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景川在外威风凛凛，在爷爷面前却不敢造次，听了这话，更是臊得慌。
“爷爷，我这不是正在努力吗？明年，我保证明年一定给您把孙媳妇儿带回来，行了吧？”
“一年一年又一年！年年你都这么说！贺景川，你到底行不行啊？”
贺景川又是拍胸脯又是赌咒发誓。
“我保证，明年我要还是一个人，我就不回来了！”
贺筠庭给父亲夹了一筷子菜，安慰道；
“行了爸，景川也这么大人了，他做事有分寸，你就别给他压力了！”
崔婉音也道；
“就是，我听我二姐说了，那姑娘家里普普通通的，本来是想给介绍给她外甥何晟的，不知道怎么，又和景川走得近了，要我说，这姑娘也不一定是什么正经人，哪有好人家姑娘这么耍人玩的？”
贺景川立刻皱眉道；
“妈，介绍给何晟也就是朵朵随口一提，两个人连面也没见过，人家怎么就不是正经人了？”
崔婉音不服气道；
“你什么条件？她什么条件啊？我听你二姨说，你帮她从乡下调到城里，鞍前马后的，为了她，不惜运用人脉给工商局的肖家施压，你什么人妈不知道吗？看对眼了，恨不得倒贴！你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她还拿乔，分明是拿你当跳板！”
贺景川脸色立刻变了！
“可心是个好姑娘，为她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她有她的顾虑，我也不能勉强，总之，她没有耍我，我也不是倒贴，我追求别人，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利！”
崔婉音冷哼道；
“但凡你把工作时的精明用在感情上，也不会到三十了还孤家寡人！我看啊，趁过年这段时间，你还是再看看其它的吧！好女孩多了去了，你非得在一棵树上吊着啊！”
贺景川脸色铁青，尽力压制情绪，起身道；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吧！”
贺景川拿起外套，正准备出门，电话响了，一看是蒋朵朵，他便走到阳台去接电话。
贺军山叹了口气，对贺筠庭说道；
“早知道这样，我还不如听你姐的话，跟着你姐一家一起去云城旅游呢！”
贺筠庭瞪了一眼崔婉音。
“大过年的，你就不能少说两句！”
崔婉音也有些后悔刚才失言，却又不肯认输，不服气地说道；
“我说什么了？我这当妈的，现在是说什么都是错！罢了罢了，儿大不由娘，随他折腾吧！”
贺景川站在阳台上，吸了口烟，接通电话，漫不经心地‘喂’了一声。
蒋朵朵的声音透着压不住的激动。
“景川哥，新年快乐！”
贺景川心情糟透了，淡淡地嗯了一声。
“景川哥，你猜我刚才看到谁了？”
“谁呀？不会是你偶像吧？”
“不是，我家哥哥怎么可能会来我们这种小县城，是于可心！”
“什么？”贺景川立刻站直了身体。
“你在哪里碰见她的？这个时间，她不应该在老家过年吗？”
“就在金江河灯展这里，我看她提着行李回来的，看起来挺不开心的，说是和家里人吵架了！景川哥，你过完年早点回来吧，大过年的，可心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肯定心里难受。
女孩子这时候是最脆弱的时候，你能来陪陪她，说不定她还能对你敞开心扉呢！我知道你喜欢可心，别怪我这做妹妹的不给你创造机会！”
贺景川握着手机，对蒋朵朵说道；
“朵朵，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
“嗨，谢什么？谁让你是我哥呢？不过，过年红包别忘了！”
“放心！忘了谁的也不会忘记你的！好了，不和你说了，新年快乐，你好好玩，我先挂了！”
“嗯，表哥拜拜！”
挂断电话，贺景川来到客厅，先向崔婉音道了声歉。
“妈，对不起，刚才是我说话太冲了，你别生气！”
崔婉音哼一了声，板着脸道；
“我要真有那么小心眼，早被你气死了！”
贺景川脸上露出笑容，说道；
“我有点儿事，要先回林市，妈，你把你卤的肉和肠给我装点，我在外面老想这一口！”
崔婉音一听他这语气，就知道他现在心情颇好，也不愿扫兴，连忙起身拿打包盒子。
“装，都给你装上！让你吃个够！别忘了借花献佛，让你那个心肝宝贝儿多吃一些，对我这个恶婆婆呀，也好留个好印象！”
第35章 烟花下的吻
于可心回到住处之后，先洗了个澡，换上软软的睡衣，将自己蜷缩在被窝里，静静地发泄伤悲。
在这个万家灯火，举国团圆的日子，等待她的，只有忧伤。
在家过的每个春节都是这样。
她真的搞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每年都要在过年的时候大吵一架，闹得鸡犬不宁！
还有，既然过得那么糟糕，为什么不离婚呢？
之后于可心也劝过，王丽华满脸不耐烦地说，都是为了她和哥哥！
可是明明，自己也过得很差啊！并不比离异家庭的小孩幸福多少！
于可心劝他们离婚，母亲反而骂得更凶，说她白眼狼，不盼她点好！最后，反倒调转火力，将怒火对准于可心。
家庭这道题，怎么解都是错！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于可心赶紧坐起来，去洗手间用冷水洗了把脸。
于可心不想让别人看出来自己哭过。
周围的邻居都很和善，知道她一个人住，有的时候，那些慈祥的老人会给她送些吃的。作为回报，于可心常教他们用智能机，或者教他们拍个视频什么的。
可能是见她屋里亮着灯，又有人来给她送温暖了吧！
房门打开，于可心一时愣住了。
贺景川笑着举了举手上的食物，说道；
“新年快乐！”
于可心的心一下子软了，像一朵蓬松的蒲公英。
她往后让了让，让贺景川进来。
贺景川自来熟地将坐在客厅沙发上，一样一样将食物放在桌子上。
“都是我妈和家里阿姨做的，我去加热一下就能吃，对了，你吃饺子吗？我给你煮！”
于可心陷入一阵恍惚，不自觉地点点头。
贺景川冲她温柔笑笑，转身去厨房忙活了。
冷清的屋子因为他的到来，一下子粉碎了所有伤感。
于可心看着在厨房忙碌的贺景川，莫名的情绪，像潮水一样包裹着她。
很快，热腾腾的食物便端上了桌。
贺景川把筷子塞到于可心手中，催促道；
“快尝尝！”
在于可心家里，是没有年夜饭这一说的。
四五点的时候吃了几个饺子，就算是晚餐了。
春节期间外面饭店都不开门，厨房也没有食材，她早已经饥肠辘辘。
温热的食物下肚，第一口，眼泪就不自觉地涌出。
贺景川什么也没问，只拿着纸巾，温柔地将她的眼泪拭去。
于可心不敢停下，只专心地吃着食物。
就好像，胃填满了，伤悲就无处躲了。
等于可心吃饱，放下筷子，贺景川把剩下的食物放进冰箱，又将碗筷收拾好，问道；
“要出去看烟花吗？今天中心广场那里很热闹。”
于可心摇摇头。
贺景川望她一眼，眼中流转着破碎光芒，清俊面容上笑容浅淡。
于可心掐紧手心的肉，鼓足勇气，轻声说道；
“景川哥，你能坐近一些吗？”
贺景川依言往她身边凑了凑。
离得近了，他能看见于可心眼尾薄红，一双本就清亮的眸经泪水冲刷，如琉璃一带，带着几分委屈，让人动容。
“这是怎么了？让我们可心委屈成这样？”
他的手落在于可心脸颊上，目露怜惜。
于可心再也忍不住，扑到贺景川怀里，委屈得直哭。
“我家，每到过年就吵架，谁也躲不开，我没地方去！”
贺景川叹息一声，轻声安慰道；
“有一句话叫‘年关难过’，说是就是以前日子穷的时候，每到过年，所有的烦心事聚在一起，就会爆发冲突！
现在日子虽然比以前强了，可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还是会在年前清算，这世上有和睦的家庭，也会有凑合的家庭，只有自己内心强大起来。
要知道，父母的苦难，并不是你造成的，而你的苦难，却会受他们的影响。你只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是家长，如果学不会处理自己的情绪，谁也拿他们没办法，只会让孩子想远离他们！”
于可心抽噎着贺景川怀里抬起头，睁着一双朦胧泪眼，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景川哥，我觉得自己很失败！我不会处理人际关系，也处理不好与家里人的关系，也处理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