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看到希望,有人开始哭泣,夜风携带着呜咽的哭声,与战场中的打杀声混到一处,宛如人间地狱。
南绯音神情愈发的冷,今日,谁都阻止不了她杀萧承嗣!
萧承嗣看到南绯音出现的那一刻,就调动了所有疯人军,朝着城门的方向去。
“万里,一共多少疯人军?”萧承嗣重新换上了最新最华贵的龙袍,长摆拖地,站在台阶之上,神情激动。
他精心布置一切,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
万里回答道:“共两万,精锐角鹰八千,可作先锋的狼牙一万,剩余两千,在这里。”
万里指着台阶下最前面,除了持武器、穿盔甲站着的人。
还有一些,像狗一样手脚撑地,脖颈处套着皮革项圈,一双眼睛血红血红。
万里扔了块生肉下去,这些人立刻疯了一样埋头去地上抢肉,没有了一丝人的气息,完全被训成了猎犬。
萧承嗣很满意,“很好。等南绯音打完仗,朕就要处死她!”
城外,南绯音亲自指挥,战场已经是一边倒的情况。
不过叛军人数众多,眼看着打不过,他们便一边往外跑,一边能杀多少是多少。
都是山匪草莽出身,逃跑是他们最擅长的。
两方主力都在迎敌,分不出人手去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叛军逃跑。
有一个看起来是铁狮的心腹,逃到了南绯音杀不过来的地方,竟还大声挑衅,“你就是那什么神女南绯音,长得是漂亮,也带劲得很。给爷等着,大爷我下次带更多人来娶你,哈哈哈……小娘子,相公这就先走了!”
司泽和摇情同时停手,对视一眼,又同时开口:“我去杀?”
说完,都沉默了一下。
这时,萧烈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侧,替他二人打退了趁机偷袭的杀手。
“用不上你们,战场上分心,等着军法处置。”萧烈冷冷道。
司泽顿时大骂,“我去你的!除了吃软饭,你就会告状了!”
看到那波人越跑越远,他都顾不得继续骂萧烈,喊道:“你还不去追?他们要跑了!敢骂我弟,本座要撕烂他的嘴!”
萧烈眉心皱着,打仗声唤醒了他现在的意识,但是因为是外界因素,导致他头痛难忍,好几种声音在他脑海里叫嚷着,跟两年前时一样。
但是此刻,他也跟那时一样,用意志力压着。
他不能在这个时候失去理智。
一多半叛军都跑了,风若绮着急,随便抓过一匹马,“临王军,跟我追!”
南绯音坐在飞雪身上,淡定得很,“用不着。”
很快,所有人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了。
刚刚逃得没影的叛军,竟然自己回来了,仔细一看,就能发现他们是后退着回来的。
而随着他们后退得更近,前方出现一支军队,白底旗帜上绣着一个凌字。
最前方,一个模样俊郎的青年骑马在前,脸上带着浅浅笑意,远远看着南绯音的方向,道:“南将军,本王没来晚吧?”
一见到这人,萧烈的脸就沉了下来。
司泽和摇情肩膀挨着肩膀,脑袋凑到一块,都在憋笑。
他们回城的路上遇到了这位凌王,正是从封地往宜安城赶。
这人一派潇洒不羁的风流浪子形象,追着南绯音夸赞,正巧遇到南绯音脾气暴躁,一招就把他踢下了马。
并且放下话,要是她在宜安城的仗都打完了,他还没到,以后凌王封地的一切就是她的。
谁知这凌王不仅不恼,反而很好说话,答应一定到。
这让南绯音对他顺眼了几分,但是萧烈此刻想起这事,十分的不爽。
第242章 怎么这么不合群呢
敌军败局已定,杀手团的人跑得最快,他们受雇佣而来,且出手必死人,未免徒添伤亡,南绯音不许司泽他们追。
而前几日在城下挑衅辱骂的叛军,如今已成瓮中之鳖。
南绯音驾着飞雪,马蹄缓慢,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方才说要娶她那人面前。
这人精瘦精瘦的,是铁狮手下的二把手,名灰鼠。
“想跑?被人包围的滋味如何?”
灰鼠仰头看着南绯音,咽了咽口水,扑通一下跪下来,“我投降!我愿意投降!你说了,降者不杀的。”
南绯音抬着下巴,“嗯?我说了吗?”
烈火军深知她的脾气,齐齐大声回答:“没有!”
灰鼠不敢相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南绯音都敢言而无信,“你!你说了!你带这么多兵,言而无信,你怎么服众?你不能言而无信!”
南绯音煞有介事的点头,“你说得有道理。”
她扫了眼灰鼠周围的人,指了一圈,“来人,把他们都给我吊起来,这张嘴不干不净,这辈子就别想干净,什么臭泥腐水,给我往嘴里灌。”
杀铁狮时,她就记下了他周围人的脸。
虽然她很想让铁狮也感受一下这种滋味,但是那高高立起的人墙,那远远就能感受到的绝望,让她没办法拖战。
风若绮身边的人第一个冲出去把灰鼠等人绑起来,这些人,专门盯着一个小姑娘辱骂,无人不愤。
这时,远远传来大哭的声音,南绯音正要循声看去,近处又一阵哇哇大哭声。
她刚看清城墙的是单衡,转头就看见风若绮在她马旁边仰着脸大哭。
南绯音:“……”
这俩人,一远一近,一男声一女声,哭得那叫一个有节奏。
“南姐姐,呜呜呜……幸好你来了,呜呜呜呜……”
“音哥……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快进来啊。”
南绯音捏了捏眉心,她宁愿再打一仗,都不想听这两个人哭。
风若绮毕竟也才十四岁,再坚强也是个小姑娘。
好不容易哭完了,她抽噎着举起代表临王军的旗帜,高高扬起,然后持旗在南绯音旁边跪了下来,同时大声说:“临王军,跪!”
顿时,齐刷刷的跪地声响起,所有人面朝南绯音的方向,顶礼膜拜。
卢修眼眶泛红,浑身的疲惫在这一刻达到顶峰,他以剑撑地,下令,“守备军,跪!”
城门口的守备军双膝下跪,有的甚至都匍匐在地,痛哭出声。
他们已然没有力气了,如果不是南绯音及时赶到,今日城外堆积如山的尸体中,必然有他们一份。
烈火军自是不必说,无人号令,跪自己的将军天经地义。
司泽拽着摇情,“来来来,我们也跪一个,不能不合群。”
摇情被拽得膝盖猛得撞到地上,疼了好一下,“嘶……这会你要合群了?”
司泽昂着头,“你管我,这会我想合群。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他伸手去拽萧烈,被摇情拦住,低声道:“还不到他跪的时候。”
司泽不理解,“这还分时候,这么不合群呢。”
摇情失笑,“确实。”
远处,凌王饶有兴味的看着这一幕。
以南绯音为中心,周围跪了一地的将士,每一个人,都是真心的臣服与忠诚。
不同于尊卑跪拜,这一刻,他们发自内心,是感激也是崇敬。
“南家,这是出了个王者枭雄啊。”凌王远远看着南绯音。
月光之下,容貌倾城的女子一身红衣染血,身下白马胜雪,面对万千人的臣服跪拜,她那双眼,却始终沉静如厮。
好似根本不在意这些。
凌王突然有些看不透,这样的景象,随便哪个男子,都会热血沸腾,难以自持。
这样一个年轻女子,竟能这般淡定?
要知道,如今萧承嗣恶行不止,失了民心,现在得民心者,野心大一点的,登上那高位也说不准。
这女子怎的这般淡定?
“凌淮锦,你再盯着她看,本王定挖了你的眼睛。”
凌王正看得出神,耳边蓦地响起一个带着杀意的声音。
他转头一看,本能的后退了一步,“见过九王爷。”
他是老凌王传的王位,按身份来说,应当给萧烈行礼。
萧烈冷冷看他,“管好你的眼睛。”
凌淮锦忍不住道:“九王爷未免太霸道,看都不许人看?”
萧烈:“许人看,不许你看。”
凌淮锦:“……”
他磨了磨后槽牙,不依不饶道:“听闻南家小姐也是个霸道的性子,九王爷也是如此强势不饶人,也不知南小姐受不受得了。以本王多年看女人的经验,两个强势的人走在一处,可是不久远……嘶!”
凌淮锦话还没说完,脖颈上就被抵了一把刀,一瞬间刀口就见了血。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警戒,但是面对萧烈,他们拔刀也不是,不拔刀也不是。
最后还是凌淮锦摆了摆手,“不必担心,本王与九王爷开玩笑。”
可他盯着萧烈那警惕的眼神,一点也不像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