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经验的医者意识到可能是有传染性的疫病,不再接收新的病人,并且将此事禀告给了官府。
可官府听了,却只当是入秋之际,病人变多实为正常,没有当回事。
附近的人们以为是因为被狗咬的原因,纷纷将自家的狗毒死,可是之前被咬的那些人迟迟不见好。
直到第二天,发热的病人越来越多。
有人聚在风萤阁内议论,“这恐怕是疫病吧?前两天河对岸不就是突生疫病?没准就是因为这个,什么被狗咬,狗招谁惹谁了。”
“可河对岸怎会蔓延至宜安城内?现在桥都未修好呢,没人过得来啊。”
“谁说的?前两天你不是去岸边看了,怎么没人过来?”
众人彼此对视,都想到了一个人。
“你说那位南家少爷?别说,还真是,他可是在河对岸过了夜的,听说跟那群染病的人同吃同睡,定然也染了疫病。”
“可不是说疫病治好了吗?”
“谁知道真的假的?我们都没有过河去看,说不定那群染病的都被杀了。就这些富贵子弟命好,染了病也能接回来。”
说话的声音越来越低,谁都知道南绯音不好惹,只敢低声议论。
但是这样的怀疑却印在了许多人的心里。
翎雪静静听着人们的议论,心急如焚。
趁没人注意,立刻跑向南府,可是南绯音不在,九王爷也不在。
此刻南绯音正拖着一溜疯疯癫癫的人,按照老大夫说的地址找到了黄泉铺子。
是一间非常偏僻的宅院,黄泉铺子上面只剩黄泉两个字,门口台阶上点着两支红色的蜡烛。
南绯音嘴角抽了抽,“幸好是白天,大半夜来还真以为这是黄泉路。”
萧烈扫了眼门里,门是开着的,但不知为何光线透不进去,里面很黑。
他抬脚要进去,结果被司泽抢先,“本座先进,我跟他才是一家人,理应我探路。”
萧烈挑了挑眉,“若要论起来,你与本王也是一家人。”
司泽顿时跳离他一步,“少与本座攀亲戚,本座没有你这样的穷苦亲戚,晦气!”
萧烈:“……”
南绯音在后面简直要笑死,她拍了拍萧烈的肩膀,“萧烈,你看,小和尚跟我有血缘关系,跟你也有血缘关系,这么一看,咱俩也是有血缘关系的啊。”
萧烈皱了皱眉,“谁告诉你的?”
“我算的啊。”
“算得很好,但是算错了。”萧烈面无表情。
南绯音一时没拐过弯来,“是吗?”
萧烈很是简单粗暴,“算不对也无妨,本王将他杀了,你我就无这般复杂关系了。”
司泽已经进了屋子,还不知道有人想暗杀自己。
千洺安轻咳一声,对南绯音说道:“大人,您与九王爷应当是没有血缘关系的。”
萧烈扫了眼千洺安,“好好给他理清楚。”
说完,他就进了屋子。
南绯音啧啧两声,“二十六岁的萧烈可真是个白眼狼,好歹也是过命的交情,他居然不愿意跟我扯上任何关系。”
千洺安摇了摇头,在南绯音进门后,说了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天赋异禀的人,果然一定会在某个方面坎坷不断。”
他突然心里平衡了,总算老天爷都看不下去了,给萧烈安排了个克星来。
黄泉铺子里一片漆黑,连个人都没有。
司泽最先进来,已经把整个房间摸了一遍,找到了一个后门,轻轻推开。
一抹光照进屋子里,众人才看到屋子里全部都是棺材,怎么看怎么渗人。
不过进来的四人都没什么反应,反而南绯音还拍了拍棺材板,“有死人吗?撬开看看?”
“没有,刚刚摸到棺材就撬开把里面摸了一遍。”司泽道。
离焰和慕右守着大门,带着疯人跟在最后进来的两个烈火军默默靠墙站着,彼此对视,都在眼底看到一样的想法。
新主子,新性格,以后要记得,见到来路不明的棺材先撬开看看。
司泽从后门出去,后院很大,跟屋子里大不相同,一大片地被分成好几个区域,种着不同的草。
“奇怪,这位邵大夫是什么人啊?”司泽走在中间的小路上,疑惑道:“两边田圃里被踩出一条路,中间的小径却长满了杂草……”
“你们什么人?”一声厉喝打断了司泽的话。
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背着一个背篓,警惕的盯着南绯音等人。
萧烈道:“在下萧烈,想请邵大夫看几位病人。”
邵大夫一眼就看到了那几个神志不清的疯人,皱眉道:“你们不知喊一声吗?就这么闯别人的院子。”
一句话把四个人都说沉默了。
一群人,没有一个有礼貌的,是该反思。
主要是这地方太诡异,这几人没一个老实人,看到诡异的地方就想一探究竟,差点忘了这是别人的地方。
司泽往前走了一步,露出笑容,“对不住,我们……”
“站住!”邵大夫突然脸色一变,厉喝声把在场人都吓了一跳。
所有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司泽的脚下,摆着一株杂草。
司泽不敢动,“怎么了吗?”
邵大夫慌得直接扔了装满草药的背篓,跪到司泽脚边,把他的脚移开,小心翼翼的把他脚下的杂草捧在手心。
可是那草已经被踩断。
邵大夫恨不得杀了司泽,怒瞪着他们,“滚!滚出去!都滚!我谁也不治。”
南绯音小心翼翼的问:“这是什么草?很珍贵吗?”
“说了你也不知道,这可是一位云游四方的高人从重溟洋带回来的,珍贵无比,这,这已经是最后一颗了,我始终还是种不出来。”邵大夫痛苦的跪在地上,迟迟不抬头。
司泽很愧疚,“我,对不起,我不知道。”
千洺安走过去捏了捏他的肩膀,随后问邵大夫,“重溟洋位于何处?再去寻来就是。”
“没用,那地方离天麟十万八千里,且这地白松很难养活,是我无能,辜负了这么珍贵的种子。”邵大夫小心翼翼的将那草放下,手撑着地,一直看着,肩膀一耸一耸的,好似在哭。
南绯音听到这名字挑了挑眉,“地白松?不是应该叶子通体白色吗?这草就边缘一圈白。”
邵大夫豁得抬头,“你见过活的地白松?你见过?你怎么知道是全白?整个天麟都没有,就连天照国都没有!你怎么知道的?”
南绯音被问得愣了一下:“嗯……这个……在一本古籍上见过。”
她绝对不能说她小时候拿这草喂兔子,不然看邵大夫这架势,可能会掐死她。
第147章 她白天萧烈晚上萧长晚
邵大夫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到南绯音面前,“这位公子,你能不能告诉我那本古籍在哪里?只要你告诉我,多少病人我都治。”
“呃,这个,我记不清了,不过我记得怎么种这个地白松。”南绯音轻咳一声,“那个,大夫,我问一下,这个地白松很珍贵吗?有什么用啊?”
“续筋脉,接断骨,甚至还可以让濒死之人续命一日,不过需要药方还有其他珍贵药材,我也不知具体如何。”邵大夫有问必答。
南绯音小脸皱到了一起,这么珍贵啊?
难怪她小时候喂出来的兔子那么大,难怪娘亲不许她去大爹爹的药圃里玩。
原来这么珍贵,她不知道啊。
“公子?公子?”邵大夫殷切的望着南绯音。
南绯音回过神,“哦,这个地白松,你想种活……我想想,要修剪七次,长出来剪断一次,只留根,叶子白色的部分就会越来越多,直到七次之后,通叶白,就种成了。”
幸好她记性好,不然今天可没法交差。
不过她那时候太小,不知道地白松是从哪里来的,邵大夫这种子也是他朋友给的,若是他朋友在,或许她能问问位置。
这么久,她都没有找到回九州的方法,心里不挂念是不可能的,她的家人还在那里呢。
邵大夫是个药痴,反正地白松已经被司泽踩断了,也只能听南绯音的。
他当即就把地白松割断,只留根部。
随后,他才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冲南绯音拱了拱手,“公子,您要治什么病?请进来说话。”
此刻的态度跟刚刚对待司泽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南绯音跟着进了后院的茅草屋,里面才是邵大夫平日起居的地方,不过大部分地方都摆着晒干的药材。
南绯音直接把那几个疯人推到邵大夫面前,“您看看,他们能治好吗?”
邵大夫的确有真才学,看了一会就看出了名堂,“枯一春?什么人这么恶毒?”
南绯音眼睛一亮,“能治吗?”
邵大夫沉吟了会,道:“公子,实不相瞒,枯一春这种毒与平常的毒物不同,它没有解药,一旦进入体内,必然会影响人的……颅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