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吻鹤_从朷【完结】(60)

  通篇不过百来字,所记却无甚紧要,不过是红釉的长颈观音瓶,宋婉仔细看了两遍,确定其中并没有提到面具之类的事情。

  她淡声说着:“妾看了一番,似乎并无特别之处?”

  梁恒支着头,盯着宋婉鬓发上的珠簪神游,心里想到那日他给宋婉折断的竹簪。

  心里慢慢浮上几丝懊悔,哪有送姑娘家不值钱的簪子,还是折断的,好似不太吉利。平日看自己狐朋狗友送人的东西要么千金难买,要么是异域奇物,他空有一座金山银山,却知道送不出去。

  宋婉她不要的。

  “大人?”

  宋婉久未听见动静,不由从纸间抬眸,便看见丰神俊朗的公子眼神虚空地盯着某处神游物外。

  连唤了几声,也不见梁恒回神,宋婉不由提高音量,胆大包天地冷声道:“梁久熙。”

  自己被人唤字,梁恒陡然清醒,看清了对面人素净的面容,下意识道:“嗯?阿婉?”

  第54章

  房间静谧安宁,梁恒无意吐出的“阿婉”被宋婉捕捉入耳,刹那间宋婉自觉呼吸骤停,心跳在一瞬间停止,又倏然狂跳不止。

  梁恒彼时也回过神来,方才无意吐露的一句令他面红耳赤。

  梁久熙啊梁久熙,你怎可随意唤她阿婉!?

  梁恒暗自恼火,又装作面不改色地抬眸悄悄看了对面人一眼,却见宋婉冷冰冰的模样。

  宋婉目光清冷如雪,琥珀色的眸子映出梁恒心虚的神色,愈发显出此时宋婉的冷淡。

  被那么看着,梁恒脸颊的烫意渐渐消散,他声音发紧地询问:“你,怎么了?”

  说出的话一字一顿,小心翼翼的,宋婉看着梁恒的目光一点一点地上移着,直到与自己对视。

  倒不像平时意气风发的郎君,也不像,梦里的那个人。

  想到这,宋婉缓缓舒了口气,也对,梁恒贵为宁王世子,圣君眼前的红人,怎会娶一个无依无势的女子为妻。

  这绝不可能,刚才梁恒也许是嘴瓢了,看他这躲闪的目光,说不定是想到从前左拥右抱的某个娘子也说不准。

  宋婉自觉想通了,便淡声回道:“无事。”

  梁恒不信任地看了眼宋婉,试图寻出一丝丝不对劲,宋婉却转而言道:“大人可命人查过这瓷瓶?”

  说到案子,梁恒眼中的疑惑一扫而光,神色清明。

  宋婉:“妾那日给大人看那瓷片,大人神色紧张,想必应该有所发现吧?”

  房间狭小,二人隔着桌案,却坐得很近,近到梁恒能看到宋婉垂眸时一闪而过的笃定。

  他失笑,指尖揉了揉才消下热度的耳垂,无奈:“是,你手中那张纸虽然没交代瓷瓶的具体式样,但我却亲自看过,那瓷瓶上的纹饰与你那日交给我的瓷片上纹饰如出一辙。”

  “在被禁足后,我派人去搜寻瓷瓶纹饰来源,但毫无线索。直到我禁足结束,去宫中宴会,方才无意得到这个纹饰的起源。”

  宋婉有些迫不及待,因为梁恒声音不知为何轻又缓,宋婉双臂撑在书案上,上身不由靠近了些,也跟着压低声音,轻轻问:“是什么?”

  室间狭小,光色不明,梁恒记着方才口误引得这人不高兴,便微微避开了些,却看到这人昂着细白的脖颈,杏眼凝重而认真地看着自己,妃红的衣裙衬得宋婉眉眼如画。

  梁恒正襟危坐,淡然说道:“那日宴会上来了个西边的巫祝,戴着古怪的五彩面具,神叨叨地念着咒,还在圣君面前献舞,他手中摇着铜铃,走到我面前要我拿出一只手。”

  “所以?”

  “自然是给了,”梁恒轻瞥一眼:“毕竟是在圣君眼皮子底下。”

  看着梁恒憋屈的神情,宋婉不忍笑,便速而低下头,想到终于有人能毫不费力地治治这人的臭毛病了。

  “结果我刚伸出手,他就把那破铃铛给我了我,还突然吐出一团蓝火。”

  火?

  宋婉目光移到梁恒的手掌,发现这贵人皮肤完好无损,一块疤都没有,比自己的手还金贵,便放下心。

  梁恒说到这,故意等了会,结果也没听到宋婉的回答。

  宋婉见梁恒看过来,以为是要自己接话,便说:“结果如何?”

  梁恒:……

  好,梁恒算是大彻大悟了,这人只想要答案。

  他自幼怕火,从不近火,当时梁恒陡然看着一团火“唰”地出现在眼前,还围着手上的铜铃燃烧,许是惊吓过度,他尚未反应过来,便听到周围众人的惊呼。

  等他回过神来,自己已经被金吾卫狠狠压在圣君的龙驾前,肩膀被攥的生疼,梁恒忍不住挣扎几下。

  圣君怒斥道:“梁恒!为何殿前失仪?!”

  梁恒动弹不得,眼睛因为惊慌害怕而一瞬间失明,眼下才慢慢恢复,他弄清了自己的处境,便不再挣扎,看着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巫祝,心中发冷。

  圣君一载一办的衔芳宴,来者莫不是世族大家,达官显贵,也有皇子公主,名妓才子,可谓鹤京有名声的都在其中。

  这次殿前失仪,绝不是小事。

  梁恒都没能反应过来,但他看了看周围人不屑或忌惮的神情,知道必然是自己先做错了。

  圣君挥了挥手,金吾卫退下了,梁恒慢慢爬了起来,跪在冰冷的地砖上,挺直着脊背,却含着脑袋。

  他百口莫辩,视线垂落时才发现自己腿边是那个巫祝的铜铃。

  铜铃如手大,口坠六莲花,身刻繁复花纹,顶部刻着灵字。

  而看到那纹饰,梁恒目光沉沉,是那十二瓷瓶的同样纹饰,绝不会错。

  “梁恒!你可在听?”

  圣君威严的声音将御阶下跪着的世家公子唤醒,梁恒俯身在地,恭敬回道:“臣谨听圣君口谕。”

  圣君看着底下的年轻郎君,沉声问:“今日你殿前失仪,坏了众人兴致,更伤了自灵州而来的巫祝,你可知罪?”

  “臣知罪。”

  “罚你三日禁足,抄书十遍,可受的罚?”

  梁恒自觉这样的罚未免太轻,毕竟盛朝最重礼仪律法,殿前失仪严重可罢免官职,而自己竟然只是禁足抄书。

  圣君果然还是宠着自己的?

  梁恒想到这,有些不安,但还是接道:“臣甘愿受罚。”

  圣君此番惩罚不过是毛毛雨,一些礼官自然不服,纷纷恳求圣君应当按照律法来严惩宁王世子。

  但都被圣君打发出去,他随意丢了一礼官言辞恳切的折子,对身边的内官道:“下次这种把律法一笔笔列出来的折子都交给林执笔,莫要让朕看见了,心烦的很。”

  “是。”

  梁恒刚出来没几日,又被关进了自己的院子里。

  这次他丢人丢到圣君脚下,走的时候狐朋狗友没有一个上前来送 ,连梁安都厌恶地看了他一眼,不愿与自己哥哥同乘一辆车,转头上了宁王妃的马车。

  禁足的三日,梁恒过得很安闲,毕竟不是第一次了。他就待在自己院子里抄书,竟也能读得下那些枯燥的字,想必师父若能看见自己能有今天,应当是高兴的。

  三日,只有梁恒,无人来寻他,静的可听风来夜敲门扉。

  梁恒喝了口凉透的隔夜茶水,略过自己的经历,对宋婉道:“所以我之后派人去了灵州找这瓷瓶上纹饰来自何处瓷窑,但没有找到。”

  这又是被禁足,又是用了心思选人派人,又是来往各州,结果还是什么都没查到。

  是个人都难免有些搓气。

  但梁恒眉眼平和,颇有自嘲之意。

  “那大人应当有别的发现。”

  宋婉只说了这么一句,她不太信梁恒能就此罢手,单从这人可以按照那残破的行路公文的路途落脚点,就暗暗怀疑同样走过一地的宋婉,还亲自派人盯着,就可见梁恒此人个性。

  是那种不从幽暗处寻出一点白,绝不罢手的性子。

  听到宋婉不咸不淡地接了这么一句梁恒有些愣住,原本自嘲的目光由利涩变得茫然无措,轻飘飘地落在宋婉推过来的纸上。

  记着瓷瓶的纸上,是熟悉的字迹,是梁恒被禁足前接触到那女尸案的最后一件物什后,连夜执笔记下,混在了这尸格中,企图引起查案者的一丝注意。

  从今而推此前,显然的,梁恒连同他的提示并没有被任何人记住。

  宋婉等着梁恒的回答,她起身在不大的房间中转了转,无意翻了几册书后,才听到身后人的声音。

  “宋婉,你好像什么都能猜到?”

  宋婉淡淡一笑:“大人谬赞,但妾愚笨,大人还是继续说吧。”

  她只希望梁恒能一口气说完,不要浪费光阴,毕竟自己还有棘手的任务在身呢。

  “…原本纹饰便出现在巫祝的铜铃上,我让人去查了查灵州巫祝是哪个教派,这一查便顺藤摸瓜,查到了原来那个巫祝是自立门派,教唆百姓信奉,拿钱建庙,但自己无能,教派早就被其他派暗地里搞没了。于是这巫祝便卷钱来了鹤京,上下打点关系,想要在圣君面前讨个位置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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