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已经在民间传开，周鹤已然被钉在了耻辱柱上，小孩子都知道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
萧承嗣却对此没什么反应，“挺厉害，这么快就找到了。去，派户部的人过去，讨要抄出来的家产，充国库。还有，提醒南绯音，把兵符给朕送来。”
“是。”
宫人领命退去，一直跪在一旁的齐深垂着眸子，看不清表情。
萧承嗣看他一眼，道：“不必掩饰，朕的确早知道周鹤的真面目，只不过他倚老卖老，朕动不得他。倒是阿音，这次帮了朕大忙了。”
齐深没有说话。
萧承嗣看了他一会，起身走到他面前，亲自扶起他，“丞相最近辛苦了，今日多亏了你，朕知道你心里装着百姓，朕又何尝不是？
只不过朕心有余而力不足，特别是手握兵权的将军，朕一旦不能有十足把握除掉他们，出现任何反噬，都很可能引来各地藩王的异动，朕只能维持原状啊。”
一番话说得掏心掏肺，齐深却只是恭敬的低着头，“微臣明白皇上的难处。”
“你明白就好，齐深，朕是天麟帝王，是天子，血统纯正的天子，是正统。你这么聪明，应该明白，无论如何，朕才是最后的赢家。”萧承嗣意有所指。
齐深：“皇上自然是正统。”
“那你觉得，朕的九皇叔如何？他是否有称帝之能？”
“九王爷许久不理政事，与百官关系又疏远，不适合当帝王。”
“那阿音呢？”萧承嗣轻声问。
齐深眉心跳了一下，仍旧对答如流，“南少爷不过是臣子，若敢染指帝位，是为谋反。”
“不错！”萧承嗣露出满意的神色，“谋逆之罪，株连九族。朕其实很好奇，阿音的胆子到底有没有那么大。”
齐深默然无语，他觉得南少爷的胆子，说不准。
今日若非他收到消息匆忙赶来，恐怕早就打起来了。
齐深满心疲惫，找了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个能担事的主子，结果却还要天天操心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跟人干起来了。
而且，不分场合，不分对象，南少爷这人，谁惹到他了，他就要干人家。
真是很心累。
“罢了，总之是替朕办事，丞相跟着户部的人去看看吧，阿音对你另眼相待，想来你让他交出兵权，他不会拒绝。”萧承嗣道。
齐深行了一礼，“臣遵旨。”
没过一会，户部新任尚书罗川，带着官兵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周府面前，与烈火军面对面对峙。
“请禀告南少爷，我等奉陛下圣旨前来接手周府家产，请南少爷配合。”罗川举着圣旨，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请稍等。”林晨也是公事公办。
说完，他转身进了周府。
只不过，话头经过了南绯音，两个公事公办的人，一下就严肃不起来了。
林晨绷着脸，“南少爷说：让他们滚。”
罗川大怒，“这可是圣旨，他南绯音难不成还敢抗旨不遵？！”
林晨点头，“他敢。”
第135章 一言不合就开干
点完头才想起来这是严肃的场合，立刻改口道：“南少爷说：圣旨算个屁。”
罗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拿南绯音也没办法，今日早朝的冲突还历历在目。
那可是连御林军都不怕的主。
罗川清了清嗓子，客气道：“不知能否请南少爷出来一见？”
此时，外面看热闹的，不仅有百姓，还有许多官员，都挤在一起。
南绯音一边在本子上记账，一边往外走，嘴里还嘀咕着：“一箱一万两，一共五十四箱，就是五百四十万两，还有珠宝诗画……”
林晨脚下一个踉跄，不敢置信的回头看着南绯音。
他听到了什么？
难怪出来抄家之前，将军特意提醒他，不管南少爷怎么记账，他都得单独再记一次。
南绯音抬头对上林晨震惊的目光，一脸懵，“你什么眼神？”
林晨咽了咽口水，“嗯……崇拜的眼神。”
南绯音翻了个白眼，“以后你就知道了，你能崇拜我的地方多了。”
林晨：“是是是。”
南绯音走到外面，看到齐深，只扫了一眼，视线就落到罗川身上，“你谁？”
罗川嘴角抽了抽，同朝为官不知道他是谁。
“在下新任户部尚书罗川，奉陛下之命前来接收周家家产。南少爷，按律，罪臣家产应当充国库。”
南绯音哦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林晨在传什么话。
她刚刚在周家最深处的地下室，里面各种恶心的刑具，还有怎么挖都挖不完的尸骸，她看着来气，随口就怼了两句回去。
她看了一圈，在外面人挤人，都是看热闹的。
她轻咳两声，点了点头，“是，应该的，我一向是非常遵守律法的人。林晨，把方才挖出来的两百多具骸骨，还有抓到了十来只耗子，全部交给罗大人！充国库，必须要一针一线都要上交，知道吗？”
林晨绷着脸，“是！”
他正要走，罗川忙拦住他，“等等，南少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来收的是家产，不是破烂！”
他带一堆尸骨和耗子回去，皇上不得宰了他！
南绯音脸一下沉下来，“罗大人慎言，什么叫破烂？那些都是被周鹤残害的受害者，你再说一次？”
躲在百姓中间看到这一幕的其他官员，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
就是这样，就是这样！
每次南绯音一开始都是笑眯眯的，但是说着说着就翻脸，而且是完全没有道理的翻脸。
翻脸就开始用暴力，当初梁家两兄弟和黎家都是这样遭殃的。
罗川忍着气，“是在下口误，但是南少爷，你说周家家产就只有这些，你觉得会有人信吗？”
南绯音抬了抬下巴，“不会吗？”
她往前走了两步，面前三步外就是平民百姓。
她问：“我说周家的家产只有一地尸骸和几只耗子，你们信吗？”
百姓们面面相觑，他们哪里懂什么朝堂博弈，也不知道一个官员到底该有多少家产。
只单纯的分好人和坏人。
周鹤是坏人，那杀掉他的南绯音就是好人。
只要是南绯音说的话，那就是对的。
但是官兵在场，也没人敢冒头，只敢默默点头。
而躲着的官员，是不敢说话。
南绯音转向罗川，“你看，没人说不信。”
罗川气到说话都不利索了，“没不人信……没人不信，那就是信吗？”
南绯音：“当然。”
罗川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向齐深，“丞相大人，您也说句话吧。”
齐深往前一步，这时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突然从人群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南绯音的大腿，仰头望着她，奶声奶气的，“我信，我信。”
南绯音一下愣在原地，随后把那小孩儿抱起来，冲罗川得意的挑眉，“看，有人说信。”
“一个小孩子……”
“小孩子怎么了？罗大人是生下来就这么大坨的？”南绯音冷言打断。
“你……”罗川真的不想再跟南绯音说话，看向齐深。
不远处的高楼上，司泽看着这边，不满的撇嘴，“宁愿抱不认识的小孩儿，都不让我亲。”
千洺安无奈，“念叨一路了，待会你逼着让他给你亲一下就是了。”
“哼。”
千洺安静静看着南绯音的身影，周围那么多人，但是无论何时，总是一眼就能注意到南绯音。
“真难得，官怕他，民却不怕。”千洺安轻声道。
司泽不理解，“那怎么了？”
千洺安放松的靠在窗边，拉长声音，“小和尚啊。你可知，史书言明，让官员惧怕，而百姓亲近的，从来都是一代明君。”
“什么明君？那是别人没惹到他，你找个平民百姓放狗咬南绯音，你看那百姓怕不怕他。”
千洺安失笑，“是，都是你的理。”
南绯音面对齐深，也是张嘴就是刀，“齐丞相这是想说什么？周家家产就这么多，你总不能让我自己往里填补。”
齐深扯了扯嘴角，“不敢，只是皇上命我提醒南少爷，兵权尽早上交为好。”
南绯音把那小孩儿还给前来寻找的他娘亲，说道：“什么兵权？我就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官，哪来的兵权？”
“南绯音，你睁着眼睛说瞎话，你把我们当傻子吗？！”罗川终于忍不住了，大声道。
“你是不是傻子我不知道，但是，家产、兵权，我没有。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没有。”
罗川恨得咬牙切齿，他不敢得罪南绯音，他带的官兵绝对不是烈火军的对手。
看到烈火军，他心中实在气急，阴阳怪气的出声，“一群败军之将，我呸！跟一个主子死一半，再换个主子，还得死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