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都没进食,吐出来也都是清水。
非硬撑着一口气,在这儿等着消息。
“她没事,老板。”
陈默什么声音都听不进去,目光紧紧追随着远处那道身影。
直到对方被抱上车,逐渐远去,他那口气才终于泄了下去,昏死过去。
下属急死了,连忙指挥着人把陈默带回去,同时把医生叫来。
陈默离开现场的同时。
这边在车上就迫不及待换了家里佣人带来新衣服的纪霆舟听着左一的汇报。
“那帮人也撤走了。”
左一说的,是他们抢救纪念时,突然冒出的那帮人。
一开始不明对方身份,他们警惕了好久,但对方似乎没有跟他们对上的想法,落地就开始帮忙,沉默又条理有序。
警方都差点没地下脚,让他们给挤走了。
“这陈家是什么意思,沉寂这么久,得出来的结论就是突然跟我们示好?”
左一在第一时间就去查这些人的身份了,不过对方好像也没有隐瞒的意思。
发现是陈家人后,左一都有点奇怪。
这动机有点奇怪啊,是为了纪家,还是知道了什么消息,想跟陆家有所交集。
纪霆舟换好衣服,揉了揉有些酸胀的眉心:“不用管。”
现在要紧事不在陈家身上。
重要的是:谁给他们的胆子,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拐他女儿。
左一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不过还有一件事儿。
将放在首饰盒里的配饰递给纪霆舟,左一问道:“大小姐好像很关心……那位,要告诉她那位的身份吗?”
他想到被揪出来的陆京怀。
路易(金毛)看到他家小主子当时的模样,一口牙都要咬碎了,眼珠子怒到都泛红。
听说那个孩子,被救出来没多久就停了呼吸,大概是没了。
想到自家小孩的性格,纪霆舟摇头:“不用说。”
说了,也是让小孩伤心。
纪念坐在后排,换上了干净的衣服,正伸手让医生给清理伤口。
知了跟魏杨本想跟上来的,但两人身上都有伤,怕小孩担心,就坐后面那辆车上,在处理伤口。
虽然换过了衣服,但因为在车上洗不了澡,纪霆舟自己都难受的要吐了,就没去伸手摸小孩脸。
看着医生用棉球给纪念的伤口消毒,他拧了一下眉。
没等他开口,对面的纪念就道:“爸爸我不疼,姐姐动作很轻的。”
“你不要吓人家。”
旁边的医生有些尴尬的笑笑。
纪霆舟的视线真让人挺有压力的。
“你想多了,我吓她做什么。”
纪霆舟表示不承认,目光落到小孩肚子上。
“想吃什么,我让人提前准备。”
纪念用另一只手摸摸自己的肚子,心想好像不怎么饿。
但还是报出了几个平时纪霆舟让她少吃的食物。
果不其然一听这几道,纪霆舟表情就不太好看。
但面对小孩‘可以嘛?’可怜巴巴的眼神,到底还是吩咐下去了。
算了。
小小年纪被坏人抓走,一个人,不知道得有多恐慌,给孩子吃点好的怎么了。
见他同意了,纪念悄悄比了个耶。
“爸爸,跟我一起被救出来的那个妹妹呢?”
妹妹?
一听这个称呼,纪霆舟表情有些奇怪,但只有短短瞬间。
“不知道,可能被他家里人接走了。”
纪念敏锐察觉到他似乎不想多说。
毕竟在一起生活这么久,纪霆舟知道她听到不好的消息会难过,纪念当然也懂有时候他为了不让自己伤心,会故意瞒下一些事儿。
果然……还是没活下去吗?
纪念确实难过。
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懂。
“爸爸,我的咪咪虾条吃完了。”
“待会儿去找魏杨要,他带了。”
“爸爸,你为什么不带,明明知道我喜欢吃。”
“我知道了,是因为咪咪虾条包装鼓鼓的,装在你口袋里显臃肿是吧。”
“爸爸你真臭美。”
“……闭嘴。”
夏季阴雨绵绵,半夜又下起了雨。
陈默浑身烧的滚烫,像是躺在熔浆里,被反复炙烤着,呼吸都是灼热的。
半梦半醒间。
他好像看到了纪念。
陈默下意识的伸手,小孩却躲开了他,浑身是血的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她。
陈默摇头,他想说话,想辩解,但嘴像是被胶水黏上了,怎么都张不开。
墨绿的眼眸冷冷的注视着他。
“你用毒剂害了那么多人,我讨厌你,你才不是我舅舅。”
说完,她转身毫不犹豫的跳下了下去,身子朝下方滚滚岩浆里坠去。
“不!!!!!”
陈默猛地睁开眼,急喘着粗气,豆大的汗顺着额头流下。
外面守着的下属听到声音,敲门询问:“老板,出什么事了吗?”
陈默下意识摇摇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到,才出声,嗓音沙哑的几乎听不出本音。
“我没事……”
摸了摸不知什么时候没了知觉的腿,陈默弯腰,清瘦的身躯,显得睡衣都空荡荡的。
“我不能让她知道……”
不能让她知道那些事是自己做的。
不能让纪念知道自己有这样一个舅舅。
万幸的是,之前因为方便,陈家跟Vengeance一直都是分开的。
他完全可以用陈默的身份去跟纪念相认。
至于不跟纪念相认……
陈默没有考虑过。
自从知道了纪念的身份,他无时无刻不想着她。
这是姐姐留在这个世界上的唯一血脉啊。
他太想,也实在太渴望亲人了。
眼泪顺着通红的眼眶,一滴滴的砸下。
陈默捂着脸,嘶哑崩溃的哭着。
“……对不起……对不起……”
第98章
第二天,下属发现,往常对治病总是抱着消极状态的陈默,今天异常配合。
甚至破天荒的主动询问起负责他的医生。
“下次什么时候能再用药剂。”
这里的药剂指的是让他暂时能走路的药剂,陈默的腿虽然没瘫,但因为一些原因,时常会突然失去知觉。
可掌管陈家的陈默,不能让外界知道他的身体状态,因此有些需要出现的场合,他都会打针,这样就可以长时间行走。
不过这针副作用也大,没有必要,陈默不会打。
医生给他的腿做了个检查,琢磨了一下:“得几天了。”
陈默点头,虽然心里猜到了,但还是说不出来的失落。
虽然他想立刻马上冲到纪家,把纪念接走,但是现在情况不允许。
一是,他没有证据。
二就是身体原因了。
正好趁着这几天,他需要捋清思绪,想办法做血缘鉴定,证明他跟纪念的亲属关系。
以及重新去调查当年的事,顺带将自己的身体养好。
小孩身子弱,他也怕传染给纪念。
...
“阿嚏———”
纪念打了声喷嚏。
吓得旁边沈清棠立马看向她:“是不是手疼啊?”
“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啊。”
看着满脸紧张的沈清棠,纪念无奈笑笑:“没事儿,就是鼻子有点痒。”
她失踪那天,沈清棠都要吓死了。
她也听到了那个神奇饮料的事情,但是当时玩纪念的改变瞳色眼药水正开心,没有去凑热闹。
顾修远也是同样的。
结果他们光顾着自己开心,后来学校出事,每个教室都被安保团队围起来时,沈清棠一转头没看到纪念,才反应过来她一直没回来。
她吓哭了,一边哭一边头脑清醒的想纪念肯定是出事了,立马用手表给纪霆舟发去消息,还给顾修远发了,问他知不知道纪念在哪儿。
同样被严格保护起来的顾修远看到沈清棠的消息,当即跟老师申请外出,他要去找纪念。
但是被老师驳回了。
紧要关头,无论什么理由,他们都不能放孩子在眼皮子底下离开。
一切都要交给大人。
在长达几个小时的保护下,学校才放家长进来,一一核对身份后才肯放走小孩。
后来沈清棠才知道当时失踪的那批小孩,所有人都回来了。
除了纪念。
她难过的作业都写不进去,被接回家后,一直在等消息。
直到大半夜,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沈清棠看到她完整回来后,才松了口气,抱着纪念哭了好久。
新闻虽然被压下去了,但到底在小范围内引起了恐慌,学校干脆放了几天假,也正好趁着这个时候收拾烂摊子,完善安保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