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的脸上还有些犹豫，李鹤亭读懂了她脸上的表情又催促道：“秦昭，现在时间紧迫，我们没有犹豫的时间了，你不想要救白语和陈默吗？”
“再说出发之前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只有我们两个去冒险，不牵扯其他人么？”
“难不成你想要桑雪派他身边的那些人过来？”
提到这个，秦昭只能呆呆地点头，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拿到那东西，顿了顿，她终于开口问李鹤亭：“你不怕吗？”
李鹤亭笑了笑：“我这条命原本就是周媚救回来的，秦昭，放心去，走好你的路。”
第183章
秦昭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心跳慢了几拍。
前方到底是什么，这一刻变得已经不太重要，原本应该紧张的时刻,秦昭的内心却无比平静。
毫无波澜的平静,平静到人的脑海中一点儿念头都没有,她就这么任由李鹤亭牵着平静地走完了那条路。
那条漫长而未知的路。
周遭的环境从这一瞬间开始都变得不再重要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来的都是身边人的那双手，她知道牵着她走向前的人是李鹤亭,也知道李鹤亭那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
但这一刻，她就只记得那双手。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指，向前走去，两个人手牵着手,这样的小动作立即就被李鹤亭察觉到了,他虽然感知到了秦昭的情绪有些变化，但也摸不准现在秦昭的心情,不好开口,生怕哪一句话没说对,又刺激到秦昭的情绪。
忽然间,秦昭想到了什么,她开口轻声问道：“那里……不是只有我可以去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秦昭有些迟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当她踏上这条路之后，就发觉自己的思维有些迟缓,总是觉得比之前慢了半拍。
李鹤亭点了点头：“你的眼睛……现在,没事的,我送你过去之后,我就站在不远处的地方等着你。”
这话让秦昭的心稍稍安定了一点儿，怪的是，她的记忆力好像也在衰退，听完之后，秦昭站在原地，像是想要思考着什么。
孟婆隔着很远看到他们模糊的身影停在原地，开口催促道：“快！”
仅仅只说了一个字，就耗费光了她的全部力气，开展这个法阵需要的能量实在太大，孟婆的指尖不时渗出血珠。
细看去，她的手指上却没有一丝裂痕，整张皮肤完好无损，除了顺着她手指滑落在地上的血珠之外，她的手上没有一点儿痕迹。
催促完秦昭之后，孟婆紧捂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
距离太远，孟婆的这声怒吼传到秦昭的耳边，也才堪堪听得清楚孟婆说的究竟是什么。
快？什么要快？
秦昭的脚步又迈向前方，但她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些什么，她呆滞地走着，一步一步走得很慢，腿上像是被绑了千斤重的沙袋似的。
她的脑海中仅仅只剩下一个念头，现在的境况实在是太胶着了。
对，胶着，就是这个词能清楚地表达出现在的局面。
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漫起了水雾，李鹤亭皱着眉看着面前越来越浓重的水雾，内心有个不好的猜想，这样下去，恐怕很快就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楚前面的路。
这条路难道就只能让秦昭一个人走完吗？
走着走着，秦昭忽然开口轻声唤了一声李鹤亭的名字。
“李鹤亭。”
她的声音很轻。
李鹤亭下意识回道：“我在。”
默了默，他又问了一句：“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秦昭轻轻摇头，下一秒钟松开了原本牵着李鹤亭的那只手。
“接下去的路，大约只能我一个人走下去了。”
李鹤亭有些错愕，他伸手想要去抓秦昭的手，但却在快要碰到秦昭那双手的时候，又触电般的把手收了回去。
散不去的水雾，挡在李鹤亭的眼前，让他看不真切面前的秦昭，他甚至看不清楚秦昭现在脸上的表情。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秦昭忽然间做出这样决定的原因，但大约和面前这片水雾脱不开关系。
秦昭的心里平静无比，她转过身“看”了一眼孟婆的身影，然后毅然决然地继续向前，临走之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李鹤亭一眼。
那眼神中饱含着太多情绪，很多李鹤亭不能读懂的情绪，他愣了愣神，就听到前面的秦昭头也不回地说道：“回去吧，李鹤亭。”
那声音实在是太平静了，平静到李鹤亭听完之后心中有些恐慌，可他还是很听秦昭的话，秦昭的话音刚落，他就转过身一步一步退了回去。
他们两个人，一个向前，一个向后，方向不一致，但两个人的身影看起来无比和谐。
像是一幅画一样，那是孟婆脑海中唯一仅剩的念头。
随着秦昭的身影走远，天气也逐渐恢复如常，不远处海面上原本裂开的那道缝，眨眼间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所有的一切和开始的时候一模一样，唯独没有秦昭。
见证了这一切发生的桑雪第一个跑了过来，她跑过来的时候，她身边跟着的那几位还不停阻拦着她，一直到几个人离得近了李鹤亭才听清楚他们口中念叨的无非都是什么太玄乎了，太危险了之类的话。
可桑雪还是不管不顾地靠了过来，急的她身边的那些人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才刚站稳，就冲着李鹤亭大喊道：“秦昭呢！秦昭呢！”
李鹤亭瘫坐在地上，眼神一直看着刚刚秦昭消失的方向，他一言不发，不管桑雪问了什么，说了多难听的话，他的眼睛都一直停留在那海面上，不曾移开过。
看着那片海，他忽然间就明白了什么叫海天一线。
桑雪见李鹤亭没有反应，转身又去质问孟婆。
“人呢？刚刚就你们两个在，你们倒是说句话啊！”
孟婆早已耗光了全身的力气，可一想到自己的“软肋”又不得不开口：“开始之前我就说过……这一次，结局是不可预料的，我从前没有做过这些，我也不知道……秦小姐去了哪儿。”
说完之后她伸手把自己手掌上的血沫往身上蹭了蹭：“这笔记上……确实也没说后果。”
她这么一蹭，桑雪才意识到孟婆身上的血，她皱着眉，满脸不悦的招呼手下的人来带着孟婆去休息。
说是休息，其实还夹杂着一丝监视的意思。
今天跟着桑雪的人各个都是人精，她不用明说，余下的几位也明白她的意思，立即心领神会地跟着一起去了，把孟婆看的严严实实。
处理好这边的一切，瘫坐在地上的李鹤亭忽然间开了口。
李鹤亭的眼神很空洞，仿佛聚焦不到一起似的，他缓缓开口：“其实……那天周媚来找我的时候，还给我讲了一个故事。”
桑雪挑眉问道：“哪一天？”
李鹤亭吞了吞口水，抬头问：“有水吗？”
桑雪耐着性子，让人递了几瓶水过来，李鹤亭打开瓶盖一饮而尽之后才又开口道：“我被施有仪关起来的时候。”
桑雪：“周媚去救你的时候？”
听到这儿，她隐约觉得这件事和秦昭的突然消失也有些关联，原本焦躁的心情忽然间缓和了一点儿。
桑雪问：“什么样的故事，让你竟然不敢说出口？”
李鹤亭顿了顿，才看着桑雪认真说道：“周媚来给我讲豢龙氏的故事的时候，其实还跟我说过，豢龙氏一族，拥有驾驭龙的能力的，全都是女性，唯独我……”
桑雪听得有些云里雾里的：“既然豢龙氏一向都是女性拥有这种能力，那你这又是？”
李鹤亭摇了摇头：“当初我也问周媚这个问题了。”
回想到那一天，所有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他还记得当时他这样问过周媚之后，周媚只是轻蔑地看了他一眼。
随即才不耐烦地开口：“那都多久远的事儿了，你也不算算现在距离上古都有多少年了，再想想，豢龙氏这个名字你从小到大听过几次啊？听说过的人都少得可怜。”
说到这儿，周媚又觉得有些可惜：“更何况，你也不想想，就说龙这种生物都消失多久了？从前豢龙氏还养着龙吃肉呢，现在能见到龙都要烧高香才行。”
几千年的时间跨越，周媚能找到的豢龙氏后人就只剩下李鹤亭这么一个了，或许还有其他的豢龙氏后人，但周媚已经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寻找了。
说完之后周媚冷眼扫了李鹤亭一眼，那眼神有些鄙夷，最后她又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了，没办法了，那么多年过来，死马当活马医吧。”
原本她的设想里，豢龙氏无论如何也应该留下一个女儿的，谁能想到……豢龙氏……实在是太不争气了。
这次李鹤亭是终于确定了，刚刚周媚的眼神里面饱含着嫌弃的情绪。
听完故事的桑雪有些诧异，但细想下去也能理解，上古的时代，那都能追溯到九黎，蚩尤，人神大战的时候了，现在人对于那段历史都一知半解的，还真没有多少东西流传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