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换药的时候姜镜都不敢看他的伤口,他的手很好看,此时的刀伤深可见骨,后期恢复的话可能也会是很深的疤痕。
但他自始至终都没有皱过一下眉头。
姜镜那时候问他:“你不疼吗?”
雒义只是举起手,淡淡看着手上的刀痕,说看,不如说是一种欣赏,“这点伤算什么。”
姜镜没说话,她跟着上了车,看着外面滴滴答答的雨点,心绪很复杂,雒义怎么说也是为她受的伤,他的时好时坏真的让她无法判断,爸爸从小就告诉她不能欠别人,她也不想这样欠雒义什么。
姜镜的脸一直朝着窗外,雒义拍了拍自己座位一旁,“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坐过来。”
姜镜看着雒义一眼,车厢里他的脸上有些苍白,应该是流了很多血的缘故。姜镜坐了过去,雒义一把把她搂在怀里。
他用的是受伤的手,四周都是碘伏混着药物的味道,他的伤口一针一针缝上,正好穿连着姜镜的心脏,心脏传来细微的疼痛,还有一些酸胀,这种感觉很奇怪。
她又为什么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你这只手还是不要用力了。”姜镜想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却被他按住,“宝贝,我会疼。”
姜镜一下就不动了。
她想起爸爸跟她说是雒义为他们家还的债,而如今也是他替她挡刀,可他之前又那样对她,现在来说是补偿还是奖励?
“雒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姜镜喃喃道,下一秒,雒义凑过来,“你说什么?”
他身上的烟气被覆盖,只剩下消毒水的味道。
姜镜别过头,“没什么。”她逼迫自己不再考虑这些,于是闭上眼让自己放空。
轿车行驶到竹楼旁,雒义和姜镜下了车,转眼来到房间,雒义走到柜台,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姜镜看着他,“你要喝酒?”
他没有说话,琥珀色的酒光自他指尖浮现。
“你受伤了,不能喝酒。”姜镜走过去,准备拿开他手上的杯子。
雒义只是摇晃了一下酒杯,“关心我?”
“……”
雒义喝了一口酒,看她一眼,“何宗璟喝酒的时候,你可是要死要活的。”
姜镜就不该开这个口,关心他都是多余。
“过来。”他挥挥手。
“我要洗澡了。”
又是两个人在房间,气氛一度暧昧起来,姜镜例假早已结束,她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雒义还受着伤,但他不言而喻的暗示,很危险。
“要让我说第二次吗?你知道的,我没什么耐心。”
雒义不喜欢被拒绝,也不喜欢被忤逆,特别是对姜镜。他要她对自己——唯命是从。
姜镜看了看他,想起他的伤口,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心软是她最大的弱点,只要想到雒义的初心是救她,她就会有愧疚,哪怕他是一个这么坏的人。
这时雒义酒已经喝了一大半,酒瓶变得空落落的。
“下次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等姜镜走到的时候,他已经把酒杯放下,神色懒懒地看着她。
几分酒意漂浮在空中,姜镜抬头刚想说什么,他的吻就落了下来,强势又霸道。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接吻,在贡京的时候姜镜都是行尸走肉任人宰割,如今好像却不一样了,雒义的吻来得没有这么猛,如同窗外已经小了、连绵的雨,在她心上波涛起伏。
姜镜心跳怦怦,似乎找不到安然落下的点。腰被雒义锁住,他的呼吸有酒气,还有一丝冷意。
姜镜第一次体会到如此深刻。
雒义看着她睁开眼,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舌头,力道不轻,“别走神。”
姜镜被刺痛一下,差点飞出眼泪。她在闭上眼的时候又最后看了他一眼,雒义的脸近在咫尺,微弱的光线下轮廓锐利佻薄。
雒义仿佛很沉浸,手里的动作越来越紧,两个人紧密贴在一起。
姜镜脑子里有什么好像在轰然炸开。
她真的不想,也不希望看见雒义这个样子。
他时而恶劣,时而温柔,她怕自己又被他的假象迷惑,然后跳入陷阱,再次沉沦……
*
时间过去,雒义的伤几乎养得差不多了,但疤痕没有消掉,是整个手掌唯一的瑕疵。
今天姜镜和雒义准备回贡京,这些天相处下来,姜镜发现她还是能和雒义好好相处的,只要他不再限制于她。
房子里的画作被雒义的人搬下了楼,丑丑也被抱了下去。姜镜站在门口,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她又要回到贡京了,又要回到那个地方。
雒义在她身后站着,他的胸膛贴着她的背,很灼热。见姜镜在发呆,他靠下来在她耳边厮磨,“还有什么没有带?”
姜镜的耳朵一阵酥麻,她回过神来,“没有了。”
雒义阔步走到床头柜边,“这个呢?”
他举了起来,是一张姜镜和她妈妈的合照,她妈妈是青川出了名的好看。温柔、美丽、大方,所以美好的形容词用在她身上都合适。之前妈妈去世,姜镜一度不能接受,她变得不爱来青川,也没有把这张照片带到身边。
姜镜刚想说什么,雒义就把照片放到自己的口袋。
“是我的了。”他说。
算了,由他去吧。姜镜没有说什么,两个人下楼,再次离开这里,下次就不知道再来是什么时候了,李婆婆得知姜镜要走了,早早在门口等着,待看见彼此,眼神里都充满不舍。
李婆婆对姜镜很好,她都记在心里,李婆婆更是把她当女儿一样,问道:“要走了吗?”
姜镜点点头。
李婆婆又看了一眼雒义,他们两个住在一个屋子,怎么可能是朋友,可能是夫妻吵架,他来把她接回去了。
雒义难得的好脾气,他对李婆婆说道:“这段时间姜镜承蒙你照顾了,她一向不太老实,从贡京跑到这来,让我好找。”
李婆婆笑了笑,但还是担心姜镜和她感情是不是不合,不然怎么会突然就一个人来这里呢。
姜镜虽舍不得李婆婆,但还是要做个告别,她说了一些体己话,最后道:“李婆婆再见,照顾好自己,我会回来看您的。”
上了车,车窗关上,与之隔绝,一时间又是另一个世界。上次她还坐着何宗璟的后座,现在想来真是物是人非,雒义坐在她身边,他喜欢她离自己很近,几乎要贴在一起才算满意。
明明今天要离开,昨晚却折腾到半夜,姜镜没怎么睡好,就听见雒义捏着她的手掌,慢慢摩挲。
姜镜被他弄得睁开眼。他的气质被往常深沉,姜镜问他怎么了。
“以后不许再逃跑,也不许离开我身边。”
“在我面前说一遍。”
他偶然而起的征服欲,令姜镜有点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看在你是第一次,我就不计较那么多。”
姜镜感到荒谬,怎么一上车他就像变了一个人。她对他仅存的好感现在变得飘飘然,像是听到自己心里头啪哒一声,有什么东西轻轻地碎裂了。
没等到她的回复,雒义侧过去,把她的脸别到自己眼前,“不说话,是还有下次?”
“我不是你的宠物,我有自己的自由。”
雒义笑了一下,“自由?我不允许,你必须永远待在我身边。”
窗外景色不断,雒义脸上带着势在必得的笑。他放走了金丝雀,让她去感受外面的天地,而现在,金丝雀该回来了。
*
那天两人在车上有小段的争议,姜镜觉得还是不见面比较好,正好雒义这些天出来公司的事,已经好久没有回来过,偌大的别墅只剩下姜镜一个人。
这天她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喂?”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
“打错了我就挂了。”姜镜正准备按下挂断键。
“阿绪,是我。”
姜镜呼吸一滞,这个声音她怎么也不会忘记。
“宗璟?”姜镜哑然,“你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何宗璟没有叙旧的意味,言简意赅道:“我要结婚了,但我和你只是写了书面协议,还没有办理离婚证,你什么时候有空来一趟民政局吧。”
姜镜原本以为自己或许会接受不了,但心里只是短暂地刺痛了一下,于是道:“我今天下午就有时间。”
“那好,我叫司机来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过去。”
何宗璟没有强求,姜镜准备出门,刚走到门口就被拦下,“不好意思,雒先生说您不能自己出门。”
姜镜一下子*就愣住了,这算是软禁吗?
“为什么?”
凭什么。
“只是先生吩咐我们这样做。”
姜镜想到雒义这么久没回来,还叫人严加死守怕她跑了,是打算把她一辈子囚禁在别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