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知道傅礼不会就这样什么都不做,他们离开时傅礼没来送别,甚至在她说要去避暑时傅礼也罕见的没出现,不禁让她更加担心。果不其然,出城没多久,即使兵分三路也还是有尾巴跟了上来。
姜遇心不在焉的,在车上也很少说话,不仅是忌惮傅礼更是担心留在姜天山庄的佩儿她们。
“傅礼现在还不敢做的太出格,佩儿又聪明自会有办法应对的。”
姜遇点点头,看向不远处欢快撒跑的姜寻,每年只有出来避暑时他才能这样毫无顾忌的玩,父亲去世后,姜寻被作为下一个山庄继承人培养,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他。虽然有她在前面顶着,但无论是在山庄还是在私塾姜寻都不敢像现在这样肆意。
“你看他多开心啊。”
不远处的姜寻不知道发现了什么,开心的对着姜遇的方向摇手,大声喊道:“姐姐,你看这边有好多蝴蝶啊!”
姜遇笑着回应他:“跑慢点,不要跑远了!”她的视线紧紧盯着姜寻的方向,如果身后没有这些讨人厌的尾巴,她想她会更开心。
“把小寻送走后我就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对付傅礼了。”
时昭拿水壶的手一滞,没有说话,默默地起身走到河边,眺望着河对面的风景,只觉得心里堵得难受,他不希望也私心的不想姜遇再搅和到这些事情中来,或许姜遇不知道傅礼有多可怕但他却是知道的。
付老爷子说过,当时很多能人异士出面围攻傅礼皆以失败结束,后面还是陈家和付家先祖以及其他人联合起来才将他镇压封印,可见傅礼是多难对付。
他不知道当年究竟是怎么样的,他只知道姜遇当年肯定是遇到了什么,不然也不会失去了心又被封印在棺材中,沉睡了数百年。
姜遇在原地坐了片刻,往时昭的方向瞥了一眼,站起身,朝着他走过去。
正当时昭缓和好情绪准备转身时,熟悉的馨香袭来,腰被一双细白柔嫩的手从后面紧紧的圈住。
软绵的声音响起,“时昭,你生气了吗?”
时昭叹了口气,握住腰上的那双手,转身,面前的人惟帽已经摘下,那张倾城面容此刻沾染了一丝愁容和一丝小心翼翼。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在害怕。”
“姜遇,如果可以我多想把你藏起来,把你和小寻一起送走。”他知道这不可能,姜遇不会独善其身,也绝不会把佩儿她们丢在姜天山庄。
手中那双细白的手柔软的不可思议,这样的一双手本该一世安稳无忧的,可是现在却被逼到这个地步。
“能不能什么都不要管?把所有事情都交给我,傅礼我来帮你对付,佩儿她们我来帮你罩着。”
姜遇原本舒展的眉头皱起,没有说话,手指轻轻蹭着时昭的手心,一下又一下,挠痒痒般,是安抚也是答案。
他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赶路吧。”
时昭沉沉吸了一口气,反牵住姜遇的手,拉着她往马车的方向走。
姜寻玩的意犹未尽,陡然被叫回来,撅着一张嘴小脸上满是不开心,但看姜遇和时昭的脸色都不好,也乖巧的没再说话。
马车内一时静谧无声。
姜寻靠着姜遇坐在一边,时昭则坐在他们对面。
姜寻一会看看时昭一会又看看姜遇,小孩子憋不住性子,忍不住的就开口问,“姐姐,你和时昭哥哥吵架了吗?”
突然的出声打破马车内的沉默。
只是这句话无疑让马车内的氛围更加凝滞下来。
姜遇往时昭那轻瞥一眼,吵架吗?好像没有,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上车后俩人默契般的没有坐在一起,明显的就连姜寻都看出了不对劲。
时昭身下不经意的朝他们那边挪了下,解释道:“小寻,我和你姐姐没有吵架。”
姜寻眼神疑惑的在他们身上打量,摇摇头,“骗人,没有吵架为什么你们不说话?”
时昭尴尬,掩嘴轻咳一声,下意识的就往姜遇那边看,俩人的视线在空中撞个正着,又同时不约而同的移开。
“小寻,姐姐只是有些累了。”
听姜遇这样说,姜寻立刻听话的坐直身体,小手捂住自己的嘴,“那姐姐我不说话了。”
姜遇笑着点点头,她或许是真的累了,没一会就靠着马车睡着了。
只是当她在醒过来时,原先豪华的马车已经换成了破旧简陋的马车,姜寻头枕在她腿上睡的正香,而时昭并不在车内。
姜遇有一瞬间的慌张,下意识的就想站起来往马车外走。
时昭的声音也就是在这时候传了进来,“姜遇,别害怕,我在这。”他掀开马车帘子往里看了眼,让姜遇能放下心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先的马夫呢?为什么是时昭在驾车?其他人呢,又去哪里了?无数的疑问接踵而来,她拿出包袱叠好把姜寻的头轻轻的挪动到叠好的包袱上。又拿出惟帽戴上,掀开帘子出了马车。
“外面风大,赶快进去!”
天已经黑了,马车的速度不快,姜遇往后看了眼,那些跟着的东西竟然不见了!
“你还没回答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姜遇刚睡醒,声音还带着软糯,她坐在时昭身边,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肘,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的肩头。
“要想甩开那些东西并不难,你去外面另外租了马车的事情傅礼恐怕早就知道了,你是不是好奇为什么他能在我们出城后还能准确无误的找到我们的位置并且跟上来?”
姜遇点头,即使傅礼事先已经知道了,也不可能辨认出他们究竟坐在哪辆马车上。
时昭嘴角泛起一丝冷笑,眼眸变冷,“还记得春芽送给你的平安符吗?”
“问题出在平安符上?”
经他这么一说,姜遇赶紧转身想去车内的包袱里去找。
“别找了,那平安符还在原先那辆马车上。”
那是春芽收拾包袱时给她的,那时的氛围很好,春芽突然就拿出一个平安符,说之前那个有些旧了她又去祠庙重新求了一个,希望姜遇能带着。
姜遇当时也收下了,顺手就塞进了整理好的包袱中。
“我们被跟上后我觉得奇怪,还是你睡着后小寻捉来的蝴蝶提醒了我。”
当时蝴蝶被姜寻装在一个小瓶子中,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蝴蝶像受到什么刺激一般不断的冲撞着瓶身想要冲出去。姜寻心软,见状就把瓶塞打开,蝴蝶得到自由立即飞出来直往他们身边的包袱里钻。
时昭觉得奇怪,伸手拿过蝴蝶停留的那个包袱,打开后看见了那个平安符。
几乎是立刻,蝴蝶疯了般的在平安符身边冲撞打转,只是不消几秒就直挺挺的掉落在地。
时昭拿起那枚平安符仔细打量,靠的近了一股异香传入鼻端,他当即意识到不对劲,后知后觉的察觉问题可能就是出在了这枚平安符上面。
“你什么都不和我说。”时昭的语气有些许严厉,“明知道春芽不对劲还瞒着我收下她给的平安符。”
姜遇张着嘴,眼底的失望一闪而过,“我只是想再给她一次机会,没想到她终究还是选择了傅礼。”
“你既早知道她是傅礼的人就应该防着她,要不是那只蝴蝶我们恐怕现在还被蒙在鼓里,无法脱身。”
他意识到平安符不对劲之后立刻将平安符丢在包袱里,“小寻,我们现在要玩个游戏,等会哥哥会在你后背贴个东西,贴上后别人就看不到你了...”没想到还没等他说完姜寻就说:“我知道的,我不会出声的,我一定乖乖的不会让后面跟着的东西知晓。”
时昭讶异的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有东西跟着?”
姜寻知道自己说漏了嘴,往时昭那边挪动,仰着头小心翼翼的看他,“那我说了你要替我保密,不要告诉我姐姐哦。”
时昭点头后他才说:“其实我一直能看见,只是怕姐姐担心才一直没说,姐姐已经为我操心的够多了。”
时昭有片刻的哑口,半大的孩子不知不觉中早已经知晓了一切,只是为了不让姐姐担心才装作一无所知的模样。
“那我们偷偷的,你跟在哥哥后面,我们下车。”
跟着他们的都是姜遇父亲留下的死士,只会忠于姜遇和姜寻,当时姜寻让他们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赶着马车往避暑的地方去,为了不引起怀疑,马车只在他们下来的时候停留了几秒又继续行驶。
时昭当时抱着姜遇,姜寻站在他旁边,下车后那东西果然没有察觉一直跟着马车在走。
他们直到马车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往反方向去,时昭找农家买了一辆破旧的马车,将两人安置好后才重新出发赶路。
“竟然是这样!”姜遇没想到那东西竟然是跟着包袱内的平安符来的,“是我大意了。”
时昭摸摸她的头发,语气缓和下来,“姜遇,不是你的原因,人心难测,是我们都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