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神斜斜的轻蔑老王和王小鱼的伙伴一眼,浑不在意的说:“我如果杀他,他会死的比现在更凄惨几十倍,我会慢慢的折磨他,绝不会让他就这样断了气!”
她嘴角的笑太过诡异,声音低低的,在这样黑漆漆的夜晚下倒真显得有些吓人。
王小鱼的伙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不敢再和他对视。
“你们都听到了吧,她就是承认了,承认杀了我儿子!”
老王指着姜遇,目光一一看向在场的人,他今晚势必要找个人给他儿子陪葬,谁都行,只要是和他儿子有过节的,他都要拖下去!
没人说话,也没人出来和他站在一起,姜遇的眼神更是赤条条的嘲讽,激的他冲上去就要掐姜遇的脖子。
“你闹够了没有!”老张按住他的肩膀,把他往后推,“你这个样子你让你儿子走的如何安心!”
老王死死的咬住自己的手臂,蹲在地上痛哭起来,他骄傲了一辈子,仗着自己养鱼能赚到钱,在村里从来都是昂着头走路的,如今儿子骤然离世,也不管那些看笑话的人,只蛮横的在这撒泼打闹,要个交代。
虽极力压制,哭声还是透过缝隙隐隐传来。
时昭看向地上王小鱼的头颅,他的眼睛向外凸起,圆圆的睁大着,嘴张大到极限,脖子上的伤口沾着皮肉,不是被齐齐砍下,而是被活生生的撕咬下来的。
难怪那道声音叫的如此凄厉,这样的酷刑,任谁都承受不了。
别说是老王接受不了,换做谁看到这样的场景都难以接受。
“姜遇,你过来看看。”
时昭喊她,王小鱼的尸体看着不太对劲,虽说死无全尸,但从残留的尸身上看,王小鱼的心脏并没有被挖去。
姜遇走过去,看向王小鱼的尸身,只消一眼她就明白过来,“他的魂不在。”
魂不在?难道也和安乐村那些村民一样,魂魄被拘禁了?
时昭看着姜遇,姜遇朝他点头,“他的魂魄被拘禁了。”
有些离得近的村民,听到他们的对话,惊讶的咋舌,互相看了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了怯意。
时昭顾忌老王刚刚丧子,话说的委婉,其实任谁都能看出来,王小鱼不是人杀的,倒像是被什么凶猛的野兽给撕裂的,可是安宁村哪里来的野兽,就是不远处的安宁山也是没有的。
思即此,又听见时昭他们的对话,这些村民们不由得更加恐惧害怕。
时昭将老张拉到一边,环顾了一下周围,乌泱泱的村民围成了一圈,“张叔,王小鱼这事情蹊跷,你把人先疏散开来,让他们各自回家,晚上切忌不要出门,也不要在安排人出来值守了!”
老张听他这么说,在想到王小鱼的死状,心头一凛,问:“和杀害老胡子的是同一个?”
时昭也不打算瞒着他,点头,“不止这样,我担心...恐怕和杀害安乐村的也是同一个!”
老王意识到不妙,时昭既然这样说,那就说明这人已经在安宁村了!
他最后又问了一句,“是人还是鬼?”
时昭目光看向远处,说了个模棱两口的回答,“是人是鬼,暂未可知。”
老张当下也不敢再耽误,组织人结伴回自己家。
“大家听我说,现在天色不早了,都不要在这围着了,先回家吧。之后天黑就不要再出门了,如果有什么急事非要出门必须要三五结伴的走。”
“老张,到底什么事情啊?怎么说的神神秘秘的,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出来好了!”
雷东见时昭和老张嘀咕了几句,老张转头就这样安排,又不给个理由出来,本就因为村长把事情都交给老张处理,他心里不服气。又因为给女儿千挑万选的女婿突然死了,心头正不痛快着。
“老雷,你按我说的照办就是了。”
不是老张不愿意说,而是这件事太诡异,一旦说出来,村子里恐怕会有大的恐慌,到时候大家人心惶惶的,倒更容易让人趁虚而入。
“哟,有些人这架子可不小啊!还没当上村长呢倒先摆弄起村长的派头来了!”
老张听着他的嘲讽,咬着牙耐心解释道,“这件事天亮之后我会告诉村长,届时你有什么问题,可以和我去村长那里辩上一辩!”
雷东被他呛声,忍着一口气,阴阳怪气的说:“我可不敢,我不像有些人会拍马屁!”
老张懒得和他计较,话他提醒了,要不要听是他雷东自己的事情。
村民们陆陆续续的散了,老张安排人把老王送回去,岂料老王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挣脱开来,“我自己来!”
他手臂上有深深的牙印,痕迹清晰,已经咬出了血,他不知道从哪找来一个小板车,把王小鱼剩余的残肢身体捡起放到板车上,整个人浑噩的推着板车往家里的方向走。
见人都走了,老张松了一口气,转身嘱咐时昭几人,“你们也快些回去,不要在这逗留太久。”
“知道了,张叔。”时昭应下。
等张叔走了,时昭才想起来问牛二娃,“你爹呢,竟然没跟着一起出来?”
牛二娃撅着嘴,“没来不是正好,不然这里被他一搅合还不一定乱成什么样呢。”又说:“我姐姐的事情他还没缓过来。”
他说完叹息一声,低着头问:“是我姐姐的孩子杀的吗?”
时昭猛地看过去,没说话。
牛二娃脚底碾着地上的泥巴,声音黏在喉咙口,“你不用瞒我,之前姜遇和你说的我都听到了。”
他知道了在了无镇看见的那个尸鬼胎就是姐姐的孩子,他想起那孩子的模样,只觉胸口钝钝的。
“那孩子现在就在安宁村吧,不然你也不会让张叔把人都疏散,你们打算怎么对付它?”
姜遇摇头,在地上画着什么,片刻后起身,语气残忍,对着牛二娃说:“从它成为尸鬼胎的那一刻起,它就不是你姐姐的孩子了。”
牛二娃点头,这些他都知道,可是...“姐姐不知道这些,她还在找她的孩子,到时候肯定会来到安宁村的。”
时昭看了姜遇一眼,“姜遇并没有感知到芳芳姐的存在,你知道的,如果芳芳姐真的来了,我不会伤害她的。”
“她如果来了我能看看她吗?”
“她如果不现身你是看不见她的。”
牛二娃闷声嗯了一声,没再说话了。
时昭送他回去后和姜遇走在路上,后半夜,夜里还是有些凉。
“其实,你可以不用直接告诉他。”时昭撇头,见姜遇没说话,手指蹭了下裤缝,语气柔软下来:“我的意思是,说话可以委婉点。”
“可是,他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姜遇一脸无辜,并不理解他说的意思。
时昭望着她的眼睛,那双眼懵懂的回视过来,里面似蕴藏着星辰般熠熠闪耀,迫使他不自在的把眼神移开。
“算了。”时昭妥协,“他知道也好。”
他突然又想到什么,问:“刚才你蹲在那边是在画什么?”
“只是在村口的位置画了禁锢,只能进不能出。”
“你是想把尸鬼胎禁锢在安宁村?”
“嗯,这东西警觉的很,一旦叫它发觉就会让它逃脱,到时候再想抓住就难了。”
时昭脚步顿了一下,知道她是为了自己才做到这种地步,“谢谢。”
“谢我什么?”
姜遇转身,仰着脸问的天真。
时昭尴尬,伸手把她的身体转过去,嘴上轻斥,“看路!”
“哦~”
姜遇走在田埂处,她喜欢专挑泥泞的路走,泥巴路坑坑洼洼,不注意就容易崴脚。时昭跟在她后面,眼神一刻不落的盯在她身上,时刻小心着防止她摔下来。
旁边的田里灌满了水,插满了水稻,风一吹还有一股稻米的香味,安宁山那边笼罩着一层白雾,月亮逐渐西沉,坠入云层中,只露出半个身子,有几只鸟雀在枝头叫着,村里一片静谧平和。
如果不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安宁村这样的夜晚该是美好的。
隔天,一直在病中的村长终于露面了,安宁村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总得出来安抚人心。
“村长,您可要为我做主啊!可怜我儿子死的惨啊,到现在还在家里放着没有下葬!”
老王一通哭诉闹上去,王小鱼还没下葬,还没手刃仇人,他是无论如何不会让自己儿子下葬的。
村长只是坐在椅子上,闻言只淡淡的说了一句,“一切就按照老张说的去办。”
老王抬头,还想再说什么,见村长的目光带着威压看过来,终究是闭了嘴,不甘心的离开。
村长捂嘴咳嗽了几声,老张走过去把水递给他,“您安心养病吧,村子里的事情有我,您就别操心了。”
“交给你我自然是放心的。”
村长把水接过来,含着压了几口,眼睛黑漆漆的不知道看向哪里。几日不见,他憔悴的很厉害,眼窝深深的凹陷进去,皮肤皱巴巴的一层,仿佛枯萎的老树皮一样梆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