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
春草实在是没眼看，柳之恒冷哼一声，过去拽住弟弟的耳朵。
“想跑哪里去？你是不是做贼心虚？”
“姐姐，我……我怎么了嘛……”
“谁让你在外面胡说八道的，你姐姐我现在是夫子，你说的那些话传出去，你姐姐以后怎么为人师表！”
“你敢说还不敢认啊！”
“为什么时候说过这些话？”
“怎么没有，我记性好着呢，这是姐姐及笄那年说过的话！”
柳之恒已是无言以对，她没有那时候的记忆，但确实听起来有点像她说的话。
“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能乱说，在外面，你要帮你姐姐维护形象，知不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柳之升可怜巴巴地说：“现在能把我的耳朵松开了么？”
柳之恒这才松开弟弟的耳朵，但气还是没有顺。
“我看你就是考完童生试太闲了，今天开始，你哪里都不准去，就呆在家里给我抄书！”
柳之升委屈巴巴地接过书，是《丹元子步天歌》，一本占星书。
“你还委屈上了，我告诉你，别人想看这本书都看不到。”
这本书柳之恒是在爹爹的地下密室里找到的，估摸着也是哪个古墓里的陪葬品，要知道这占星书籍，民间是不流传的，属于帝王秘术。
自古以来都是这样，真正有用的信息，只有少部分人能够得到，普通人压根就接触不到核心的信息和知识。
“这个要抄多少遍？”
“三十遍。”
“三十遍！”
“怎么？姐姐的话也不听了。”
“我听……”
柳之升一脸委屈地把书收起来，放进衣服里。
“长勤呢？”柳之恒问。
春草赶紧回答：“我给他烧了水，让他洗澡去了。”
“他情况如何？”
春草脸上流露出同情的神色，道：“长勤的身子实在是太差了，晚上稍微吃了点荤腥就吐了，我问他，他说之前从没有吃过肉。”
柳之恒叹一口气道：“大概是虚不受补，明日请风神医来给他看看吧。”
“是。”
柳之升赶紧问姐姐：“姐姐，你不是说要给长勤安排身份那么？他的身份你打算怎么安排？”
柳之恒这才想起自己把这事儿忘记了，都怪柳之升，在段无咎那里胡说八道一通，害她忘记了正事儿。
但是柳之恒又不想再去找段无咎，便说：“长勤是买给你的，是跟你作伴的，不应该你自己想办法么？”
柳之升脑子转得飞快，立刻说：“那我去找王爷帮忙！”
柳之升一溜烟就跑了。
“你别胡说八道！若是被我知道你又乱说话！我让你抄三百遍紫微斗数！”
“知道了！”
……
段无咎正让紫阳把府上负责裁衣的人叫来，他要重新裁制一些新衣。
紫阳看向段无咎，忍不住问：“王爷，你不会是要穿给柳姑娘看吧？”
段无咎瞪紫阳一眼，紫阳赶紧闭嘴。
这时候侍卫前来通传，说是柳之升求见。
段无咎看紫阳一眼，紫阳立刻退下。在外面遇见正准备进来的柳之升，两人打过招呼，柳之升看到紫阳行色匆匆，忍不住感叹道：“哎，紫阳侍卫实在是不容易，白日要帮我姐姐办事，晚上还要给王爷办事，不知道拿几分工钱。”
紫阳被问得一愣，瞬间觉得有些说不出的心酸，虽说王爷给钱大方，对他也多有赏赐，但是他的确是拿一份工钱的。
都怪他哪个弟弟不中用，惹得王爷不喜，害得他只能没日没夜的干活，连个替换的人都找不到。
看到紫阳不说话，柳之升意识到自己又没管住嘴，赶紧尴尬地笑了笑道：“我有事情要找王爷，就先进去了！”
紫阳则是赶紧去找裁衣的，让他们准备些最近的时兴样式，明日来给王爷看。
柳之升急急忙忙地跑去了王爷的书房，见到柳之升进来，段无咎神色难得的和蔼可亲，对他招手道：“小公子不必拘礼，坐到我旁边来。”
柳之升也不客气，坐到段无咎旁边的太师椅上，先是把长勤的事情说了，段无咎答应帮忙后，他也不走，就坐在那里喝茶，还毫不客气地，直接凑过去看段无咎的书桌。
段无咎的书桌上摆着的是燕地的公文，需要他处理的实在是不少。
“王爷每日要看这么多东西么？”
“若是想当个闲散王爷是不用看这么多的，但若是想要把燕地的军事、财政都抓在自己手中，许多事情都需要亲力亲为。”
柳之升点点头，“看来王爷还是不好当啊，要享受这荣华富贵实在是不容易……只不过王爷这般可靠，以后无论哪个女子嫁给王爷，都是能享福的。”
段无咎挑眉，看向柳之升，可柳之升还是那副天真可爱的模样，眨巴着眼看着他，似乎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说的。
“你姐姐回去没有为难你吧？”段无咎忽然问。
“哎……”柳之升重重地叹一口气，从衣服里掏出一本书来，“我姐让我把这本书抄三十遍。”
段无咎接过来一看，竟然是被宫中钦天监只传灵台、不传人间的《丹元子步天歌》。
“你姐姐是有些好东西的，她让你抄，你便抄吧。”
“你怎么也站在我姐那边，我可是为了帮你，你没看出来么？”
段无咎也是没想到柳之升竟然还有这样的想法，更是没有想到他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了，看来这柳之升近日来找他，是有话要说。
第108章 你可以造反啊
“原来是为了帮我啊，那谢谢小公子了。”
“王爷谢我做什么？难不成王爷真对我姐姐有那个意思？”
“小公子觉得呢？”
“这又是给我姐姐办学堂，又是把宅子给我姐姐住，又背着我姐姐给我送了那么多东西，看起来像是想当我姐夫的样子。”
段无咎和柳之恒对视一眼，叹一口气，脸上流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道：“只是你姐姐胸怀大志，怕是不肯轻易嫁人。”
“我姐从小就这样，前几年发了一阵子疯，倒是只想男人，胸无大志了……可后来忽然又好了，现在又开始胸怀大志了。哎，其实我和爹爹有时候也很担心姐姐……”
柳之升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叹口气，很是烦恼的模样。
段无咎：“为何担心你姐姐？”
柳之升：“我给你说啊……”
段无咎让下小厮上了一桌子的茶和果子，听柳之升慢慢讲她姐姐的事情。
柳之升说：“我姐姐从小就和别的女子不一样，爹爹说我姐姐三岁就识字了，六岁就能识天象，八岁就能堪舆，会的都是帝王之术，但凡我姐姐是个男子，怕不是早就中状元了……偏偏我姐姐是女儿身，有志难舒……而且姐姐从小就铁骨铮铮、一身正气、对这世上的一切不公之事都心怀正义吗，对所有可怜之人都饱含同情，偏偏，她总是把一切想得过于美好，没见过这世上真正的阴暗……王爷，不瞒你说，我爹爹要是知道姐姐出来教学生，怕是不会高兴的，说不准还会怪你呢。”
“为何？”
“爹爹说姐姐这样的人容易招人恨，爹爹还说过刚易折、善柔者才能不败，偏偏我姐姐就是个不肯屈服的性子，就爱与天斗、与地斗，这辈子怕是要经受不少挫折。所以我爹爹一直将姐姐藏在家里，平时根本不让姐姐跟村里人接触，就是怕姐姐的才学若是为天下人知，说不定反而被声名所累，最后不得善终。”
段无咎若有所思，对这柳家人又有了新的看法。
柳一鼓能说出这番话，实在是个世事洞察、人情练达之人。柳之升跑来跟他说这番话，怕也是个少年老成的孩子，平时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怕不是都是装的。
“你爹爹担心的也不无道理……”
这世道容不下崇高，柳之恒又偏偏是那宁可玉碎之人，现在在这小小的燕地倒是无妨，可他日她的才学若是被天下知，定会惹出不少血雨腥风。无论是钦天占星、寻找宝石矿藏还是风水堪舆，都是帝王所用之术。
“所以啊，我爹爹还是希望姐姐少显摆，最后能找个好人嫁了，别走他的老路，到最后只能躲躲藏藏的过一生。现在爹爹不在，我姐姐这书院也已经开起来了，我肯定要为姐姐打算，替我姐姐想想后路，你说是不是？”
“你想给你姐姐想什么后路？”
“我现在还小，还做不成我姐姐的靠山，自然是得给我姐姐找个好靠山。”
“你是看中了我做你姐姐的靠山？”
“王爷能做我姐姐的靠山么？”
“我帮你解决开设书院的时候便说了，她只管做自己的事情，旁的事，我都会解决。”
“仅仅是这样怕是不妥。”
“柳小公子觉得怎样才妥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