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酥落跟着叹了口气。
原来不止她和辛玹改变了人生走向，段沐也是。
“宋诗雨，我成了她的侍君，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奚酥落瞪直了眼睛，嘴唇动了动。
“……你辛苦了。”
段沐笑了笑。
“那些曾经是我的噩梦，不过现在都过去了。”
奚酥落想要拍拍他的肩安慰他，不过这个动作在这个时代背景下不合适。
宋诗雨，奚酥落熟，著名好色之徒，凌城当地人，家中颇有势力，母亲是当朝丞相。
她对辛玹有意思，两人有一段时间来往频繁。
奚酥落和辛玹的矛盾也是因她而起。
“辛郎君并不喜欢她。”
段沐开口打断了奚酥落的思绪。
“……”
“我可以作证，宋诗雨在辛郎君那里从来没占到过什么便宜，所以她一直在想办法挑拨你们两个的关系。”
奚酥落沉默着，听到第三个人说起她和辛玹的事，这感觉有些奇怪。
她想了想，问：“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来吗？”
这问题问得婉转，正确的问题应该是：你
是怎么死的？
段沐摇头，“突然就回来了，当时宋诗雨吓到不行，因为她刚听说了凤太后的死讯。”
他顿了顿，道：“据说和辛郎君有关，她发现那是个蛇蝎美人，自己根本掌控不了，担心下一个目标会是自己，惴惴不安，没多久，我就没有意识了，再睁眼，就已经回到刚带着鄢然从莱明州逃走的时候。”
奚酥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原来辛玹说的都是真的。
段沐没有意识的时刻……应该就是在那时候，辛玹杀了女主。
奚酥落沉默了好久，想了好多。
问段沐：“为什么现在跟我说这些？”
因为他刚从鬼门关逃回来，所以想给自己找两个队友？
“因为我听说，你们要和离了。”
奚酥落：“……”
“周、卉、桐。”
她果然是个大嘴巴。
奚酥落翻了个白眼。
段沐笑了一声，“不止是她，鄢然也跟我说了，他们，很担心你们。”
奚酥落撑着一边脸叹气。
她都能想象出其他人私下肆无忌惮地讨论她和辛玹那些事情的样子。
第96章
一更辛玹不是一个合格的夫郎。
陡然间，奚酥落脑中灵光一闪。
她能有重生的机会，不会就是因为……辛玹杀了伍森茹吧？
正常情况下，她死了应该就只是死了。
一开始奚酥落还以为重生是上苍因为怜悯她所以单独给予她的礼物。
后来发现辛玹也是，现在确定了段沐也是。
辛玹，伍森茹，自己，段沐，宋诗雨。
似乎是有一些关联，但若是深究起来好像也有些牵强。
奚酥落仔细回想，自己先身故，然后辛玹为了给她报仇，先后杀了凤太后和女主。
这一波带走了他自己和段沐。
或许还有其他人，不过他们现在还没发现。
奚酥落想，如果辛玹没有给她报仇，或者只杀了凤太后，放过了这世界的主人公伍森茹，会不会……
自己死了就是死了，不会有重生的机会了？
这样算起来，自己现在能有逃脱原本命运的机会，居然还要感谢辛玹？
而他本人对此恍然不知。
“我想了很久，万一你们是因为宋诗雨造成的误会要和离，我应该站出来说清楚。虽然你们的事情我知道的不是很清楚，但至少我了解这件事。”
奚酥落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她轻声开口：“至于宋诗雨这个名字，忘了吧，你再也不会跟她有关系了。”
段沐看着她轻轻点头。
奚酥落想了想，问他：“你醒过来之后，直接带着鄢然来了檀城，投奔卉桐？为何没有去奚家？”
段沐思索着，奚酥落闭了闭眼睛，“抱歉，是我昏了头，你不知道我也回来了。”
“我知道如何做奚三娘子会帮我，哪怕你什么都不记得，但我不想再承担面对鄢然死去的可能。”
奚酥落明白了。周卉桐对段沐的心思是昭然若揭的。
段沐很清楚只需要付出自己去依附她，鄢然也会得到庇护，但如果以陌生人的身份去求助于奚酥落，说不定天不遂人愿，会有其他可能性，他赌不起。
刚知道段沐这个人的时候，奚酥落就明白他只是为自己寻求一份庇护，并不多么喜欢周卉桐。
原来还有这些内情。
不过现在呢？奚酥落有些好奇现在段沐对周卉桐的感情是个什么定位。
只能想想，不能问。
他们之间已经有了女儿，追问越多，越可能会有麻烦。
奚酥落回去之后没有告诉辛玹段沐跟她说的一切。
辛玹看起来神色恹恹，却还强撑精神问她段沐情况如何了。
奚酥落想了想，说：“挺好的。”
她问：“你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晚上没睡好。”
辛玹支着下巴看着她笑：“如果你愿意跟我同床共枕，我就能睡好了。”
奚酥落白了他一眼，走开了。
又过了几日，奚明月生辰日将至。
奚悦儿难得做了一次靠谱的事，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得不错。
马车上，奚酥落撩起帘子看外面的集市，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天凉了，凌城事定。
若能忘却前尘往事心无旁骛地往前走，似乎一切都会朝着她想的，好的那方面发展。
奚酥落放下车帘回头，刚好撞上辛玹凝视她的目光。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他们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一起出门了。
第二日就是奚明月的寿辰，今日辛玹带着奚酥落购置一些东西，再取走他备好的礼物。
原本明日奚明月会在寿辰上宣布将鄢然收为义子的消息，但鄢然知道了，表示了强烈的反对。
“娘子肯定认为我这个样子是不识好歹，但娘子对我已经很好了，我不在乎什么名声名分，就这样一直过下去吧，我不想成为娘子名义上的弟弟。”
他很执拗。
奚酥落无奈，只能顺他的意，跟奚明月说再容他想想。
对此，奚明月看破了一切，“以自己的想法对别人好，得到的可能不是感谢而是埋怨，感情的事没那么简单，需要用心琢磨才行。”
事情虽然暂时搁置，但辛玹已经备好了礼物。
到了玲珑阁，奚酥落大开眼界。
辛玹给鄢然备好的是一整套无比华贵的头面首饰，比他自己成婚时的还要夸张。
“你这回可真是慷慨……”
“说的好像我以前很小气似的。”
奚酥落想想，觉得辛玹虽然有很多缺点，但细数起来，确实不吝啬。
辛玹看完，合上了盖子，抚摸着外面的缎面，轻声叹息。
“看来一时半会儿是送不出去了，先给他留着吧。”
奚酥落心情复杂地看着他。
最近这种感觉非常强烈，就像是重新认识了一遍辛玹一样。
许多执著没有了，许多偏执消失了。
奚酥落不确定辛玹是不是在做戏，她甚至曾经想过，如果他真的能做到演一辈子的戏，那自己……
“酥酥，我想要这个，你买给我好不好？”
奚酥落猛然回神，走过去看他拿在手里的东西。
白玉簪子，跟他头上那支很像。
辛玹头上那支，当初就是在这里从她手里要走的。
原本那应该是送给鄢然的东西。
辛玹看懂了她的目光，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笑了一下，“我想要一支你专门买给我的，而不是我抢别人的。”
奚酥落抿了抿唇，“你可以选支更贵的，也可以……多选几样。”
“我就要这个。”辛玹对她微笑，“给我买，好不好？”
其他的东西辛玹之前付过了钱，唯独那支辛玹指定的簪子是奚酥落当场掏钱。
奚酥落想到，他们成婚这么久了，自己似乎没怎么主动送过东西给辛玹。
她对辛玹一直防备，猜忌，观望，虽然口口声声说他们是妻夫，但怎么想这都不是正常妻夫间的相处模式。
辛玹不是一个合格的夫郎，他不贤惠，也不擅长厨艺男工，但自己也不是一个合格的妻主。
奚酥落脑子里有一大堆自己给自己套上的无形枷锁。
活得既拧巴又冠冕堂皇。
她想，如果此刻身边的辛玹不是重生归来的，真的是一无所知的那一个，自己
也正在辜负他。
路过药铺时，奚酥落想起要和掌柜嘱咐几句话，辛玹等在外面，奚酥落和掌柜进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