夜想过，想到一听到她的名字，她就感到胃部灼烧般的痛，可时间久了，就连这灼烧感都开始让她欲罢不能。
“派人去探探，最好是能把人弄来，就算弄不来，也弄出点响动来，得让她知道，本公主还记着她呢。”
……
休息了好些日子，柳之恒也不打算一直摆烂下去，作为燕王的老师，又是御赐的天璇君，她也算是有资格参与燕地事务的商讨。
燕王想要在燕地进行军队的改革，之前赵国公的十万军队虽然驻扎在边境，但是却疏忽训练，并且有一半都是吃空饷的。现在燕地刚打完仗，段无咎想要把军队扩充到十万，可现在燕地的情况就是既没有足够的钱，也没有足够的粮，就算段无咎自己有钱，也禁不住十万人这么烧下去，为了扩军，便招来属官们商讨。
“现在燕地最大的困境是养不起那么多的兵，边境常年收到北夷的袭扰，人口本就不足，现在应该修生养息。”
“可是扩军却是不能等的，现在有北夷虎视眈眈、贼心不死，再加上燕王陛下又刚打了胜仗涨了陛下的信心，所以陛下才允许我们完善军队的编制，等到两国的情况稳定下来，那时候再想名正言顺的扩军就难了。
两边人各执己见，段无咎微微蹙眉，坐在承运殿之上的王座上，听他们吵得头疼。
“扩军之事本王势在必行，现在的情况是朝廷没钱没粮，本王找你们来是想办法的。”
一般边境的军队都有自己的军田，也会专门抽拨人手耕种。
但是实际落实下来，军田却是远远不够养活十万将士的，原因是好田大多都不在军户手中，比如赵国公在燕地就有不少土地，还有就是一些地方豪绅手中也大量屯田，比如说郑贵妃的娘家在雍州就势力极大，雍州郊外一半的田都姓郑，而且这些田地还因为各种原因不交税。
这些势力盘根错节，作为既得利益群体，若是想要从他们身上开刀，一定会迎来强烈的抵抗和反噬，甚至让原本敌对的两方因为利益而团结在一起，这个阶段的段无咎在没有拿到绝对的权利之前，是不能轻易动这批人的。所以即便发现了赵家军的十万兵马有五万吃的是空饷，段无咎也没有把此事闹大，而是只能先将此事按下，耐心地等待更好的时机。
现在的情况就是，朝廷没钱没粮，燕地要扩军就自己想办法。
可属官们提出的意见，段无咎听着就头疼，说来说去，都是想方设法地再苦一苦百姓，若是段无咎之前没有跟柳之恒去过田野，兴许还觉得这个办法能行，可他去乡间田野看过，燕地的百姓这些年已经被赵国公和郑贵妃两方的势力盘剥得为生都艰难，一点天灾人祸都已经不能再承受，此事再加重赋税，或者征召军户，都不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