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角重重磕在桌角,渗出了鲜血,她却顾不得擦,立刻翻身而起,匍匐跪地,显然已经习惯。
黛心皇后看都没看她,赤着脚踩在柔软地毯上,走到男子面前,“大成气运者,可是指那南绯音?”
“目前看来是她。”
“她倒是运气好,不过……很快一切都是本宫的了。有国师的气运转换之法,南绯音就如同生血之源,本宫想要便从她身上取,好得很呐,哈哈。”
被称作国师的男子始终低头,看不清表情。
“启禀皇后娘娘,还是不曾查到太子殿下的行踪,他似乎消失在了天麟皇宫。”一个暗卫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角落,低声禀告。
黛心皇后收了笑容,涂着红色蔻丹的手指,轻轻放在国师的肩头,道:“摇情呢?”
“一直跟在南绯音左右。”
“让他去找游儿,把人带回来,天麟要乱了,游儿在那里不安全。至于摇情,告诉他,死间计划提前启动,只要他能让南绯音中招,本宫就会认回他这个儿子。
待游儿即位,他会是天照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辅佐游儿。与天麟九王爷齐名,也算全了他的心思了。”
“是。”
暗卫离开后,国师起身,避开了黛心皇后的手,始终低头,“皇后娘娘就这般笃定他会听你的话?摇情命格之坎坷顺遂各半,且各会遇到一影响其深远之人。前半生是皇后娘娘你予之坎坷,后半生之顺遂,或许是南绯音给他的,也尚未可知。”
黛心皇后轻笑一声,“本宫知道,可是国师大人,命是可以改的。本宫告诉他的计划和真正的计划截然不同,摇情无论是执行还是不执行,只要他在南绯音身侧,南绯音都有机会中招。顺遂?他这命本宫就给他断在坎坷之末,也算本宫没白生他这一回!”
国师眼皮微抬,只一瞬就立刻深深躬身,“娘娘英明,下臣告退。”
天照传信的信鸽一路跋涉腾飞,朝天麟国而去。
而在天麟西南边境的一个野外地洞里,摇情找到了苟延残喘的阴羽罪。
昔日人人惊怕的修罗主,此刻全身被烧成一片一片的疙瘩,许多地方还在往外冒血,躺在淤泥水地之中,痛苦挣扎。
摇情一身白衣,手中持折扇,踩在泥水里,垂眸看着阴羽罪,“修罗主,我警告过你,不要与南绯音作对。”
阴羽罪脸皮被烧坏,一双眼依旧阴鸷仇恨,“凭什么?凭什么南绯音毫发无损?!凭什么!我不服!不公平!”
“你不服什么?这世间得天独厚之人多的是!由不得你不服!你修罗主天生武学奇才,得世外高人传深厚功力,建修罗城发现金山矿地,那时你怎么不说不公平?不过是贪心不足,遇到比你更强之人,便责怪天命,本宫先前真是高看了你。”
阴羽罪根本听不进去,“摇情,是南绯音让你来杀本君的?你果然天生就是条走狗!”
摇情不为所动,眉目冷淡:“南绯音?不,是萧烈。本宫受他之托,取你性命,处以极刑。”
他半蹲下身,看着阴羽罪的眼睛,“你、我、萧烈,某种程度上是相似的,睚眦必报,心狠手辣。可是南绯音,跟我们都不同。
虽然这话有些残酷,但我还是要告诉你。南绯音根本不在意你的死活,就算你继续给她找麻烦,她也是乐在其中,跟你玩到底。”
一股耻辱从阴羽罪心底涌出,他拼命挣扎,像条砧板上的鱼。
对他这样的人来说,最屈辱的就是敌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可能!不可能!本君令世人闻风丧胆,南绯音也不例外!否则,否则她怎会砍我手臂?!”
阴羽罪拼了命的想证明,自己与南绯音在同一高度,哪怕输了,他也输在云端,他比大多数人强!
可摇情的话却将他最后的信念彻底击垮,“你还是不了解她,真正能让南绯音心生杀意的,只有萧承嗣一个,因为他的存在让许多百姓不好过。
而你阴羽罪的存在,最多不过是给她添点麻烦,偏偏她不是个怕麻烦的人。这才是南绯音,她目之所及,心胸之广,比你我更远。
取你一条手臂,是因为你竟然敢拿百姓性命做赌注,散疫病。你还是不懂,所以你现在境地这般凄惨。”
阴羽罪彻底崩溃,眼露绝望,一动不动,声音轻而飘,“你凭什么这么了解?”
摇情:“因为我曾选了跟她一样的路,只是后来路断了,我便再回不去了。”
所以他戏看人间事,远观苍生苦。
“呵,既然别人断了你的路,你也应该断了南绯音的路,这才公平!”
摇情缓缓打开手中折扇,“所以,这便是你与我的区别。阴羽,认了吧,你输了。无论哪个方面,都输得彻底。”
阴羽罪闭上眼睛,摇情手指一动,唰的一声折扇打开,自他手中飞出,空中飞旋几周,扇面边缘划过阴羽罪的咽喉,扬起一汪血花,随后坠入泥水。
摇情看着阴羽罪,他与阴羽罪境遇相似,或许有一日他的厌世冷漠盖不住,也会变成跟阴羽罪同样的人。
他该庆幸,遇到了南绯音。
一个一往无前,信念坚定之人,莫名就让人想跟着她。
摇情笑了笑,转身望天,山间地洞阴冷,常年无日光照进,此刻却有一缕光将他笼罩其中。
对了,还有个人,天天都在问“你去哪里了?”的小和尚。
“他去哪里了?”这回是南绯音问的司泽。
司泽板着脸,“不知道!可能死了吧。”
萧烈看他一眼,眉头一挑,似乎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有些事,他是有经验的。
“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咒我,背后说人可不是个好习惯啊,小和尚。”摇情自远处飞踏而来,白衣飘飘,似谪仙。
司泽看呆了一瞬,然后嫌弃的手肘往后打,“滚下去!本座不喜欢跟别人共乘一骑!”
林晨十分热心肠,“摇情太子,骑我的,马多着呐。”
司泽:“还不滚?”
摇情握了握折扇,冲林晨轻扯嘴角,“多谢。”
林晨龇着大牙笑,“摇情太子客气了,在皇宫暗道里,幸亏你救我一命,还没感谢你呢。”
摇情:“不用谢了,本宫谢你比较好。”
林晨:“啊?”
第195章 负心汉萧烈
萧烈勾了勾唇,下巴轻放在南绯音肩头,“阿音,邵大夫给的药,似乎药效发作了,我要睡一会。”
南绯音坐直,挺了挺肩膀,“睡吧。”
摇情扫了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的萧烈,阴阳怪气的开口:“以前上阵杀敌之时倒是不曾发现,九王爷如此身娇体弱。”
萧烈:“本王有疾在身,不可与当年同日而语。”
摇情:“哦?那看来以后还要我们大人保护九王爷,着实是麻烦事。”
恢复身份的摇情太子,再不遮掩气场。也不愧是与萧烈齐名之人,气场全开时,说话也厉害得很。
萧烈眯起眼,“摇情太子如今倒是不遮不掩了,本王还以为你要装模作样到底。”
“九王爷早知本宫身份,还有何装的必要?不如九王爷装得好。”
萧烈勾了勾唇,“多谢夸奖,摇情太子自是不必装,单骑走天下,潇洒得很。”
摇情不说话了。
司泽打马靠近南绯音,“他俩是疯了吗?”
南绯音正在观察附近地形,以防埋伏,闻言随意道:“战场是打不起来了,只能打打嘴仗。男人嘛,都嘴碎。”
正看着远方,南绯音眉心突然皱起,“好像有人,慕右!”
慕右立马骑马上前,从草丛里抓出一个衣衫破烂的女子。
那女子一见到萧烈就哭哭啼啼的喊他,“九王爷,呜呜……九王爷……”
一时间,南绯音、司泽、摇情甚至还有离焰,齐刷刷几双眼睛看向萧烈。
眼里都写着三个字:负心汉!
方才还柔弱的九王爷一下坐直,脸色凝重的打量那女子,“本王不曾见过你。”
女子脸上脏兮兮的,眼眸含泪,看负心汉一样的眼神看萧烈,“你……你怎么能说不认识我?我们……我们住在同一屋檐下,你还说你绝不会让我嫁给别的男人,你怎么能不认识我,呜呜呜……”
南绯音眼神寸寸泛冷,“九王爷?”
司泽大怒:“萧烈!”
摇情眼带威胁,“九王爷?”
离焰跟了一句,“王爷……”
离焰口中的爷字只出了个音,就被萧烈一个眼神杀了回去。
“阿音,我,我真的不曾见过她。”萧烈也急了,周身杀意腾升,眼神冰冷,“你是何人?姓甚名谁,来自哪里,说清楚!有一句谎言,本王便将你挂在树顶,任秃鹫啄食!”
女子泪眼婆娑的望着他,“王爷,我是雨婷啊。西北苏家,是你亲自抢了我的马车,把我接进王府,还不许我嫁旁人,你怎么……怎么能如此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