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绯音看他一眼,萧烈瞬间收声,揉着眉心哭笑不得。
南绯音听邵大夫说完前因后果,想起之前用的静心草,问道:“可否用些辅助的药材,减轻过程中的痛苦?”
“有是有。”邵大夫也的确是尽心尽力,拼了老命的给萧烈想办法,“草民查到有一种药丸,叫定魂。传说是万年前的灵药,专门用于安神定魂。但是据草民所知,就是所用药材很珍贵,并没有那么玄乎。”
“你知道哪里有?”南绯音问。
邵大夫点头,“就是见那铁笼子太危险,草民特意托人查了查。户部的尚书大人,酷爱收藏珍贵药材,手上就有此药。”
“户部尚书,好耳熟。”南绯音皱着眉。
邵大夫讪笑两声,“南少爷说笑了,整个宜安城都知道,户部尚书罗川大人,曾当众被您派人殴打。”
“那就是有仇。”
邵大夫面露担忧,“确实,所以不好商量啊。”
南绯音站起身,“有仇才好呢。商量做什么?抢不就完了。我去抢回来,等着。”
邵大夫张大嘴巴,望着南绯音的背影。
他想了一上午怎么从尚书大人那求药,从未想过还有这种方法。
萧烈笑着摇头,又感动又好笑。
这时,南绯音冷冷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萧烈,这事没完。”
萧烈脸上的笑容一瞬间凝固。
邵大夫忍不住偷瞄他,心里感慨,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着。
九王爷吃瘪他都见着了。
南绯音去得快,回来得也快,把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邵大夫,“是这个吗?”
邵大夫惊喜点头,“是,就是。”
“阿音。”见南绯音正眼都不看自己,萧烈忍不住出声刷存在感。
南绯音疑惑的看向邵大夫,“有人在说话吗?邵大夫,我这耳朵好像出现幻听了。”
邵大夫哪敢搭话,忙道:“草民回去准备治疗所需药材,告退告退。”
萧烈语气带上委屈,“音音。”
南绯音:“……”
她板着脸看过去,很无语,“萧烈,你几岁?”
萧烈面不改色,“八岁。”
他最近时常会想起一些睡梦片段,之前以为是做梦,现在知道了原因,想来是他夜间也曾变回过八岁时的性子。
索性就装一装,哄好了才是正事。
南绯音正要损他两句,离啸突然拖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士兵冲了进来,“王爷,云墨城的兵。”
南绯音脸色微变,快步走过去,半蹲在伤兵身侧。
伤得很重,活不了了。
她低下头,“你说。”
伤兵艰难吐字,一边说一边鲜血从嘴里涌出,“云、云城内……奸,路有……有陷阱,不可……不可前往!”
说完便气绝身亡。
离啸搜出他身上的令牌,道:“是沈副将的亲兵。”
南无洲被俘,沈京传个消息居然有人拦截。
“在哪发现他的?”南绯音问。
“在城外临王军停留不远处,跟着风小姐的暗卫,无意发现了他。此人心性坚韧,带着重伤徒步跑了三十里,倒在城外还在往前爬。”离啸神情凝重,替那伤兵合上了眼。
南绯音脱下外衣盖在那兵的身上,道:“厚葬。把烈火军叫回来,去云墨城。”
离啸刚要走,南绯音又叫住他,“我知道离云在云墨城,这种情况她还不曾有消息来,定是遇到了麻烦。我心里记得,你们不要轻举妄动。”
离啸瞳孔微缩,忽而跪到南绯音面前,“遵命!”
他没想到南绯音竟然考虑了这么多。
离啸走后,南绯音才看向萧烈,欲言又止。
又是内奸。
上次的内奸是先帝,这次的内奸,是谁?
南绯音本来是打算查查云墨城的消息再出发,但是现在也等不及了,点齐了人就要走。
司泽听说了,也要跟着去,“不对啊,不是说有陷阱吗?你怎么不伪装一下?”
“用不着,来找麻烦更好,就怕没人来。”南绯音眼露凶光。
然而,出城没多久,南绯音没等来路途中的陷阱,却等来了一道圣旨。
一道公告天下,却就是没有告诉她的圣旨。
第192章 这辈子没这么努力过
确切的说,是通缉令。
“圣旨公告天下,南无洲将军欺君罔上。为了得到兵权世袭的权利,欺骗先帝自己的后代为子。为此特下圣谕,要各地封王群起声讨,诛……诛杀南家满门。”离冰说着声音渐小。
离焰和离啸功夫好,都跟去云墨城,只他留守宜安城。
南绯音刚出城,圣旨就发了出去,分明就是既忌惮南绯音又迫不及待的想杀她。
离冰道:“此刻宜安城戒严,城门已经关了。皇上已然给南家扣上了欺君罔上的罪名。”
南绯音简直要气死,声音带怒,“萧承嗣的脑袋是摆设吗?!他到底怎么当上皇帝的!!先帝是瞎了是不是!”
她气到咬牙,“云墨城在打仗!在对敌!他冲着南家来,随便!我不怕他!可他这个时候将圣旨公告天下,这让边境的十万将士怎么想?他们跟着打仗的将军站在了一国之君的对立面!别提军心了,他们连该不该听令都不知道!”
这一道圣旨就相当于把一堵挡在国土之境的厚墙变成了一张薄薄的纸,不被敌人捅个稀烂才怪。
云墨城若失守,第一个遭殃的是天麟的百姓。到时封王若回防不及时,萧承嗣自己都保不住!
说他脑子是个摆设真没冤枉。
一时间,所有人都低下了头。
难得见南绯音这般生气,更主要的是,他们第一反应是这一路恐怕不太平。
而南绯音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这道圣旨对边境的影响。
寂静之中,萧烈开口了,“当今皇帝,想不到这般深远。”
没有身处高位,常年眼望全局之人,都想不到这么远。
不是每支军队都像烈火军,只认人。
大多士兵吃皇粮,听的是皇命,立誓效忠的,是皇家。
而当皇家与将军各自对立,他们会恐慌不安。
南绯音看向萧烈,萧烈下了马,道:“快去快回。”
南绯音脸色好歹缓和些,“不会耽误。”
她脚尖轻蹬脚蹬,从自己的马上飞身而起,在马背上踩了一下,跃到飞雪身上,还未完全坐好,就飞驰而去。
一人一马,驰骋向前,留给众人一个背影。
红衣黑发,雪白骏马。
司泽一脸疑惑,“她干什么去了?”
萧烈:“撒气。”
宜安城城门已关,门口军队守卫森严,个个手持长戟,尖端的弯刀闪着冰冷的光芒。
再往外,还有一排拒马枪。长长的木头交错成架,中间斜放长枪,枪尖朝外刺上,专门防马强跃。
南绯音远远看着,眼底闪过冰冷,防她防得够严实的。
她拍了拍飞雪的脑袋,“好好表现,不然把你烤了。”
远远地,城门守卫看到一人一马飞驰而来,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
飞雪仰头长长的嘶鸣,在靠近拒马枪时,后蹄猛蹬,前蹄高抬,竟从拒马枪上一跃而过。
可拒马枪不止一排,眼看着飞雪前蹄要落到尖锐的枪尖上。
南绯音手上长鞭甩出,卷住那一排拒马枪,强行拖走,让飞雪安全落地。
飞雪落地之后,仰着脑袋就要去冲关得严实的城门,被南绯音勒住,“你当自己铁头啊?”
飞雪长长嘶鸣,尾巴乱甩,它这辈子没这么努力过!
上一次这么努力,还是在南绯音为了司泽从云墨城抄近路赶回宜安城那次。
人突破自己上限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无敌,马也一样。
它觉得自己可以一脑袋冲破三尺厚的城门!
城门守卫没曾想南绯音就这么闯了进来,纷纷拔出剑,“城门已关,任何人不得进入。陛下有令,擅闯者格杀勿论!”
南绯音眼皮微掀,手臂高抬,长鞭甩出,卷在城墙之上,随后人借力往上,动作极其灵活,眨眼间上了城墙。
收鞭时,鞭尾垂落,打在下方目瞪口呆的守卫脸上,留下深深的红痕。
她开了城门,放进飞雪,完全无视了守卫,骑着马一路直奔皇宫。
南绯音骑着飞雪硬闯皇宫,前来阻拦的人,还未近身,就被她一鞭子抽得满地打滚。
一路人仰马翻,满地哀嚎,整个皇宫就被这一人一马闯得七零八落。
宫人匆匆忙忙的跑向御书房禀告,宫人刚到,南绯音也到了。
于是,在一声“启禀皇上”中,南绯音推开御书房的大门,逆着光出现在门外。
右手卷着长鞭,黑发垂腰,红衣烈烈,推门带起的风吹动衣摆,煞气萦绕。
她大步走向最上位的萧承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