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弄溪把袖口当成领口后捂着被勒到的脖子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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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听峦的宅子在清渡县中心,往哪儿都很方便。
谢绝他准备的马车后,田弄溪在车夫的注视下慢悠悠走远。
街边各式各样的黑皮男人笑靥如花,胸肌在半遮半掩的虎皮下贲张。
简直是眼花缭乱。
田弄溪没多看,径直走进一家牙行,向掌柜的说出自己的要求后,后院走出来一个异族面孔,说要带她去看铺子。
女人叫毕骄,父亲是苏克津族人,母亲是堰朝人。
她自诩在清渡县土生土长,对其了如指掌。
跟着毕骄日行三万里后,田弄溪面上表情挂不住,语气也冷下去:“我们回去,让掌柜的给我换个牙子。”
毕骄哎呀一声,堰朝官话说得流利:“别急别急,我是新来的,掌柜的不给好货。”她看田弄溪神色,劝,“我这还有两家铺子,从掌柜的那抢来的,我带你去看看,不行你再换人嘛。”
田弄溪沉默点头。
她手中还剩的一个铺子就在隔壁街,附近商业繁华,很适合开饭馆,但老板死活不降价,摆明了把田弄溪当冤大头。
她不强求,径直出门走远了。
白累一上午,两人都疲倦不已。
毕骄讪讪,“还剩一家,还剩一家,别急。”
最后一家铺子在二人出发地附近,拖着疲惫往回走的时候,田弄溪已经想好要换家牙行了。
到了地一看,铺子还算不错。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只是老板犹豫不决,田弄溪这才多次路过都没注意到张贴在窗户上,和窗纸融为一体的出租告示。
老板是苏克津族人,出门了,店里只剩她儿子。
手舞足蹈说来说去,田弄溪一句没听懂。
她没办法把男人古怪的堰朝官话拼成一句正常的话,只好求助地看毕骄。
毕骄嘿嘿一笑,说自己半句苏克津族话都不会说。
田弄溪:“……”
她昨晚太累,没有看买回来的书。
差点被男人健硕的胸肌抵住,田弄溪略往远站了点,表情无奈。
“老板什么时候回来?我们和她聊。”她放慢语速。
“xxooxxooxxoo……”
“你娘!什么时候!回!”
男人呆呆地看着她,眼神迷茫。
田弄溪:“……”
她抬脚要走,毕骄拉住她央求,让她再给一次机会。
“没事,我……”出门买个笔墨,给老板留信。
她话没说完,另一只手被拉住。
刚还在一米开外的男人贴上来,拽着她死活不松手,嘴里还念叨着苏克津话。
苏克津族人似乎不懂边界,也没有眼色。
使了九牛二虎之力,田弄溪终于从面前这个孔武有力的男人手中把自己胳膊抽出来。
没来得及收力,“哐当”一声,后脑勺撞到一处硬邦邦的地方。
田弄溪吃痛的“嘶”了声,掌心还未揉上,温柔的触感已代替。
她回头看,是闻听峦。
胸前的衣裳被她撞出了褶皱。
田弄溪露出出门后第一个真情实感的笑,后退两步站到他身边。
闻听峦没看她,直直看着不停作揖的男人,眼神能结出冰。
“他说,抱歉。”他停下揉头的动作,偏头看了她一眼,语气柔和下来,“你要说什么?”
“噢——”田弄溪这才想起来紧张——他大抵确认她要干嘛了。
应该没事吧?揣摩他的表情,总觉得冷冰冰的。
她支支吾吾地说:“问他这铺子租金多少?”
闻听峦用苏克津语转述。
对面的男人表情兴奋,对着田弄溪张开掌心比了个五。
五两银子?
行吧行吧。
不欲纠缠,田弄溪从荷包里取出银钱,待老板回店后与其签订了契约。
出了铺子,二人和毕骄分道扬镳。
“你这么快就完事啦?”田弄溪尽量让语气轻快。
“嗯。”
她用余光扫他,“饿了么?”
闻听峦点头。
她主动牵起他的手,笑吟吟地把人往宅子里带。
“这里的饭菜太难吃了,我做给你吃呀。”
闻听峦微不可察地嗯了声。
“你想吃什么?玉米、甘薯、马铃薯……”她久未下地,竟忘了田家村还有地,黄氏这个样子怕是种不了了,田弄溪想要不要给其他人种。
脑子在胖大婶和王木匠中转了一圈,突然意识到闻听峦没给回应。
随意买了些菜,田弄溪内心皱成苦瓜。
哄两下得了,怎么这么蹬鼻子上脸?!
正生气呢,闻听峦倏忽接过她手中的菜,语气淡漠:
“你租了新宅子?”
“还没呢。”田弄溪摇头。
“在我这儿住。”闻听峦偏头看她。
“啊?不好吧。”
“我不常在这。”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田弄溪挽住他,“你生气啦?”
“你和*他,很近。”
田弄溪思索半天,从心问,“谁?”
她从闻听峦紧抿的薄唇中看出一丝自己是负心人的荒谬感,半晌犹疑说:“你不会说刚刚那个人吧?”
“……”
“什么?你气这个?”田弄溪语气不可置信。
搞半天……
“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她叹气解释,“只是租人家铺子而已。”
“是他的错。”闻听峦冷不丁开口。
“不是不是,只是苏克津族比较热情。”
闻听峦哼笑了声,又说:“在我这儿住。”
田弄溪点头应下。
行至府邸,她从怀中取出钥匙开门。
没有防备的,刚转身就被抵在门边。
闻听峦一手挡在她脑后,一手箍住她的腰。
俊脸陡然逼近,田弄溪咽了咽口水,指着被抛弃的一篮菜说快捡起来。
圆滚滚的马铃薯识相地咕噜咕噜滚到池塘边,“咚”一下跌落水中。
“还有。”闻听峦不为所动。
他目光灼灼,放在腰上的手悄然往里探,不急不缓摩挲。
难以压抑住身体不自觉的颤抖,田弄溪咬唇瞪他。
她发觉面前的男人比自己更熟悉这身衣裳,一时忿忿。
刚要把人推开,突然被蹭了蹭鼻尖。
闻听峦湿漉漉地看着她,瑞凤眼被刻意睁圆,“你说过要陪着我。嗯?”
“是倒是,但也不是无时无刻吧。”田弄溪按住他作祟的手,安抚地轻拍了拍。
“是。”闻听峦语气笃定。
田弄溪为难,“不太……唔。”
唇被堵住,清冽的气息扑了个满怀,她一个字符都说不出来。
他势头很猛,像带了发泄意味,但真正亲吻时又很轻柔缱绻。
田弄溪手攥着衣角,忘了自己是要拒绝的。
一吻毕,闻听峦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啄她的唇角,像仅仅是不想听她说话。
看他沾着水渍的唇因亲久了变红,像池塘中开得最艳的荷花花心。
田弄溪踮起脚尖,双手环住他修长的脖颈,轻轻说:“我饿了。”
“好。”闻听峦后退两步,屈膝捡起散落一地的菜,敛眸看不清情绪,“你回屋歇着,我去做。”
她追上去,拉着他的衣角左右荡了荡,“我闲着的时候就陪你嘛。”
“嗯。”
“笑一个。”见闻听峦勾了勾嘴角,田弄溪松了口气,她半真半假感叹,“你知足吧,我对你算超有耐心了。”
说罢,她哼着歌跑到长廊下看荷花。
身后,闻听峦眉眼低压,目光沉沉地看她动作间飘扬的发带。
吃完饭,二人携手出门,漫无目的地瞎逛。
田弄溪摸出些门道,一个眼神都不敢分给衣衫半露的摊主。
不能看人,她只好看摊子上的东西。
尚未来得及将一处盯出火花,闻听峦付钱的速度已火光带闪电。
二人才走出一条街,她手中已多了八条各式各样的项链。
自己就一个脖子,哪里戴得了这么多。
田弄溪眼观鼻鼻观心,索性连摊子上的物品都只随意扫过,真有十分喜爱的再多看几眼,无声示意身旁人拿下。
她其实不太需要这么多饰品,但看闻听峦付钱的速度,总觉得他乐在其中,于是让自己需要他。
被自己厉害到,田弄溪狡黠地弯了弯眼角。
她的右手边,一会儿没看住的闻听峦递到眼前一堆颜色各异的发带。
“七仙女啊?”田弄溪挑起一根大红色的,小声嘟囔,“戴上跟结婚似的。”
“结婚?”
不知道他懂不懂这个词,田弄溪换了个说法:“成亲。”
“嗯。”
田弄溪略带疑惑地看过去。
闻听峦认真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