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给两个弟弟择亲的事情之后不了了之，沈婉清倒是很失落，只不过过没失落几天，便又投身进她的青楼事业里了。
……
终于快要回京了，升儿和长勤之间还是怪怪的，但是柳之升也没有打算跟着他们一起回京，柳之恒也就不管他们两个的事情了。
临走前几天，沈婉清忽然找到柳之恒，支支吾吾地说：“姐姐，我有件事情想要求你帮忙。”
“何事？”
“我想带几个女人回宫。”
柳之恒有些疑惑，“后宫之事我向来不插手，一直都是你管理的，你定便好，怎么来问我了？”
沈婉清瓮声瓮气地说：“我……我想带的是青楼女子，一共是四个。”
柳之恒：……
好家伙，小沈大人又有事情可以做了。
见柳之恒没有说话，沈婉清一口气把自己的心里话都说了。
最开始沈婉清也只是抱着寻欢作乐的心思去的青楼，可是这些日子，日日与这些姐姐妹妹们相处，沈婉清越是了解，就越是觉得她们可怜。
就生出了救风尘的想法。
“其实直接买回来找个地方安置也不是不行，只是……我发现，这些女子好多都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隐疾。柳姐姐，我都替看过了，其实不算是致命的毛病，其实就是些妇科病，可是你知道，女子的妇科病最是麻烦难缠，若是不好好调理，谁都不知道会拖成什么样子。”
这个柳之恒是知道的，古代的女子许多都是被这些淅淅沥沥的妇科病给拖死的。
“所以我想着，让她们进宫做最末的采女，这样可以好好养着身子，这些女子并不坏，都是些聪慧谨慎，而且能吃苦的好姑娘，绝不会做那争风吃醋、胡乱争宠的事情。”
“你之前让太医帮着诊治不行么？”柳之恒问。
“太医怕是治不好，我想自己治。”
其实这些年在宫里，沈婉清倒也没有完全把自己的学识丢下，这是后宫不是太监就是女人，所以她发现，这古代治疗妇科的人其实很少，就连很多太医，都对妇科不算了解，尤其是那些女子的疑难杂症，太医许多时候都没见过。
沈婉清自从做了女人之后，便更了解女人的不容易，其实很多时候，妇科的毛病和一个女子是不是私生活混乱没有关系，女子就是天生容易生病。但因为是妇科的毛病，所以大多数女子都羞于启齿，所以许多毛病就这么拖着拖着变严重了。
在宫中的时候，偶尔沈婉清也会帮宫中的那些宫女们诊治，但是那些女子们的病症，没有这般复杂严重。
“柳姐姐，我毕竟是学医的，我想帮她们。”
柳之恒点点头，答应去和段无咎说，没想到段无咎倒是答应得很干脆。
“沈婉清替朕治理后宫多年，一直担着皇后的职责，在外没有任何过错，朕给她这个面子也是应该的，你让她自己看着办便好。”
建武十年秋，建武帝南巡结束，带走了四位青楼女子，气得御史连夜写了三封奏折大骂陛下糊涂……
第266章 狠心的娘亲
这次南巡，给了段无咎底气，如今大夏国富民强，国库充裕，他也终于有了足够的底气，去完成他当年最想做的事情，那就是踏平北境，统一整个北方，把大夏的版图扩张到一个中原王朝能够扩张的极限。
建武十二年，建武帝决心御驾亲征，征讨北夷。如今大军已经集结，粮草也准备充裕，段无咎只等到明年春天，就要亲自带着大军北伐。
此事引起朝野反对，北伐可以，但是绝不可以让陛下御驾亲征，哪有皇帝自己去打仗的？更何况，现在陛下也没有皇子，若是陛下出什么事情，国家的根本都要因此动摇了。
“你们担心的很对，的确是要立下皇储，朕决定立镇国公主为皇太女。”
此言一出更是朝野震动，每日进谏的折子都能堆成山，闹得段无咎头疼不已。
皎皎也知道父皇最近在为自己的事情心烦不已，找到娘亲，想知道大臣们为何如此不喜欢她，觉得她不配做皇太女。
“因为女子生来就低男子一等。”柳之恒道。
皎皎很惊诧地看向自己的娘亲，不解地问：“这样的话别的女子说我可以理解，可是娘亲是天璇君，怎么也会这么认为？”
“皎皎，你听好了。女子天生不比男子低一等，但是女子生来却就是低男子一等的。你明白娘亲的意思么？”
皎皎思索片刻，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女子生来就低男人一等，不是因为天道，是因为人道。”
柳之恒抚摸着皎皎的脑袋，问她：“你可想要做这个皇太女？”
皎皎毫不犹豫地点点头道：“娘亲，从我记事起，我就知道，我要做皇太女，将来我要做皇帝，就像娘亲您喜欢地质，外公喜欢研究机关，大舅舅喜欢做生意，小舅舅喜欢术算一样，我皎皎天生就是要做皇帝的，要做一个伟大的政治家。”
柳之恒噗嗤一声笑出来。
“娘亲笑话我！”
“没有，娘亲是很开心。”
柳之恒想起，从前看书，王阳明也是年纪小小就说自己这辈子要做圣人，皎皎想做个政治家也不算唐突。
“既然你想做一个女性的政治家，便要有心理准备面对口诛笔伐，面对比男子更高的要求，娘亲给你讲过武皇的故事，武皇为何要用酷吏？因为她是女皇，她的权威就是更容易被质疑，她做任何事就是要比男皇要难百倍。”
“那娘亲，我该怎么做才能让威武百官接受我？”
“权利是这世上最迷人的东西，这东西人人都想要，所以你入世想要为自己或者为天下女子争取权利，靠喊、靠要、靠同情、靠宠爱，或者靠指望拿着权利的人把手中的权利分给你都是不可能的。”
“那娘亲，我能靠什么？”
“你只能靠血腥的斗争，要放下所有的幻想，准备与那些阻挡你的人战斗。”
“我要与什么人战斗？”
“谁知道呢，你要坐上的可是皇位，娘亲也不知道这一路你要和哪些人战斗，现在是文武百官，以后你定会还有许多的敌人，甚至有些时候，那些最亲的人也会变成你的敌人。”
“包括爹爹和娘亲么？”
“这可说不准，若是有一日我们政见不合，在原则性的事情上有了不同的看法，说不准爹爹与娘亲也会成为你的敌人。”
“为什么，爹爹和娘亲不是最爱我的么？”
“是啊，可你要做的是皇帝，不是普通人，你的一言一行都关乎天下百姓，所以即便爹爹和娘亲最爱你，在政事上，也绝不会退让的。”
皎皎神色复杂，低下头，似乎是在思考。
“皎皎，如今你要走别人没走过的路，就要承受别人没有承受过的痛苦。一个女子若是想要做男人做的事情，想要在男人的战场里厮杀，就要做好准备不断经历失败、就要有觉悟失去很多普通女子能拥有的东西，包括亲情和爱情……你这一生注定要经历无数的心碎，一个伟大的女政治家，往往都是一个不幸的女人，即便如此，你真的还想做这个皇太女么？”
皎皎如今也不过十二岁而已，柳之恒知道她说的这些话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许是太重了一些，可皎皎生来就志向远大，作为一个母亲，她能做的便是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也给她选择的机会。
若是她不想做这个皇太女了，作为母亲，柳之恒也会为她做好一切打算，想方设法保护她一生的幸福。
“娘亲，那我便做一个不幸的女人吧，但我想做一个厉害的人。”
做一个了不起的人。
皎皎告别了母亲，去了她父皇的书房，父女俩不知道说了什么，柳之恒派人去打听，说是段无咎气得把茶盏都摔了。
父女俩说了大半宿，到了深夜段无咎才红着眼睛回来了。
段无咎知道柳之恒没睡，上床抱住她，叹息一声道：“皎皎说要和朕一起上战场，她说她要自己挣下军功，要掌军权，有自己的兵，不好我给她的人。她还说她既然受百姓的供养就该为了大夏的百姓冲锋陷阵，不能只知道爱惜自己……朕同意了，你可会怪我？”
“不会，皎皎是个成熟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既然上了战场，朕就不会因为她是真的女儿护着她。”
“我知道。”
“若是皎皎有个什么意外……”
“不会的，皎皎三岁开始就启蒙了，有义父和我爹爹教导，寻常的男子不是他的对手。她有聪明机敏，有属下保护，不会有事的……”柳之恒拍拍段无咎的手道：“若真的最不幸的事情发生了，那便说明，咱们的皎皎真的是个勇敢的孩子。”
段无咎又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你这个做母亲的比我这个父亲的心还狠。”
第二天的朝堂之上，段无咎宣布，他会带着皇太女一起御驾亲征，有意见就憋着，谁再上折子，他不会打他们的板子，而是直接罢了他们的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