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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鹤_从朷【完结】(38)

  梁恒点头,拨正宋婉肩上的医箱绣带,说:“那也不准乱跑,若让我查出你与这贼人有什么瓜葛,宋女医也别怪我无情了。”

  宋婉轻轻一笑,并不在意。

  她自知,未与任何人深交,自然也不怕梁恒查出什么。

  待宋婉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梁恒面上的笑一点一点消失,他本就生的眉英目锋,窄而狭长的眼皮轻轻一垂,便遮去眸中的情绪翻滚。

  抬脚慢慢走进阿竹的房间,令侍卫都退下后,梁恒漫不经心地对阿竹说:“你到底要在我这里找什么?”

  阿竹看着周身散发森然阴郁气势的梁恒,一时间有些无法认出这是不是刚才她瞥见的宁王世子。

  梁恒也不着急她的回答,道:“昨夜你被我伤到,直接飞身去了半山的求子庙,想必对那里很熟悉。”

  “我手下查出,这几日你住在谭拓寺,也总往后山跑,莫不是,求子庙里藏了什么东西?”

  阿竹听着梁恒的话,原本还想逗弄混过去的心思渐渐冷却,她竟不知道,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梁恒还有这种手段,连她在梁恒没有到谭拓寺之前的行踪都知晓。

  想必这人必然是知道自己要来谭拓寺,早就提前命人在寺庙里安排人手观察所有人的一举一动。

  但更令阿竹心惊的是,她着实惊讶:“那夜是你伤的我?”

  可剑风是那样内力充沛,完全是江湖人的路数,梁恒是一个锦衣玉食的公子哥,如何习得这样的剑术?!

  “你若再不回答,”梁恒没心思和阿竹多废话,只道:“便留下狗命。”

  阿竹怒目圆睁:“你他老子的,也配要我的命?”

  她行走江湖多年,一朝不甚,竟然要被一个混蛋威胁?

  梁恒一个眼风刀过去:“说不说。”

  阿竹:“…说。”

  梁恒点头:“大声点交代清楚。”

  阿竹:……

  迟早有一天要这人狗命。

  宋婉还不知道这两人已经有了你死我活的约定,她从梁恒那里离开后,在半路上遇到了一个人。

  梁安不愧是读书人,看见宋婉便默默先行停下,客气道:“宋女医。”

  宋婉有些愣住,她看着梁安的面容,一时不知道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人。

  梁安也不恼怒,任由宋婉眨着迷惑的神情盯着自己的脸看了一会,才有些失笑:“在下梁安。”

  梁?梁安?

  宋婉记忆一转,才想起那日离开宁王府,是与这位公子见过,他是梁恒的弟弟。

  她福身行礼:“见过二公子。”

  态度有些疏远。

  梁安不甚在意,看到了宋婉来的方向,又见她带了医箱,问:“宋女医在此,可是我兄长身体有哪里不适?”

  梁恒倒没什么不适,可听着梁安的话,好像梁恒并没有告诉他抓到阿竹的事情,宋婉拿不清是否要告诉梁安这件事。

  见梁安神色逐渐凝重,怕不是以为梁恒身体出了什么大毛病,宋婉连忙道:“大人身体没有不适,只是妾刚好这几日也住在谭拓寺,遇见了大人而已。”

  说完,不等梁安再问什么,宋婉接着道:“妾身上还有要事,恐不能与二公子细谈,先行告辞。”

  梁安:?

  看到宋婉仓皇逃离的身影,梁安第一次摸了摸自己的脸。

  “我长得很凶神恶煞吗?”

  第34章

  宋婉并未听到梁安的自嘲,她心头惦记着一件事,脚步匆匆回到厢房院中。

  白芷正清扫庭院,见宋婉回来,正欲上前替她接过药箱,被宋婉低声回绝。

  “我在房内抄书,若有旁人来,白芷你先与我说一声。”

  看着宋婉凝重的神色,白芷不明所以,却还是点头答应。

  “好,有人来奴便提前告诉娘子。”

  宋婉微微颔首,她进屋关上门,卸下医箱上的绣带,跪坐在案前打开一个木盒,里面赫然列着昨日在求子庙里找到的瓷片。

  她拿起那枚胎质稍显粗糙的素色瓷片,细细观察起它外面的纹饰。

  残缘处延伸半部面具,只见面具上的眉眼极细极长,眼尾处染着艳红色,对光一看,可见其上细画着朵朵小莲花,它的唇角微微勾起,缠绕着弯曲的羊角,古铜色为这半边面具附上巫蛊的气息。

  宋婉就这么盯着瞧了好半天,一动不动,直到白芷敲门声响起。

  “娘子,该吃午膳了。”

  思绪一下子从遥远的童年回到现在,夏日的阳光如此毒烈,宋婉方才又坐在光里,白芷推门而入便看见娘子的脸都被晒得发红。

  白芷又心疼又好笑地为宋婉脸上擦上清凉膏,道:“娘子,你怎么不知道热呢?!”

  宋婉早在白芷进来前收到了那神女瓷片,此时听着白芷的话也显得漫不经心:“许是今日的日头不算太烈。”

  白芷仔细看了眼

  宋婉红的发烫的皮肤,确保每个地方都涂上了药,才道:“昨儿下的雨,今天放晴,外面不知道有多闷热。”

  “好了,不是要吃午饭了吗?”

  宋婉并不想谈论太多,岔开话题,与白芷吃完午饭后她便继续去打理自己的药材。

  自己炮制药材,制药,是贯穿宋婉少女时期的事情,她做的得心应手。

  尤其是制药,从复刻先辈的绝世毒药,再到特定的制出解药,最后做独属自己的毒药,前世宋婉将活着的大半时光都奉献在这个过程。

  在毒药与解药上,只有一件事,宋婉有些后悔。

  少年时,她向来很少去深想过去那些不甚光亮的时刻,纵然被遗弃的恐惧一遍又一遍侵入本该幸福的梦境,少时宋婉还是不曾与任何人说过她的心事。

  她想,师父师兄已经很忙,师母身体又不好,自己又有什么理由把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来,平白给师父他们添上烦忧。

  于是,宋婉夜里睡不着,秉烛夜读天下古今医案、急方和毒药,灵光乍现,无数次研究,终在一日制出一味毒药。

  此药色微蓝,如水洗碧空之色,无味而其质极轻,行走间便可无声浮于空中,入人口鼻而此人不自知。

  其药性有大寒大热之品,也有一味甘草做以缓和。

  其实宋婉起先并没有认识到这味毒药的毒性,直到瞿山来了一位濒死的药人,他服用这味药整整多活了两年,却在后一年个性大变,时躁狂时忧郁,时恶寒时怕热,渐渐五感全无,血脉轻浮体表,阴阳俱亏,终跛足断指自尽而亡。

  现在,宋婉仍然记得那药人每一日对她流的泪,他恨她救自己,又敬她敢救自己。

  那后半年,宋婉还不放弃救这个人,日日夜夜熬灯在药房里,衣衫不换,蓬头垢面。

  她以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速度读遍群书,自己服下的解忧一贴又一贴,直直把自己折腾呕出大量鲜血。师兄仓促结束自己的游侠旅,快马加鞭回到山上,一把将宋婉从房间内拖拽出来。

  他怒道:“阿婉,你是要成心气死师娘不是?!”

  宋婉闻言,才将一直低着头抬起来,看见了瞿山的雪,和师娘看着自己心疼不已蓄满泪水的眼眸。

  她原本挺直的脊背好像一下子被大雪压弯,只能无力地拉着师兄的衣袖,全身慢慢瘫软下去,倒在师兄的脚边,嘶哑着声音道:“我做不出解药,师兄,我没有解药,我做不出来!”

  说话间喉间还残余着鲜血的味道,素白的衣衫上都是斑驳血渍,宋婉一遍又一遍地说出自己做不出解药,她知道在说这些话时,自己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悔恨。

  师兄蹲下来,温暖粗糙的掌心捧住宋婉的脸庞,少年干净的眼眸平视着他最疼爱的师妹,感受到掌心中的脸庞是那样瘦削,他也不禁想要落泪。

  他道:“阿婉,阿婉,他已经死了。”

  “阿婉,我们把那味药送到禁室,再不用了好不好?”

  于是那味全瞿山都没有一人能做出解药的毒药,被送到瞿山百年不曾打开的禁室,至此不见天日。

  师父也在这件事后,严肃地告诉宋婉,医者不可能救活每一个病者,也不会尽力去救每一个人,他能活想活,那么就去救,他不想活不能活,就放手。

  人生谁可达百年,睁眼嚎啕来,闭目默然去,都是命数!

  这下突然想起这件事,已不知前世今生多少年过去。

  宋婉自认没有什么太多心结不曾解开,这件往事算是其一。

  想到这里,宋婉不由老成地叹了口气,继续收拾手头上的药,反正那味药估计早就没影了,自己现在也不用担忧,应当把重心放到眼下要着手解决的事才行。

  「叮咚~恭喜宿主触发任务—找出“釉女彩瓷”的制造者,请在十天内完成本次任务。由于此次任务难度较大,所以奖励丰厚哦~请宿主速速执行吧!」

  宋婉一脸懵的听完她身上系统说的这一箩筐话,到最后提取两个信息——谁造了“釉女彩瓷”以及十天内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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