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了。
两人都看得清楚,那个香囊已经毁了。
辛玹的眼泪又落了下来,他那绣了好几日,从来没有如此认真对待过的东西,不可能送给奚酥落了。
看到辛玹这副模样,知夏心里也跟着难受不已。
他开口劝慰道:“兴许奚三姑娘只是喜欢宣少爷那个类型的,依叶三说,奚娘子催得急,她大概只是想敷衍……”
说着说着,知夏说不下去了,如果说选择宣怀周是敷衍,那么辛玹这么主动,奚酥落却一次次把他推开,连敷衍都不愿意选他……
“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知夏动了动唇,最终还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担心会惹得他更伤心。
临出门前,他又回过头来拿走了那把危险的剪刀。
第二日,奚明月带着礼物上门。
辛玹一早做好了准备,确定人到了,收拾好了主动去见奚明月。
还好,奚酥落确实没跟来。
虽然昨日叶三听到的消息没说奚酥落会跟着来,但辛玹还是担心了一整个晚上。
如果奚酥落也跟来了,说不定会在今天和他的母亲挑明了想娶宣怀周的事。
奚明月看到辛玹,眼神有些闪躲。
若不是提前知道,辛玹一定会以为这是因为奚酥落一直拒绝他的缘故。
眼下他知道了,这是奚明月在犯难怎么推掉他的青睐,同时可以体面地跟辛时序提起奚酥落和宣怀周的婚事。
辛玹咬紧牙根,挤出和善的微笑来挂在脸上。
“奚伯母好。”
辛时序在他身后叹气摇头,奚明月和她的眼神一对上,显得奚明月更心虚了。
不过辛时序对她心里在想的事情一无所知,她还以为这只是好友日常串门。
辛玹站在一侧奉茶,奚明月顺势夸了他两句,辛玹故作羞赧接受了,又问起奚酥落来。
辛时序无奈扶额,“明月啊,你还是习惯习惯吧,我管不住他,在这件事情上已经放弃了。”
奚明月抿了下唇,辛时序又开口道:“我看你女儿一日不娶,我家这小子就一日不肯放弃,他——”
辛时序无意中说出了在场另外两人的心事。
辛玹手一抖,茶壶落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洒了一地,瓷片也碎了一地。
“没事吧?”奚明月和辛时序都着急起来。
辛玹苦笑:“没事。”
知夏已经从外面进来和他一起收拾残局。
“哎呀!公子,你手都烫红了!”
“是吗?”
奚明月和辛时序绕过来想看看他的伤势,辛玹把手藏在身后。
“真的没事,母亲,奚伯母,我没事的,别担心,抱歉,是我笨手笨脚的。”
知夏已经把碎片全都捡到托盘里,奚明月适时开口:“烫伤也不能不治的。”
她转头看向辛时序,“我听闻,你府中住着位表少爷,颇通医术,叫来给孩子看看吧。”
辛玹和知夏都定住了,他们都很清楚,这是要看看宣怀周的模样,跟他说几句话。
如果奚明月对他比对自己满意……
辛玹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知夏扯了扯辛玹的袖子,“公子……”
辛玹看了他一眼,表情恢复了寻常模样。
“不用麻烦表弟了,一点小伤,一会儿玹儿回去上点儿药就好了。”
奚明月讪笑一声,看着辛时序道:“我听说,在你府上住着的老夫人,是御医世家,既然是你的亲戚,怎的从来不给我引荐?”
辛时序是在场唯一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人。
她不明白为什么今天奚明月会主动提到自己的岳母和侄儿。
脑子转了转,思索着奚明月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麻烦她的岳母,或许和“御医世家”有关?她根本没有往宣怀周本身的存在上发散思维,只从奚明月一贯做事风格上考虑。
很快,辛时序拿定了主意,让知夏去叫宣怀周过来。
辛玹眉头紧皱,还想阻拦。
还没开口,辛时序微笑道:“那孩子孝顺谦卑,原本早该来见见你的,但刚来檀城看什么都新鲜,先前你每次来,他都不在府中,因而错过了。”
奚明月微笑点头,品茶不再说话。
等宣怀周到了,先去看辛玹的烫伤,确定不太严重松了口气。
“没事的,表哥,我给你拿了特制的烫伤膏,抹一抹就好了。”
辛玹敷衍地点点头,看向奚明月,果不其然看到她微笑审视落在宣怀周身上的眼神。
看起来奚明月对宣怀周还算满意。
辛玹在心中冷笑,别的不说,这倒不意外,宣怀周的长相虽比不上他,但远远算不上差,若是连长相都过不了关,又怎么会有资格喜欢奚酥落。
“怀周,这是舅母的朋友,你可以叫她奚伯母。”
宣怀周疑惑过去,看向奚明月,对上对方慈祥的笑容,一脸茫然。
“奚?奚伯母?”
“嗯。”
奚明月慈爱地看着他,“我姓奚,你可能见过我的三女儿,她叫奚酥落。”
宣怀周突然脸红了,小声开口:“啊,是奚三姑娘?”
“是。”
奚明月点头。
辛时序微微蹙眉,似乎觉察出了什么。
第28章
除夕是有人从桥上摔下来了,满地的血……
宣怀周脸红了一阵,又变得苍白,小心地去瞧辛玹的脸色。
奚明月看得真切,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声。
自己这个女儿啊,这么招人惦记也不知道是随了谁。
辛时序表面上说要给奚明月看自己才收的古董,拉了她单独说话。
实则是避开两个孩子,旁敲侧击。
奚明月认为这事不好办,既要顾着辛时序母子的想法,还要过宣老太太那一关,暂时也不确定宣怀周愿不愿意会不会留在檀城,所以没有表露真实想法。
当然最主要还是因为年前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如果这时候辛时序跟自己生气,还要想办法讨她欢心,想着不如放在年后等时间充裕时和提亲下聘一起办了。
辛时序心中还有疑虑,但奚明月不明说,她也只是有疑虑。
送走奚明月,辛时序叫来自己那个春心荡漾不顾任何人死活的儿子说话。
主要是想开导他,让他看开些。
哪怕奚明月不是看上了宣怀周想让他做女婿,只要奚酥落不松口,娶别的男人只是迟早的事。
自己儿子的脾气辛时序和宣氏最清楚,为了避免那个时候他做出什么傻事,必须提前开导。
但辛玹神色恹恹,辛时序说得嘴皮子都干了,他看起来根本就没听进去。
辛时序叹气。
“玹儿,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眼光很好,但缘分这种事难说。你心里有奚酥落,忘不掉就放着,就当是让母亲放心,也看看别的女子,好不好?”
辛玹起身,态度坚定,摇头。
“不好。”
辛时序从一开始知道儿子的心意想要促成,到知道人家女儿没这个意思,到劝说无果,到愤怒生气,再到现在,这般的无可奈何,已经被辛玹磨得没什么脾气了。
她也不能真的找个好人家把儿子塞进花轿里嫁出去。
她了解辛玹,真到了那个时候,结局必然不是辛玹认命嫁与她人,而是会闹得三个家庭鸡犬不宁头破血流,甚至同归于尽。
“罢了,你总有看开的一天,去吧。”
辛时序知道今天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放辛玹离开。
原本她还想把宣怀周叫来探探口风,问问他对奚酥落的印象,可毕竟只是疑虑,八字都没一撇的事儿,想了想还是算了,免得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奚明月回去后让人找了奚酥落过来。
“那孩子我见了,虽然没有多说几句话的机会,但瞧着是个不错的,时间有些赶,等年后跟你父亲一起去,再跟他聊聊。”
奚酥落点头,表示赞同。
宣怀周的为人处世是一方面,主要自己的父母奚酥落还是很了解的。
只要没有什么大的过错,宣怀周在二人心里不会得低分。
奚明月说完,又看着她叹了口气,奚酥落知道,这是要说到辛玹了。
果不其然——
“但我看辛玹对你,还是念念不忘,你既要娶他的表弟,就一定越不过他去,这件事我们还要
从长计议,都想想看具体怎么做最为妥当。”
奚酥落点头,“让母亲费心了。”
奚明月笑了一声。
“虽然为难,但等事情尘埃落定,我跟你父亲心里的大石头也能彻底放下了,这也算了了我们的一桩心事。”
奚酥落淡笑,没有发表个人意见。如果可以,她希望不婚,这样无忧无虑地过一辈子也挺好的,但这事在现代都那么难,更何况是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