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了那层金光的加持,陈默忽然间觉得不远处的那只渡鸦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回过神之后,陈默指着窗外那只鸟低声说道:“这个……是渡鸦?”
秦昭摇头:“你再仔细看看。”
陈默很是听话,他盯着窗外那只渡鸦,仔细看着,看到最后他的眼神渐渐变得有些惊恐,他揉了揉眼睛,想要再仔细看一看的时候,那渡鸦忽然间展翅飞走了。
窗外那只渡鸦是飞走了,陈默却久久不能回神,他的眼睛还在盯着那只渡鸦飞走前停留的位置:“那只……刚刚那只渡鸦……它有三只脚?”
秦昭脸上的表情很呆滞,她缓缓转过头看了一眼陈默:“是啊,三足金乌,可不是要有三只脚。”
她的语气很淡,陈默听完之后却被这短短的一句话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来满月那双不羁的眼。
停顿了一会儿之后他才又落寞的开口:“三足金乌,确实是神鸟啊……”
原本是夸赞那神鸟的话语,从陈默的口中说出来却无比的落寞,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窗外那只鸟之后他的心中竟然滋生出几缕惆怅。
秦昭久久没有回神,两人就这么一起呆呆地看着窗外,他们之间谁都没有再开口。
两个人就这样肩并肩默默站在一起,房间内的气氛诡异又安静,细细看去两个人脸上的表情一样凝重。
过了很久,秦昭终于吐出一口浊气:“满月呢?”
这句话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猛然间把陈默拉了回来,他回神之后瞥了一眼表,这才发觉两个人就这么一起发呆站了三个小时。
原本那样神游着站着的时候还没察觉,忽然回神之后陈默的脚底传来一阵酸痛,他一瘸一拐的走到沙发边上,坐好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满月啊,一直在呢。”
秦昭听到陈默这样说终于松了口气,这几天她发现唯一能让她提起精神来的也就只剩满月了。
其余人等不管是死了还是消失了,又或者是别的什么的,她总是感觉不真切,仿佛那些人只不过是人生中的过客,秦昭也只会心头一沉,除此之外就什么都不剩了。
陈默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问秦昭:“这是什么意思啊?外面刚刚那只什么神鸟是仿照满月制造出来的?”
秦昭:“嗯,大概是这样吧,施有仪提过一句,我觉得今天飞来的这只渡鸦大约也是从她那儿来的。”
提到这个人,陈默心底一阵无名的烦躁,每到这个时候他就很想要抽一根烟,但碍于秦昭不喜欢烟味,所以这样的念头被他压在了心底。
陈默:“对了,那施有仪还是没有一点儿消息,他们都怀疑她是不是死了。”
秦昭打断了他:“不可能,谁都有可能死,唯独施有仪,她不会死的。”
她舍不得,舍不得这么多年的心血,舍不得她成神的梦。
秦昭无比笃定:“她会出现的,大约就是这几天的事儿了。”
陈默有些疑惑,前些日子还是秦昭亲自让他着手去查施有仪的下落的,现在这人怎么一副很了解施有仪的样子?
陈默问:“你这消息从哪儿来的啊,怎么我手底下的那些人这么多天了一点进展都没有。”
秦昭没多说,只说:“算是……我的一个感觉吧。”
陈默更吃惊了些,原先他记得秦昭不是这么草率的人啊,就凭一个感觉就断定施有仪很快会出现?
陈默想要劝一劝秦昭,但在他开口之前,眼睛传来强烈的痛感,痛得他紧闭着双眼一直流眼泪。
他一边抹掉脸上的眼泪,一边小声喊着秦昭的名字:“秦昭,秦昭!”
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感,陈默觉得多半和刚刚那只忽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渡鸦脱不了干系,刚刚看到那只所谓的神鸟是两个人一起看到的,现在他有些担心秦昭那双眼睛。
不久前秦昭的眼睛还在流血泪。
秦昭的声音很快传来:“我在,陈默,你的眼睛不舒服吗?”
她的声音里满是淡漠疏离,就好像陈默对秦昭来说只是个无关痛痒的陌生人,她的关心也只不过是出于人道主义的关怀而已。
问完了之后她并没有走上前去检查陈默的眼睛,她只是站在原地,开口询问几句无关痛痒的话,陈默觉得现在就算是他对着秦昭开口诉苦,她也只不过是准备好那些场面上的客套话安慰几句。
也就仅此而已了,这样的秦昭实在是太陌生了。
陈默的眼睛里混着血泪,他努力想要睁开眼睛看清楚秦昭这时候脸上的表情,但也只能睁开一条细缝,从这条缝里陈默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秦昭眼睛里的淡漠。
她的语言是关切的,语气是冷漠的,但身形一点儿挪动的意思都没有。
陈默缓了缓,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什么大事儿,不用担心。”
秦昭“哦”了一声,又继续开口:“陈默,你知道吗?其实鸟是看不到玻璃的,刚刚那只神鸟为什么会停在那扇玻璃窗前面呢?”
陈默已经痛的开不了口,他听着秦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一样。
“那只鸟应该不是鸟。”那鸟像极了秦昭之前见到过的,和满月一模一样的那一只,因着这个原因秦昭才格外关注那只鸟。
可如果那鸟不是鸟的话,又能是什么呢?
秦昭的声音遥远又陌生。
“陈默,我总是感觉,这些天我一直都在一个梦里,我醒不来,挣扎不醒,这些所有的一切都太不真切了。”
秦昭自顾自的说着。
“陈默,你要记得,不要直视太阳啊,太阳那样炙热,你会被太阳灼伤的。”
第138章 你们的命
◎答应我的◎
自陈默从秦昭的房间离开之后,他就一直有些失魂落魄。
他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刚刚秦昭的叮嘱。
上古神话传说中,三足金乌是住在太阳里面的,所以秦昭口中所说的太阳就是刚刚一闪而过的神鸟?
他的眼睛也是因为看了一眼刚刚那只神鸟才变成这样的吗?
陈默轻轻闭上眼睛,下一秒那神鸟的身影就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他下意识的伸手挡在自己的眼前,几秒钟后他才回过神来,他现在不过是在闭目养神,就算是把手挡在自己的眼睛前面又能怎么样呢?
陈默无奈地扯了扯嘴角,低声喃喃道:“原来…秦昭以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做梦啊。”
现在的状况颇有种庄周梦蝶的感觉,陈默惶神间也有些分不清楚到底是谁在梦里。
他正在闭目养神,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了,陈默听到动静费力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看到鬼三那熟悉的身影之后,他又轻轻闭上了眼睛。
鬼三看着紧闭着双眼的陈默,声音故意放得很轻:“陈默,睡着了吗?”
他试探着问了一句,刚刚他闪身进来的时候,分明是看到陈默睁开了眼睛的,鬼三不死心,他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陈默的肩膀。
“陈默?”他问完之后,陈默才睁开眼睛,他瞥了一眼蹲在他身边的鬼三,又闭上了眼睛,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陈默闷声说道:“鬼三啊,你托我问的那事儿,我实在是没机会问啊,你想想,秦昭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啊?”
后面的话他没说出口,秦昭现在的处境真挺难的。
鬼三依旧不死心,他笑眯眯的:“陈默,不是我要催你,实在是秦昭自己也等不了多久啊。”
听到这话,陈默才睁开眼睛抬眼看了他一眼。
陈默再开口时声音有些疏离,连带着语气都冷了几分:“鬼三,你也想当秦昭徒弟这事儿原本是不过分的,甚至以你多年以来陪伴在秦昭身边的功劳来讲,这还挺正常的,是你应得的。”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确实开不了口。”
这原本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那天两个人吃饱喝足之后,鬼三忽然间开口问陈默能不能让秦昭收他为徒。
这原本也不算是什么过分的请求,再加上刚刚鬼三那段让人心疼的发言,莫名就让陈默生出几分恻隐之心。
他下意识点头,算是把这事儿应了下来,当时他记得他就和鬼三说过,这事儿得缓一缓再开口,没想到这几天鬼三催的越来越急,有时候他还会给陈默一种他不去问秦昭,鬼三就会进入一种很愤怒的状态。
相比于之前,鬼三的脾气是暴躁了许多,从前他从来不敢和陈默还有秦昭发脾气的。
现在这别墅里的人,都太反常了,陈默忽然间觉得,如果真的像是秦昭说的那样,他们现在都是在一场梦里,那就好了。
起码不用再忧心这些事,也不用苦苦追寻他们变成这样的原因。
陈默苦笑着,忽然想起来,他这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忙到忘记询问鬼三这么执着的原因。
陈默问:“你怎么突然间,这么想当秦昭的徒弟啊?”
听到这话鬼三一愣,猛地抬头,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向陈默:“陈默,你什么意思啊?我那天不是都和你说的很清楚很明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