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书茗笑容僵硬，攥紧手心，一时没有回答。
“比赛方那边也是这样说的，但学校这边商量了一下，觉得裴同学绘画方面很有天赋，这次是个意外，一致决定换一幅画。”老师说。
“换一幅画？”
“对，就是你明天下午五点前再提交一幅作品，评委这边会将争议作品换成这一幅，你能完成吗？”老师话音一转，“如果不行，学校只能撤下争议作品。”
“能，能完成。”裴书茗盯着桌沿，努力平稳语气，“我知道了，谢谢老师。”
“你也可以回去同裴总商量一下，但无论怎么做，一定要在明天下午五点前。”老师说。
本次全国青年艺术大赛较之前几年比较特殊，大赛分为预选赛、复赛、半决赛和决赛。
前三场比赛都是用预选赛的作品确定排名，到决赛时会通知参赛者重新提交作品。
目前公布了预选赛排名，明天下午五点会公布进入复赛的名单，公布后无重大情况是不会改的。
走出办公室，裴书茗细细抚平被自己捏皱的衣袖，咬紧后牙，眼底全是怨恨，又是裴清衍。
这次有了季临川插手，他就算回去和爸爸说，大概率也是换一幅作品，
虽然换了作品第一名还是他的，但这样一折腾，心里堵着一口气，第一名就和之前不同了。
而且有争议的第一名和有实力的第二名，只要知道那个帖子的事，都知道第一名第二名该怎么排。
可恶，裴清衍算的真好。
裴书茗只能咽下这口气，回去找找以前的作品，尽量在明天下午前提交。
裴书茗怎么样裴清衍不会关注，她突然知道下周要期中考试，还是四门课，现在正在图书馆和白屿一起啃书。
下午离开时白屿背着书包有气无力，靠着裴清衍的肩膀一边走一边哀嚎：“为什么中外艺术史不能开卷啊，这么多字，我晕字啊。”
说完见裴清衍面色跟进图书馆前一样，一点没受到摧残，白屿震惊：“裴清衍，你都记住了？”
裴清衍拉住白屿往前走，一点儿不带停的，虽然走得不快，但在白屿震惊的停下脚步时还能拉着她走。
“裴清衍！”白屿晃她。
“嗯？你刚说什么？”裴清衍停下看她，眼神呆滞。
“没事，回家吧，回去吃饭吧。”哎，这不是记住了，这是看书看的眼神都没光了。
走到校门口，白屿看到了平时来接裴清衍的车，在裴清衍走过去前，犹豫了下，提醒她：“你回去了还是好好问问季临川。”
“嗯。”裴清衍不管听没听请，反正先应下。
上了车，书包扔到一边，靠上椅背，两手摊开，眼睛盯着车顶，像条咸鱼一样一动都不想动。
白屿说的真对，这图书馆就像个小妖精，半天就吸干了她的精气。
余光看到一瓶水被递了过来，裴清衍接下，脑袋没动，说话有气无力：“谢谢。”
左手捏住瓶身，右手转瓶盖，也不知道用没用力，反正转了四五圈也没见喝上水。
季临川看得轻笑出声，拿过水，拧完放回手中：“衍衍干什么了，怎么累成这样。”
咕噜咕噜喝两口水，裴清衍说：“去图书馆了，确诊晕字。”
喝了几口又被递来酥皮小面包，裴清衍塞吧塞吧一口一个。
说是小面包，但还是有半个手掌大小，两三口吃完没问题，裴清衍一口就塞进嘴里了。
看着裴清衍鼓起的脸颊，季临川说：“慢点吃，别一口塞。”
裴清衍把嘴里的咽下去：“这样方便，一口一口地抬手太累了。”
季临川闻言笑了，没说什么。
解决完小面包裴清衍有精神了，老宅也到了。
季临川问：“衍衍还累吗，需不需要我抱你进去？”
知道他在调侃自己，裴清衍面上咧开嘴笑，脚下踢他的鞋，催促他下车，大声说：“季临川，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你抱。”
下了车，裴清衍一低头看到男人黑色鞋边印着白色的脚印，再抬头，和男人视线对上，她移开眼睛，一脸自己什么都没干的表情，背着书包转身跑进去。
第14章 第一名换作品
晚上睡觉前，裴清衍突然想起来放学时白屿提醒她的话。
要不现在去问？
她这样想，人已经到了季临川卧室前。
正要敲门，手又顿住了。万一季临川就是去谈工作的，跟她没关系，她又这样问，不是自作多情吗。
可万一裴书茗说的是真的，虽然她对自己实力有信心，但季临川这样做比赛就不公平了，她要阻止季临川后续还这么做。
且以季临川照顾她的程度，他还真有可能这样做。
咯吱——
门开了，季临川站在门口，身上黑色的浴袍领口开得很大，能看到胸肌和隐隐约约的腹肌，发尾湿漉漉的，还在滴水，水滴落入肩颈，向下滑去，滑过一块一块的腹肌最终消失不见。
他刚洗完澡。
裴清衍的眼睛先是落在他的脸上，随后发尾，然后跟随水滴一路向下，直到看到腰间的浴袍扣子，猛然清醒。
眼睛乱飘，一下不知道该看哪里。
之前怎么没发现季临川这么有料，不对，她发现了，前几天被他抱起来坐在手臂上的时候。
没想到腹肌也这么有料，那再往……
呸，裴清衍你想什么呢，你和他是朋友，朋友，快把脑子里的废料扔出去！
“衍衍怎么站在门口？”季临川问。
“嗯…是有些问题想问你。”裴清衍乱飘的视线回来，她努力只看男人的脸。
“现在？”季临川看了眼时间，十点多了，“那进来说吧。”
裴清衍跟着季临川的话走，尽量放空脑袋不乱想不乱看，结果就是她坐在床边，季临川拉了个椅子坐在了她的对面。
这床垫还挺软。
环顾四周，卧室跟她上次见过的一样，眼睛在衣柜上多停了一秒，不知道那套衣服还在不在。
眼睛乱看的时候，裴清衍已经把鞋蹬了，双腿一盘坐在床边，调整到一个舒服姿势才想起了现在不是八年前。
她看向季临川，却发现男人一直看着她，但没有阻止她。
见她坐舒服了，季临川问：“想问什么？”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到他房间一碰到床就喜欢盘着腿坐。
见男人表情一切正常，裴清衍放松下来：“你是不是在比赛前见过校领导和学校评委？是因为陈助理和学校谈的那个项目吗？还是…”
原来是因为这件事，季临川看着裴清衍一时没有说话，这件事他没跟衍衍说过，陈方不会提，学校那边更不会说，那衍衍是从哪知道的？
“还是因为你？”沉默一会儿季临川将她的话补全，一双眼睛看着她。
衍衍对他很信任，心里想着什么脸上便是什么，很好懂。
这次是裴清衍沉默。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根本不是因为她，那多尴尬，如果真是跟她有关，那……
裴清衍思索两秒，跟在卧室门口时的答案一样，那就跟她有关呗，反正季临川又不会害她。
到现在了裴清衍又开始退缩，或许她今晚就不该问，都怪裴书茗，早上不在学校说这些话多好。
将一切收入眼里的季临川垂下眼睛，遮住眼底的情绪，指尖抚在腕上再度掉色的小猫：“如果我说是因为衍衍，那衍衍会怎么做？”
“不怎么做啊，你都已经跟评委把该说的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心里打鼓到一定程度裴清衍摆烂了，一只手支着脑袋，一只手扣着床上的花纹，眼睛看着地板，语气平静地说。
“衍衍什么都可以说，我会听。”季临川突然觉得腕间痒，指尖也痒。
裴清衍抬头看他一眼，想了想：“那就下次不要再因为比赛找评委了，你这关系用在这上面多浪费啊，以我这水平，不管你找不找他们我都能获奖。”
“好。”季临川应下，进一步试探，“那衍衍会生气吗？”
“生什么气？就因为这件事？不至于。”裴清衍想了想两人之前的相处，猛地发现除了他让她回到裴家的那次，她还没生过他的气。
现在季临川不会让她回裴家，所以她以后估计也不会有生他气的机会。
尽管看出了裴清衍心底的想法，亲耳听到她说出来还是让他心情愉悦。
“衍衍还有什么问题吗？”季临川问。
“那你那天找评委到底到底是为什么？”裴清衍扶着膝盖问。
季临川：“那天衍衍也在。”
裴清衍：？她怎么不知道她在。
“就是在臻界吃饭的那天，那顿饭主要是跟你们校领导吃的，内容也是项目合作，没想到去后发现评委也在。”季临川解释。
“想着裴家在学校肯定会为他们儿子谋利，便提了一嘴，让他们公平些，不能让衍衍吃亏了，没想到传到衍衍耳朵里竟成了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