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么不知道。”何宗璟笑着捏了捏她的肩,“我还知道阿绪最喜欢穿蓝色的……”
“你!”姜镜没想到他在这种场合还要开玩笑,一时之间有些脸红。
何宗璟安抚住她,“好了,我让侍应生带你去休息吧。”
“好。”
何宗璟让侍应生带姜镜去客房休息,自己则去应酬,雒家主人还没到场,周围都是参加这次聚会的人,适合聊一些预热生意。
夜凉如水,姜镜身上还披着何宗璟的外套,跟着侍应生走到二楼一间客房。
繁复花纹雕刻在白而冰凉的大理石上,走廊一面挂着许多名画,大多都是孤品,像这样高价拍卖应该被珍藏的画却这样随意摆放,姜镜不由想起原主人的恶劣行径。
他能欣赏出艺术什么?
不过是喜欢抢走别人所爱。
直到走到走廊尽头,姜镜看见了门口挂着一副很眼熟的画。
让她顿时止住了脚步。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眼前这幅……是她的画。
心开始怦怦跳动,这幅画是青川的日落,而青川是她和雒义纠缠好几年的地方。
之前她委托拍卖师把这幅画拍卖掉,可没想到买下的人居然是雒义。
“里面请吧,何太太。”
随着侍应生挥手示意,姜镜的思绪被牵回。
整个大堂都是古老而宁静的装潢,没有现代化的科技,姜镜面前也只是一扇沉重的红木门。
侍应生让她进这个房间,她都不知道这是巧合还是别有用意。
踌躇间,忽然有人在楼下道了一声,“雒家长子到了。”
姜镜站在二楼,下意识低头看,大厅很大,站着乌泱泱的人群。而他们都自觉退到两边为中间让出一条道,不约而同地看向门那边。
下一秒,一个身形高大的人走了进来。
他西装革履,身后跟着好几个人,众星拱月般,姿态睥睨。
楼下的回字形冷餐台铺着深黑色桌布,上面摆着各式盛着食物的金制器皿,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姜镜看不清雒义的脸,只能瞥见一个凌冽轻佻的侧脸,桌布上的红酒漾着光晕,本是甘甜迷醉的场景,却因雒义的到来变了味。姜镜觉得雒义如同这酒,越凝视,越下沉。像毒蛇一样,光是看见一个背影就让她不寒而栗。
“何太太,您是要进去休息还是要去楼下见雒先生?”
侍应生的话再次在姜镜的耳边响起。
二楼的位置很显眼,姜镜身上的裙子是刺眼的白。不知怎的,楼下的雒义突然瞥向这边。
他扫过来的视线里带着浑然天成的倨傲,像刀锋一般毫不留情地落在姜镜的身上。
感受到那道目光,姜镜险些站不稳,她没有与他对视,浑身的血液冰凉,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把她推向深渊。
反应过来,她立马提着裙子转身进了房间。
只留下站在门口的侍应生。
以及,收回视线的雒义。
他神情淡漠地在众人弯腰中走到最前面,似乎一切都入不了他的眼。
“欢迎大家参加这次的晚宴。”
雒义开口,低沉潮湿的声线,有些阴郁,却耐人寻味。
“我是雒家的长子,雒义。”
雒家有一个隐秘,雒义是雒家家主和舞女的私生子,曾经为了避免他瓜分财产手中才被强行发配国外。
不过这几年他迅速崛起,以一己之力又走回了雒家。
宛如一个被软禁的王,挣开囚笼,扑向权力。
这件事极少数人知道,不过这对他们来说也不重要,谁站在中心,谁就是被攀附的对象。
这次晚会关系到竞标一块城南的土地,这块香饽饽也是众人来这里的目的,就算只入百分之一的股份也足以让人大捞一笔。
众人蠢蠢欲动。
雒义环视了一番周围,死气沉沉的装饰,趋炎附势的人群,太无趣,跟死水一般掀不起波澜。
不过还好,雒义瞥向二楼那个紧闭的房门。
他的游戏,已经有人上钩。
3
第3章
◎送给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雒家的老爷子没来。”
这时才有人注意到,雒家只来了雒义一个人。
“雒家老爷子不是还健在吗?现在就靠雒义一个人主持大局?”
“这还不明了?说明雒家目前掌权的就是雒义。”
不知道谁忽然“嘘”了一声,下面的人开始安静下来。
“我刚回国,对贡京所谓的名门都不太熟,今晚受邀的人都来齐了?”
雒义站在那,扫视了一眼众人。
助理道:“都来齐了。”
“可我怎么看见二楼有人,是雒家的人?”
助理是跟着雒义进来的,不知道里面的情况,随手招了个侍应生过来,“二楼谁上去了?”
严肃的语气,让侍应生吓得不轻,“是何太太,何先生说她身体不好,所以我找了一个房间带她去休息。”
“何太太……”雒义重复了一下这三个字,言语间都是危险的气息。
接着,他嗤笑一声,毫不掩饰道:“没人教你们规矩吗?什么阿猫阿狗都往我这儿带?”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来的人复杂地看了一眼何宗璟,心知雒义的性子太恶劣,是不好对付的角色。
侍应生更是脸色惨白,抓紧了手中的盘子,手掌渗出密密麻麻的汗。
何宗璟这时站出来,脸上挂着没什么笑意的表情,“雒先生不必这样贬低我的妻子,如果雒先生不欢迎我们,我们离开就好,不用说这种话,更不用多此一举给我们发邀请函。”
雒义打量了他一番,自上而下地打量。
随后,他也笑,“何先生这么生气干什么?我的意思是二楼没打扫,怕何太太不太习惯,我现在就叫人把她请到后面游艇上去。”
话落,何宗璟就要朝着二楼的方向走。
刚走一步,雒义叫住他,笑意越来越大,“何先生犯不着这么着急,我来替您去。”
*
姜镜进来后发现房间是黑的。
无论她怎么按开关都没有反应。
唯一的光是阳台那边倾泻而下的月光。
她怕黑,但这时候又不能去楼下找人,因为下面有比黑暗更恐怖的东西。
于是她悄悄打开一条缝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但这时候原本热闹嘈杂的大厅却没什么声响,这让她不免有些起疑。
可不管底下发生什么事都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需要不和雒义碰面。
这样想着,她又关上了门。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坐在沙发上,四周安静得连一根针落下的声音都能听见。
这时候,二楼走廊传来了沉闷的脚步声。
姜镜以为是侍应生来了,准备去开门,但那头的脚步比她更快。当她快走到门前的时候,对方比她先打开了门。
下一秒,那个人一把按了门旁的开关,房间的灯光骤然变得明亮起来。
“!!!”
同时他的脸也这样猝不及防地映入姜镜眼帘。
心脏猛地窒息,她还没有做好准备,他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
裁剪得当的高定西装,金丝扣镶嵌匀称,明明一身正经,身上的玩味气息却一览无余。
高鼻梁,薄嘴唇,黑色的头发略显凌乱,脸庞倨傲而犀利,皮相可以说用精致来形容。
四年了,他没怎么变过,愈发成熟,也越来越——
危险。
姜镜手足无措,脚下仿佛钉满了钉子,动弹不得。
“何太太。”
他的声音在头上盘旋,每说一个字,都在拨动姜镜神经。
“知道我要来,所以在门口等着?”
雒义一双眼眸如鹰看着猎物一样锁定在姜镜的身上。
他朝她走近,身上淡淡的烟草或是香根草的味充斥在姜镜鼻间,姜镜回过神,脸上是止不住的白。
她看着他,最后抖着唇吐出两个字,“雒……雒义。”
相比于她,雒义倒是坦然,双手慢悠悠塞进口袋里,身体往前倾,毫不避嫌地贴在她耳边,呼吸灼热,“我送给你的见面礼,还喜欢吗?”
说着,雒义伸出一只手抚上了姜镜的脸,他的手指上有很薄一层茧,磨得她刺痛。
雒义身后还站着两个人,他就这样肆无忌惮贴了上来。姜镜眼睛睁大,而那两个人眼神自动挪到了别处。
他将她的表情收入眼底,最后很满意地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暧昧不清。
“看来是很喜欢了。”
姜镜压下内心的恐惧,质问他一句,“你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雒义笑意浅而淡,“我只是觉得二楼太脏。”一边说着*,一边把披在姜镜身上的外套拍开,又接着开口:“所以想请何太太去游艇上休息,你们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