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有溪水的地方一定会有人家。
“哒哒哒…”
有马车的声音驶过。
时昭艰难的抬起头,长时间的爬行让他更加虚弱,炙热的太阳光照在他身上,他的嘴唇晒的起了白色的皮,尤其是他还穿着冬天厚重的衣服。
“停下!”
马车中传来一道年轻悦耳的声音。
车夫“吁”一声,勒紧缰绳,马车及时在时昭不远处停下。
马车上的帘子掀开,露出一张稚嫩的面孔,眼神往时昭那看了眼之后将帘子合上。
时昭隐约听见马车里传来说话的声音。
“小姐,是一个奇怪的人,这么热的天气却穿着冬天时候厚重的衣服,看样子好像快要渴死了。”
时昭摇摇头,不禁笑了笑,继续往前爬,他只是头很晕身子使不上劲,还没适应过来而已,怎么到那女人嘴里就变成快要渴死了呢?
马车内安静了几秒。
紧接着传来一道声音,时昭的身子猛的僵住,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马车处。
“佩儿,你把车内的水拿给他吧。”
这是姜遇的声音!他不会听错,是姜遇的声音!
时昭激动的要喊出来,可是长时间的暴晒,让他嗓子干涸的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啊啊啊啊的张着嘴。
佩儿跳下车,手里拿着一个水壶,朝着时昭走过去。
她将水壶放在时昭旁边,往后退了一步,说道:“拿着吧,遇见我家小姐算你好运!”
时昭激动的发出啊啊啊啊的声音,佩儿同情的看着他,摇头,“没想到还是个哑巴。”
她说完就转身上了马车。
马车内,姜遇把手中的一本书放下,端起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茶,见佩儿进来问道:“怎么样了?”
佩儿夸张的摇头,“小姐,那人太可怜了,还是个哑巴!估计是被家里人给抛弃了,身上的衣服都破破烂烂的!”
姜遇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想伸手打开车帘看一下,就被佩儿拦住,“小姐,您身份特殊,别被那小哑巴看见讹上您!”
佩儿神色慌张的护住旁边的车帘,吩咐车夫,“可以走了!”
姜遇无奈的摇摇头,没有*放在心上,重新拿起身侧的书看了起来。
马车外,时昭拼命的朝着马车爬过去,在手快要够到马车时,马车却忽然跑了起来,他看着离他越来越远的马车,嗓子里干涸嘶哑的终于叫出“姜遇”两字。
可惜,车内的姜遇并没有听见。
马车一路疾驰到达姜天山庄。
门口的小厮见状立马跑下来,恭敬的立在马车旁,“大小姐,您回来了!”
姜遇抬手撩开门帘,看着旁边立着的小厮,没有说话。
佩儿手脚利落的跳下车,手伸至姜遇面前,姜遇这才扶着她的手下了车。
几乎是她刚下车,门口就出现一道人影。
来人脸上带着笑,走至姜遇旁边,“师妹,这一路辛苦了!可还顺利?没遇到什么事情吧?”
佩儿看见来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暗自骂了一句狗。
姜遇懒得回答,嘴角还是牵起勉强的笑,“师兄,我累了。”
说完眼神示意了下身边的佩儿,佩儿立刻心领神会,将来人从姜遇身边挤开,忽视他不善的表情,大声说道:“傅礼少爷,还请您让一让,我家小姐要去休息了!”
傅礼闻言收起脸上的不善,也不生气,只是宠溺的看着姜遇,点头,“是我疏忽了,师妹这一路肯定是累着了,我就先不打扰了!”
他走后,佩儿小声的抱怨道:“这傅礼少爷真的讨人厌,明知道小姐累了还一个劲的在你面前碍眼,惹你不开心。”
姜遇看她一眼,佩儿立刻噤声,自觉失言。她知道她不该说这些,惹得小姐更加心烦。
进了院子,姜遇吩咐旁边守着的护卫,“去把山庄这些天的账本拿过来。”
护卫踌躇着就是不动弹。
佩儿板起脸吼道:“聋了吗?小姐说的话没听到吗?”
护卫赶紧跪下来说道:“小姐,傅礼少爷吩咐过,小姐回来后要好好休息,任何关于账本和山庄的事情都不许来麻烦小姐!”
姜遇冷着脸,眼神中的情绪晦暗不明,盯着护卫,“我倒不知道什么时候姜天山庄竟然改姓傅了!”
护卫吓得冒出一声冷汗,忙磕头认罪,“小姐,是我失言!我掌嘴!”
“啪啪啪”的耳光声音在院中响起。
姜遇淡淡的瞥一眼,视线往门口扫,片刻后才开口,“罢了,我看你也没必要在我姜家的院子待着了,从现在起你就去傅家院子待着吧!”
姜遇落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回了屋子,任由院子中的护卫哭天喊地的磕头求饶。
佩儿却十分唾弃,“太过分了!小姐,他们太过分了!”
姜遇淡定的坐在梳妆台前,卸下手中的镯子,铜镜中倒映出一张倾国倾城的脸。
她任由佩儿发泄完,这才转过身,冷静的吩咐道:
“你去外面帮我再重新招个护卫。”
第117章 前世-胡家先祖
等时昭再次醒过来的时候,是在一间茅草屋中,他立刻从床上坐起来拖着虚弱的身体就要下床。
目光所及处,墙边堆了很多木块,木块前面是一方木桌,桌子上一碗黑乎乎的药汁还冒着热气,时昭低头看去,自己身上厚重的衣服不知何时已经换上了轻薄的衣衫。
时昭伸手摸去,胸前空荡荡的。
他的玉佩不见了!
门口有脚步声走近,时昭警惕的看过去,只见一个学徒打扮的半大孩子站在门口,见他已经醒过来,忙开心的跑过去。
“你终于醒了!”
“我的玉佩讷?你把我的玉佩哪去哪里了?”时昭上前一把揪住他,沉声质问道。
学徒被他脸上的表情吓到,“什么玉佩啊?我没拿你的任何东西!你松手!你这人怎么这样啊,好心把你救回来你却这样对我!”
时昭见他脸上的表情不是撒谎,松手将他放开,“抱歉!那玉佩对我很重要,是我未婚妻送给我的,你有看到过吗?”
学徒脸色缓和下来,“没有,我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就没看见什么玉佩。”
没有?玉佩怎么会不见了!时昭拧眉看着他,头还是很晕,他只记得晕过去之前他听见了姜遇的声音,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声音爬过去,之后就没了知觉,他问:“我睡了多久了?”
学徒伸出三根手指头,夸张的说:“你睡了整整三天了!”
竟然这么久了!时昭有些着急,拖着身体就要往门外走,他不能在耽误下去了,他还要去找姜遇!
学徒见他这样赶紧拦住,“哎,你要去哪啊?你这人身体还没好别到处乱跑了!”
时昭根本不听,两人拉拉扯扯的走到院子中,时昭这才看清院子中堆砌的木头花和做了一半的棺材。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拦着他的学徒突然喊道:“师父,这人非要往外跑,徒儿根本拦不住他!”
时昭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在触及到大门口站着的人时,瞬间僵硬在原地,眼眸中带着不可置信,惊讶的喊道:“师父…”
站在门口的人哈哈哈的笑了起来,对着旁边呆住的学徒说道:“小半,你先忙去吧。”
小半这才松开时昭去院子中开始忙手中的活。
时昭愣愣的看着面前朝他走过来的人,这个人和老胡子长得一模一样,不,应该说他和年轻时候的老胡子长得一模一样!
“小兄弟,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你这突然叫我师父怕是不妥吧?”
时昭这才回过神来,面前的人不是老胡子,两人的声音不一样。
“抱歉,是我认错人了!”
他看着面前的人,虽然知道不可能,但还是语气希冀的问道:“请问您叫什么名字?”
“你这小兄弟这么客气干嘛,我虽然在路边把你捡了回来,但也担不得你这声尊称。”他语气稍有不满,总觉得在时昭面前自己好像很老一样,于是他没好气的回道:“我叫胡勇,这边的人都叫我胡子,你也这么叫吧。”
竟然这么巧,也姓胡?时昭看着院子中的摆设又问道:“您…”刚说出这个字见胡勇瞪着他,他立马又改口,“我叫时昭。请问你是木匠吗?”
胡勇嗯一声,“对啊,专门做棺材的。”
他似乎故意般对着时昭神神秘秘说:“你也知道,这一行忌讳多,我看你好的差不多了赶紧走吧,别平白沾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倒也不是他故意吓唬时昭,确实是很多人忌讳和他们这行打交道,他也不在乎,虽然救了时昭一命,但也不会拿着这点小恩小惠让人家回报。
时昭心中隐约有个猜想,在他面前反而局促紧张了起来,“谢谢您…”
“谢谢你救了我。”在他面前,时昭不自觉的就会用尊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