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轮椅啊。”秦昭喃喃道。
她还记得老妇人跟她提起来施有仪的时候,她的腿还是好着的,不过十几年的时间,施有仪就不能走路了吗?
医生也挺感慨:“是啊,不过说来也怪,按理说那女人差不多应该来送钱了,但偏偏这段时间一直没来,然后你就来了。”
“我还以为她以后都不来了,这才让你来送钱呢。”
秦昭问:“帮她做事的人很多吗?”
医生点了点头,继续看着电脑屏幕敲着键盘:“多啊,有时候她不来,就让其他人来,我看着她的面色,她身体也不太好啊,也许是生了什么重病,再也来不了了吧。”
秦昭有些失神,施有仪的身体不太好吗?那替她来的人一定都是李家人。
问个差不多,秦昭拜托医生多多照顾那个小女孩,顺便给医生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方便医生有事的时候直接联系她。
她叹了口气,还是心软了,在看到那小女孩的时候,她就心软了。
说完之后秦昭转身走了,她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没有精力一直耗在医院。
***
李鹤亭听着电话那边传来挂断的提示音,嘴角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秦昭这人,还真是用完就把他丢掉了,得到答案之后一秒钟都不愿意跟他通话。
李鹤亭看了身边的人一眼,那人又瘦又小的,只看背影的话还以为是未成年的小孩子,但他那小小的身躯上,偏偏顶了张苍老的脸。
那张脸看起来大约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李鹤亭看着站在他前面,手里忙碌着的男人,轻声问道:“李叔,我就这么让人讨厌吗?”
被李鹤亭称为李叔的男人并没有回头,他的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炉子,他抽了一口烟,认真想了想:“谁讨厌你了?”
这话说完他才意识到有点不对劲,他转回身看了一眼李鹤亭脸上的表情,那笑洋溢着一种恋爱的感觉。
李叔问:“你小子谈恋爱了?谈恋爱怎么不跟你妈说啊。”
李鹤亭苦笑道:“李叔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性子,我要是谈恋爱,她不得把人女孩的皮都扒下来一层啊。”
听完李鹤亭的话,李叔认真想了想,才开口道:“也是,那你谈了什么样的女孩儿,跟李叔说说,李叔年轻的时候那可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身边桃花无数。”
“跟李叔说说,李叔好给你把把关。”
李鹤亭这次笑的狡黠:“哪儿能谈啊,八字没一撇的事儿。”
李叔掐灭了手里的烟,隔着那支烟还未消散的雾看着李鹤亭:“真喜欢上了?”
他刚刚听着电话里的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他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那声音有点像之前李鹤亭一直跟着的那条线。
那条线的女孩儿,叫什么来着?
他想了好久,终于想了起来,他一把抓着李鹤亭的衣袖:“你喜欢上她了?那个叫秦昭的?”
这是施有仪再三提醒,要特别关照的一个。
李叔有些担心李鹤亭:“你怎么能喜欢她啊,你忘了你妈都教会你啥了?”
李鹤亭的头一直埋得很低,他没回答,也没否定。
李叔更着急了些:“你可不能喜欢她啊,你别犯傻,再说了,要是她知道你之前做的那些事儿,还不得恨死你啊。”
这话说完之后狭小的空间里陷入了寂静,过了很久之后,李叔才从上衣口袋中摸出一支烟。
他点燃那支烟,放在嘴边深吸了一口:“你小子!”
李鹤亭一直到这时候才慢悠悠开口:“哪儿能喜欢啊,不过就是打个电话,咱们要办的事要紧,这个秦昭挺重要的。”
李叔冷哼一声:“先前那几条线怎么没见你这么上心?”
李鹤亭笑着提醒李叔:“李叔小心点这炉子,咱们可没时间了。”
一提到这炉子,李叔脸上的表情就有些烦躁:“知道了知道了,还不都因为你这小子!”
说着说着李叔作势就要去打李鹤亭:“就你鬼主意多!”
说到气头上,李叔有些口不择言:“就连要反了你-妈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儿也能想得出来。”
李鹤亭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李叔慎言,有些话可不能乱说,我那可不是要反了我妈,我只不过是对有些事情有点怀疑。”
李叔冷笑一声:“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行了,你也不用多说,李叔我这次来,就是做好了必死的准备的,咱爷俩之间这点儿话都说不了了?”
李鹤亭默了默:“隔墙有耳啊,李叔。”
他叹了口气,李叔年纪大了有些事情可能记不清楚了,施有仪可是会用蛇来监视秦昭,她谁都不信,难保不会用这个方法来监视他和李叔。
所以他平时说话做事都很小心,这样的高压环境让他很窒息,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随时都能掐着他的脖子,遏制他的呼吸。
养育之恩,还差一点儿。
他这人算的清楚,还完恩,他就不欠施有仪什么了。
李叔点了点头,忽然泄了气,他自幼长在李家,比李鹤亭更清楚这其中的利害,这次是他莽撞了。
谈话间李叔手里的烟又抽完了,他又摸出一根烟,想要点燃的时候,忽然被李鹤亭拦了下来。
“李叔,上年纪了就少抽点。”
这话说完,李叔又要动手打李鹤亭:“我这把年纪了,还用得着你来教,想当年我们在坑底的时候,要不是有这烟提神……”
说完之后李叔突然顿住了,他忘了,他们现在也在地底下,他仔细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这里应该不会有蛇吧?
李鹤亭的眼睛一直盯着那炉子,他一边看看炉子,一边看看手腕上的那只表:“李叔,这炉应该烧好了吧。”
李叔看了眼时间,掐灭烟,走上前关了那炉子,他嗯了一声:“今年顶好的祭品就都在里面了。”
第70章 祝你好运
◎烟和酒是李叔为数不多的爱好◎
李叔的眼睛一直停留在那个炉子上,过了一会儿之后他才掐灭了手里的烟,缓缓拉开了那炉子的门。
那门看着很重的样子,李鹤亭距离李叔很近,他能看得到李叔额头上暴起的青筋,他原本是想走上去帮李叔一把的,但想了想李叔一向是不愿意别人动他那个宝贝炉子的,他又向后退了一步。
这个炉子可是李叔的全部心血。
李叔戴好手套,等着炉子里的热气散尽,这才探着身子进去铲了一铲出来。
这里的灯光很暗。
李叔盯着手里这一铲子珠子,轻声“啧”了两声,他脱下手套,用手指在那一堆珠子里缓缓拨动。
“李鹤亭,你来看看。”
闻言李鹤亭将身子凑过来,仔细查看着那些珠子,李叔也不催,就由着他一颗一颗拿起来检查。
过了一会儿之后,李鹤亭捏着那里面的其中一颗珠子,问道:“这东西,我也没看出来和上一炉有什么差别啊。”
李鹤亭话音落,李叔脸上的表情就突然变了,他小心地四处查看着,确认这周围再没有蛇之类的动物之后,他狠狠关上了这间房间的那扇铁门。
铁门上有个小小的窗户,李叔这一次连这个窗户都挡了起来,门关起来之后,李鹤亭好像闻到了手里这珠子的味道,是一种难以描述的臭味。
想了很久之后,李鹤亭才想到一个形容词——腥臭气。
手里那珠子上有种诡异的光泽,晶莹剔透的,非常漂亮。
李叔关好门,这才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我能做出来最像的了,你想想,这东西要制成老物件,还要和人的有八分相似,也就只能这样了。”
在做老物件这个领域,李叔要说自己是第二那就没人敢称第一了,这也是李鹤亭运气好,无意之间把李叔揽在麾下,这才能有幸亲眼所见李叔做旧物件的过程。
李鹤亭捏着手里那颗珠子,心里突然就没了底气:“李叔,你说这东西能把施有仪骗过去吗?”
李叔认真思考着这个问题,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觉得一半一半吧,施有仪那人太邪性。不过,照你说的,施有仪也没接触过这些东西,再者说了,你觉得除了这个法子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除了邪性,他再想不出其他词来形容施有仪那人。
有些人请他出山做一些物件是为了赚钱,但偏偏这个施有仪不一样,她要李鹤亭去找一批有些年头的,从墓里流出来的骨珠。
这东西其实不算难找,难的是施有仪要的是人骨制成的珠子。
这东西可是陪葬品,还是最阴邪的那种,一般生意人都不愿意碰。
这李鹤亭也是个犟种,施有仪给了他指了条门路,但他愣是不愿意给施有仪送过去这些东西。
李叔说完这句话之后停顿了一会儿,伸手把那些珠子都捡了出来,他数了数一百零八颗,一颗不多一颗不少。
李叔把手里的珠子举在头顶,放在灯光下面,对着灯光小心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