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泽眼睛微眯，身上杀意渐渐弥漫。
这时，周围的黑衣人突然主动拉下蒙在脸上的布，齐齐在他身侧跪下，“太子卫拜见主人。”
司泽皱了皱眉，领头的男子仰头看他，“司泽少爷，我等太子近卫，以命相诺，往后余生护您安危。”
男子顿了顿，艰难道：“天照国不安全，您最好不要前往。”
司泽：“少废话，你们是摇情的人吧？除了他，也没人会干这种偷偷摸摸的事，真以为本座什么都不知道。”
那男子点头，“是，小人洛山。”
司泽面无表情，看着远方天照国的方向，“他自己去坐牢，让你们保护我是吧？行，要么以后你们都听我的，现在跟我去天照把摇情抓回来浸猪笼。要么别听，都给本座滚，别逼我拿他的人撒火！”
洛山眼眶一红，立刻抱拳，“谢司泽少爷。”
司泽手指紧紧捏着缰绳，几乎捏得指尖疼，他开口问：“他，他为什么会那么疼？”
第287章 我去陪着他
洛山低下头，声音哽了一下，“母子蛊。”
司泽：“蛊虫？”
洛山：“不，殿下体内没有虫，是毒。母子蛊是我们私下自己取的名，因为这毒唯一能有用的方法，是怀孕的母亲给自己腹中的孩儿下毒，怀胎十月，喂毒十月。”
司泽脸色瞬间煞白，“摇情他自己知道？”
“殿下是长大些才知道的，那毒由蛊而生，比之普通毒药更痛，且无解。”
洛山一咬牙，索性把全部都说了，即便太子殿下要杀了他，他也要说。
“在怀孕期间喂毒，母体也会痛苦不堪，但是母子连心，母体虽痛，但也只是痛，毒素会被腹中胎儿吸收，一点点的喂，直到孩子出生。这还没完，出生后的孩子，骨血中都带着毒，但也只是毒而已，或许毒素会被清除，又或者扛不过死去。
所以在殿下出生时，脐带未断时，将他放入蛊虫中，然后剪断脐带，将母体一端接到蛊虫身上。那蛊虫是一条蛇，很大。就此，毒蛊相结合，母为蛊，子盛毒。
殿下永远不可能摆脱控制，一旦他要清除体内的毒素，骨血就会生毒。一旦他想脱离控制，母蛊就会折磨他，就算他想死，有母蛊在，他死都不能。
在他身体骨血里的毒到了一定程度时，他会不受控制的疼痛，甚至神志不清，伤害别人，所以只能放血缓解。但是离母蛊越近，这个办法就没用了，只能忍着，所以……”
所以，会痛到连牢头都听不下去的程度。
那样云淡风轻的摇情太子，那样笑眼温和，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
司泽低着头，一滴眼泪滴到虎口，缰绳被他握得几乎嵌进掌心。可这点痛，跟摇情的比起来，又算什么。
洛山害怕司泽不去找摇情，但是内心的责任感还是促使他把话说清楚，“太子殿下体内的毒只有黛心能控制，所以就算我们去救他也……也没用，帮不了他。”
这也是摇情说他只能自己去面对的原因。
他拥有再大的势力，武功再好，也无法打败生他的亲生母亲。
一个从怀他开始就不怀好意的母亲。
司泽深深吸气好几次，才成功的压下情绪，出声时声音不带一丝波澜，“没用也要去，帮不了就陪他一起，总归我不可能还让他一个人面对。”
他闭了闭眼，大喝一声，驾马窜出，跃过面前的洛山，眼泪终于憋不住，迎风而流。
孩子对母亲有天然的爱，哪怕一次次被推开也不会改变。
摇情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折磨，还有本能上无法接受自己被亲生母亲伤害的痛苦。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母亲会不爱自己的孩子，想不通就会钻牛角尖，就会怪自己。
司泽抹掉眼泪，眼神坚定，他必须要去陪着摇情，必须把他从那个缠了他二十多年的黑暗漩涡里拽出来。
天照国，地牢。
摇情身上的白衣已经看不见白色了，全部被血染得发黑，头发也是一绺一绺的，尖端有血缓缓滴落。野兽般呜咽的声音在地牢角落响起，很快变成压抑的嘶吼，到最后，撕心裂肺的喊声响彻整个地牢，即便如此，仍能听出是隐忍后的结果。
全身污浊血腥，唯有心口一处干净温热，藏着一缕头发，稳着一分神智。
司泽刚进入天照国，消息就传到了黛心的耳朵里。
实际上，以摇情的势力，要遮蔽黛心的耳朵也不是做不到，但是司泽进天照皇城，进得实在是太招摇，黛心想不知道也难。
他进城就掏出了太子令，大张旗鼓在各个酒楼商铺赊账。
他前脚一走，后脚就有神秘人暗中替他平账，绝不可能是假的太子令。
黛心立刻派人去抓他，热闹的集市上，司泽正在一家酒楼后厨里指指点点，“你这个糖醋排骨做得不正宗，糖和醋不能一起加！”
指点到一半，皇宫禁军就包围了酒楼，黛心带着人进后厨，厨师等人吓得菜都不敢炒了，跪地磕头。
天照国的人都知道，见到黛心皇后，下跪慢了视为不敬，要砍头的。
黛心嫌弃的看了眼肮脏的地面，眉心皱着，指尖轻抵鼻端，嫌弃着厨房里的油烟味。
司泽看都没看黛心一眼，拿筷子从锅里挑了块排骨放进嘴里，嘀咕：“好像一起放也没什么区别。”
“司泽是吧？把太子令交给本宫，本宫可以满足你的一切要求，金银财宝，加官进爵，你随便挑。但是你要告诉本宫，太子令怎么会在你手上？”
摇情把司泽保护得很好，黛心根本就不知两个走得近。
司泽好奇的盯着黛心看了一会，原本他长得就嫩，这会一副无辜懵懂的样子，更像个不谙世事、四处游玩的阔少爷。
黛心放松了警惕，想来是摇情为了报复她，随便把太子令给了个不认识的路人。
她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容，“或者，你想去皇宫看看？本宫带你去见见真正的世面。”
司泽终于开口，“你就是黛心，摇情的亲生母亲？”
黛心刚要说话，他又自顾自道：“真是亲生的吗？会不会是抱错了？还是你偷了别人的孩子？”
黛心脸一下沉下来，“本宫当你是年少无知，再无礼别怪本宫对你不客气！”
司泽盯着她，“所以，到底是不是亲生的？你回答我，我就给你太子令。”
第288章 来跟他死在一处的
黛心这才满意，轻轻一笑，“当然是亲生的，本宫怀胎十月，生她他养他，他却忤逆不孝，把太子令给一个外人也不给本宫。你说，他是不是白眼狼？不孝敬自己的亲生母亲，也配做本宫的儿子！”
司泽一步步走到黛心面前，离她只有半步。
禁军想拦，被黛心阻止。
在她看来，司泽就是个没有心机的蠢货，拿到太子令要紧，她现在没心思跟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浪费时间。
司泽看着黛心的眼睛，“是有点像。”
“本宫就不该生他，生个白眼狼自己遭罪，哎……啊！”黛心叹气叹到一半，忽然惊叫出声。
司泽忽然靠近，重重两巴掌扇在黛心脸上，黛心都来不及捂脸，肚子上又挨了一脚，紧接着小腹被狠狠踹了好几下，摔到地上时，肩背后腰被狠狠踢了好几脚。
变故发生得太快，司泽下手又快又狠毒，等禁军反应过来的时候，黛心已是披头散发的躺在肮脏的后厨地面，嘶声尖叫。
“抓住他！给本宫抓住他！”黛心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身后的丫鬟才反应过来去扶。
黛心刚一站稳，就一巴掌扇在丫鬟脸上，丫鬟嘴角被打出了血，跪到地上，浑身颤抖，求饶的话都不敢说。
“废物！都是废物！”黛心指着所有人大骂，然后看向老实被禁军押跪在地上的司泽，“看来你是真不想活了，把太子令交出来，本宫成全你！”
司泽仰头盯着她，笑了，“这下就不像了，你跟他长得像，本座看了心里不爽。”
他毫不在乎周围对着自己的剑，吊儿郎当道：“你要太子令？喏，那呢，自己去拿吧。”
司泽朝着厨房灶台下努了努嘴，那火柴烧得正旺的灶膛里，一块令牌正在红色的炭火中躺着，已然被融掉了一半。
黛心当即掐住司泽的脖子，“你敢耍本宫！你当真以为本宫不敢杀你？！”
司泽扬着脖子，讥讽的盯着黛心的眼睛，“你杀啊，现在太子令没了，你想杀谁就杀谁，就怕你不敢！”
“这世上就没有本宫不敢杀的人！”黛心怒不可遏，收回手时，一巴掌打在司泽脸上。
涂着红蔻的长指甲，在司泽脖子上留下深深的指甲印，脸上也被长指甲刮出几条血痕。
司泽仍旧是一副什么也在乎的样子，似乎准备听天由命。
黛心看着灶膛里的太子令逐渐被完全融化，忽然道：“你是为了摇情来的？”